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当时

    吃过午饭，季氏清洗碗饭收拾厨房，刘氏则哄着花花睡觉，俩老头在堂屋里，你一口我一口，边抽着旱抽边说着地里的琐碎事。

    刘氏刚把花花哄睡，才进堂屋未来的及坐下，就见季氏端着茶走了进来，笑盈盈的说。“亲家，亲家母，喝杯茶。”

    想起闺女对她说的话，如今躺在床上病蔫蔫的模样儿，再看季氏笑盈盈的脸，刘氏就一肚子的火。其实她也不太喜欢这亲家母，都活了大半辈子，一脚快踏棺材里，那性情还和以前是一样一样的，年轻的时候可以喊娇憨迷糊，现在老了老了就是黑白不分了，耳根子也软，只要能拿捏住她的心思，谁都能把她给忽悠住，偏偏有时还挺喜欢端婆婆的架子。

    “亲家母来了正好，我心里有事正想问问你。”刘氏起身接过茶，顺手一把拉着季氏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看着她，说道。“老姐啊，上午我们在地里忙农活，就听到有人喊，我家闺女呀，想不开撞了墙，一听这话我心里慌的不成样，匆匆忙忙的就赶了过来，也没事先通个音。”

    “妹子放宽心，宋大夫说了，悦啊，好好养着，不会有什么事情。”季氏温声安抚。“她公公也说了，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在她养伤的时候，就过来照顾她们娘仨，拾掇着屋里屋外，让她可以安心养病。”

    刘氏听了这说词明心里的火气并没有减少，反而加重了许多。小儿媳出了事，家里男人又没了，又生了唯一的孙子，养病的时候她做为一个婆婆，过来照顾那是应该的，难道放任着这娘仨自生自灭？再说这撞墙这事……

    “亲家母，上次回家的时候，那夜里，我拉着悦特意跟她说了许多话，她全都听进心里了。怎么转眼就发生了这事？”刘氏脸色一下子就冷了，目光不太友善的看向季氏。“我闺女的性子我了解，就算不为我们俩个老的想，她心里装着俩孩子，是肯定不会撞墙寻死的，我想问问亲家母，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外面都传我闺女撞墙寻死，这话可就不好听了。”

    “我，我，我也不太清楚。”季氏有些慌，结结巴巴的说着，向着老伴求救。

    说起这事啊，老杨头也讷闷了。“老伴，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小儿媳怎么就伤着了？”

    “老哥，咱们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没做亲家前，处的就不错，当时让悦和小汉成亲，我是明明白白的说过，我这小闺女那可是我们俩的心头rou，性子随了他爹心善软和，就想找个简单些的好人家，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小汉呢，确实是个好的，我们俩也是打心眼里满意他。可是现在，老哥你看看，小汉才走多久，我这小闺女就遭了大难，我就说实话吧，我心里头气很大。”

    说着说着刘氏拿出帕子抹眼角，声音也哽咽了。“上次我走的时候，我闺女比现在的情况都要好些，那会她正是悲痛欲绝时，都没出什么事。可是现在她躺在床上，病蔫蔫的，不能大声说话，连下地走动都得慢吞吞的，把所有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连自己是谁都给忘没了，你说，这算个什么事？老哥啊，这事我得寻个说法，花花虽没有舅舅，可还有俩个姨夫在呢。”

    “老妹子你放心，这事呀，一定给你们找个说法出来。小儿媳真受了什么委屈，一定得清清楚楚的扒出来。”说着，老杨头看向自家婆娘。“我记得那天你和大儿媳一整个上午都呆在这边是不是？”

    季氏动了动嘴唇，唯唯诺诺的点着头。

    “你把当时的情况好好说说。”问完，老杨头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当时，当，我，当，我们也没说什么，当时，就是，就，我就说了，也不是，我们……”想起那会的突发情况，季氏满心的惊恐，心扑嗵扑嗵跳的特别快。

    刘氏一看这反应，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她家小闺女猜测的没有错！这里面真的有猫腻！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季氏。“好一个亲家母呀，自己的小儿子前脚刚走，后脚就想着害自己的小儿媳了！”

    她这话说的可就重了，也有些过了，她就是故意的！

    “不是的。我没有想要害悦啊。”季氏慌里慌张的给自己解释，万分焦急的看向老伴。“我真没有想要害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说着说着话呢，悦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二话不说往墙上撞，我当时也被吓坏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老妹子你消消气，你冷静些。你也知道我家老伴那性子，她怎么会干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老杨头心里也有气，他这老伴呀……唉！

    老林头拉了拉刘氏的袖子。“孩她娘，你坐着，别恼火，咱们再仔细的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拉我。”刘氏一巴掌拍开了老林头的手，瞪了他一眼。“闺女现在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你当亲爹的倒好，还能清清闲闲的说句别恼火。”

    “孩她娘。”老林头无奈的喊了声，尾音拖的有些长。

    刘氏一侧身，和老林头拉开了些距离，冷冷淡淡的看着季氏。“亲家母你慌什么，这事跟你真没有什么关系，你慌什么？”

    “这事老伴也知道的。”季氏急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当时也没说什么，就是劝着悦，她年纪还轻，俩孩子又小，往后日子难挨，我就想着，让她把孩子留在杨家，自个回娘家再嫁一个好人，一个家若没了男人，得有多艰苦。”

    老杨头见老伴抓不住重点，只好在旁边问。“当时大儿媳没有出声说话？”

    “说了。”季氏点点头。“就差不多的话，都是这么劝着悦的，说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悦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突然就撞墙了。”

    “小儿媳情绪激动的时候，大儿媳说了什么话。”老杨头继续问，他算是把老脸给扔地上了，谁让他摊了这么个老伴。

    “啊！”季氏被问蒙了。

    老杨头一看头就大了起来，出问题了，他努力的压住翻腾的情绪。“说。”

    “我，我不知道，我出来端水了。”说着，季氏又继续说。“我端着水刚进屋，就看见悦情绪激动的正要往墙上撞，大儿媳在旁边死命拉着，然后，大儿媳被撞到了椅子上，小儿媳就撞墙了。”

    得。老杨头把视线落在刘氏的身上。“老妹子你看这情况，还得等我家大儿媳回来。”

    “那我就在这边住下了，这事什么时候理清了，我什么时候再走。”顿了顿，刘氏看向老林头。“你先回家，让村里人帮个忙送信给悦的俩jiejie，得让她们也知晓知晓自家小妹近来的情况。”

    听着这话，老杨头没有吱声，他知道刘氏这是把话说给他听。这回若没个交待，俩家的亲情就要废了。大儿媳，大儿媳……若早知道大儿长大后是这贱样，小时候就该一把掐死了。

    都可以看见，这日子要闹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