一百八十一章 原来，她也有顾忌和牵绊
“郡主……” 葛流年身子微颤，全部撤退，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暴露了，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楚芮无奈一叹，目光深幽的说道。 云都果然风云际会，她这一步暗棋居然还没有用就被人揭穿，看来老皇帝真的在未雨绸缪，而她楚芮的清闲日子也快没了。 “郡主，我们不走，如果我们在关键时刻走，那郡主和王爷岂不是更危险？” 葛流年心如滚雷，他在云都运筹帷幄了这么多年，怎么说暴露就暴露了？要知道暴露就是死，没有第二条路走。 不过他们作为隐藏的势力就有随时随地为主子牺牲的打算，可是这个郡主为什么要他们离开？是信不过他们了吗？ “走吧，你们不走，我们才危险，要知道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人多反而麻烦，还不如在我们可以自救的时候选择离开，保存实力总比做无谓牺牲的好，以后记得这块玉佩就好，我会联系你。” 楚芮手握玉佩，轻声一笑，目光坚定的说道。 现在不走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老皇帝已经开始行动，若是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难保不会有一个两个的反水，到时候她楚芮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属下明白，属下离开之后会清理出叛徒，给郡主一个交代。” 葛流年自然明白楚芮的顾虑，很明显他们之所以成为废子，是因为他们之间出现叛徒，废子就算不走也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叛徒绝对不能放过。 “以后风月楼改为歌舞坊，卖艺不卖身。” 楚芮望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如烟，轻声说道，她楚芮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她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多谢郡主。郡主大恩，如烟没齿难忘，以后必定为郡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如烟眼含泪水的跪倒在地叩头道。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倘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那玉臂千人枕？不过是因为命运在别人手中握着。 “起来吧，以后你们的路我会安排。” 原来她的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权力，执掌生杀大权，握着天下人的生杀予夺，原来这就是有些人的毕生追求。 楚芮无奈的苦笑，转身离去。 月上中天，夜凉如玉，离开繁华的街道。楚芮缓步走在空旷无人的小道上，一片苍翠的落叶翩飞如蝶，午夜中开始弥漫秋的气息。 “玉陌郡主，我家公子久等了。” 脚步飒飒响起，却是云枫赫然出现说道。 “带路。” 楚芮轻轻抬眸。目光幽暗，这个时候云韵找她做什么？ 越过幽暗的林间是十里荷花，荷花池中间有一小亭，亭间一人抚琴，琴声叮叮淙淙恍若松下之清风，山间之流水，而抚琴者更是远远望去飘渺如仙。 云枫带楚芮到了那小亭便离开。楚芮也只是远远的看着。 天上碧月如勾，清澈如水，一身无尘白衣的云韵在绿肥红瘦的荷花间轻挑琴弦，美好的好像那画中人，而她楚芮却是画外之人，她如何能走近。打破那世间最静美的画面？ “玉陌，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喝酒怎么样？” 一曲终了，明媚的月色下，云韵举着酒瓶远远相邀。 “好，不醉不归。” 终于那宛然如仙的画面动了。楚芮一笑，缓步走近。 云韵拍开酒封，大口的喝酒接着又递给楚芮，楚芮一笑，接过酒瓶，大口的喝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来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痛快，痛快。” 两人轮换着喝一瓶酒，不多时，楚芮朦朦胧胧的有些醉意，却是感觉人生如此大口的喝酒，才痛快无比，酣畅淋漓。 “玉陌，今生能够认识你，是墨阳的荣幸，至少，至少有你，这个世界墨阳才不会感到寂寞。” 云韵又拍开一瓶酒，目光中仿佛有种柔情，静静的望着楚芮，轻声说道。 “人生来就是寂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寂寞，墨阳，其实我……” 楚芮醉意阑珊，发亮的双眸之中仿佛迸发了灿烂的星辉，却是有些犯傻的笑道。 “玉陌，你不要说话，今天我是喝了酒才敢说出这样话，玉陌，你总是能够做到自己想做的，你可以不顾忌任何人的眼光，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你说过因为身份，所以我们只能做与身份相等的事情，可是除却身份我们是谁？又应该做些什么？人有时候总是被身份所累，忘记了自己是谁，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你只能痛痛快快的做自己，其实我何尝不是想如此？” “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人越想做自己就会越被某些东西纠缠不清，命运真的好像一根绳索将你紧紧的缠绕动弹不得半分，玉陌，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墨阳，终究是黑色的太阳，看不到七彩的世界，这就是他一生下来所背负的命运。 云都，每一个人的人生似乎在无尽的漩涡之中苦苦挣扎，而他云韵不过是那漩涡中的一条小鱼。 “墨阳，我明白，我明白你想说些什么，人有时候越挣扎越痛苦，可是不挣扎就会被人用渔网捞起来卖了做菜，墨阳你说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为什么每个人却还都偏偏向往这样的日子？” “墨阳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什么大恩不言谢都是屁话，谢谢你，谢谢你曾经救过我，谢谢你每一次都能站在我身边，没有你，我楚芮活不到今天。” 楚芮的双眸隐含泪水，她知道那老皇帝的剑不仅指向了她，更指向了天下第一世家云家，云家富贵，就好像一只养肥了的羔羊，现在到时候开宰了，所以此次一醉方休之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还可以如此的把酒言欢。 “玉陌，你说过你想和我一起去云游天下，两个人作伴总比一个人有趣得多，不知道现在我来说这句话，你会不会跟我走？” 云韵一双眼睛沉沉如水，仿佛荡漾着粼粼的波光，静静地看着楚芮，无心期许的淡淡说道：“玉陌，你愿意和我一起云游天下吗，两个人做伴，总比一个人有趣得多对不对？” “墨阳……” 楚芮抬头静静地看着云韵，云韵清淡的笑眸，温润的神情如同这世间最美最美的画卷，可是一起逍遥天下？此时楚芮却是无言以对。 她可以吗？她可以放下一切和他一起逍遥天下吗？ 她若走了，留在云都的人会怎样？大概都会死吧。 她若走了，老皇帝会下追杀令追杀她到天涯海角，那么她和云韵还能逍遥天下吗？ 她若走了，龙九会怎么样，会不会为她伤心？大概不会吧，毕竟她只是星儿的一个替身，有谁为了一个替身伤心？ 可是她能走吗？ 原来，她也有这么多的顾忌和牵绊。 “没关系，我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夜凉如水，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宛如那一闪即逝的烟火，云韵的眸光一暗，微微垂首，却是又递给楚芮一瓶酒，轻声说道。 “墨阳……” 楚芮再次抬头，接过酒瓶，却是欲言又止。 云韵那温柔如梦的眸光越来越暗淡，楚芮只觉得心头一滞，仿佛跌落一片苦海之中，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不要现在回答，我们现在喝酒。” 云韵拍开酒封，四溢的酒香迎面而来，却再也不知滋味。 “喝酒。” 漆黑的眸子中，莹澈的微光悄然闪烁，楚芮明媚的一笑，仰头喝酒，以掩饰那无端流出的泪水。 “如果，如果你想走的话就先走吧，不要等我。” 楚芮很想说出这句话，可是终究，终究没有说出来。 倘若她猜得没错的话，老皇帝的剑应该先指向的云家，云家过后才是忠义王，否则，云韵不会在此时此刻问这个问题，因为他没有时间了。 而她却还在漩涡中苦苦挣扎的安排后路，因为她不忍心她所认识的人因她而死，因为无论是忠义王还是老皇帝都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如何忍心连累他？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酒醉七分，楚芮慨然而笑的唱歌，然而她终究无法做到像笑红尘中那样的逍遥与笑傲。 “墨阳，你想不相信有一天我不但可以逍遥天下，还可以笑傲巅峰，我们都不再被命运所束缚，我们会永远骄傲地活着。” 楚芮醉了，彻底醉了，因为她现在羡慕的人变成了东方不败，她要像那个女子一样骄傲的活着，哪怕是面对自己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