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英雄末路

    马鸣空这话一出，本来已经心痛到麻木的马鸣海立马惊讶不已，原来一切真如他曾经怀疑的一样，马鸣空真的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马鸣海其实早就怀疑这一点了，因为马大学士娶马鸣海生母那年已经是五十岁高龄，并且身体一直不好，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体状况，当父亲的可能性有多少呢？再者，马大学士的妻子妒忌马鸣海的生母，正室想要害小妾，那是有道理的，可马鸣空的夫人为什么也要参与其中，只是为了帮助婆婆讨好婆婆吗？搞不好就是因为马鸣空的夫人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夫君马鸣空跟这个马大学士新纳的小妾，年轻的姑娘之间也是不清不白，所以两人才会联手害死马鸣海的生母；最后，马鸣空夫人在世的时候，马鸣空一直不敢对马鸣海表露出感情，那是顾及夫人的情绪，他表面上对马鸣海冷漠，但内地里，一直在暗中保护马鸣海，而马鸣空夫人一死，马鸣空就再也无需隐藏自己的父子亲情了，对马鸣海关注关心，甚至希望马鸣海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也在朝廷为官。

    亲生父子相认，马鸣海颇为漠然，倒是马鸣空老泪纵横。最后，两人达成协议，就按照马鸣空的安排，马鸣海离开京城，去边塞度过余生。但马鸣海有个要求，他要求马鸣空放过彭淼，即使这个女人出卖了他，他还是要带着她一起离开的。按照马鸣海的话，他要这个女人永生永世都在自己身边赎罪。其实马鸣空知道，自己这个痴情的儿子，即使遭到了这个女人的背叛，仍旧对她无法忘情。

    马鸣空答应马鸣海。三天之后在京城城门外的一家驿站里碰面，到时候，他会派人把彭淼送去那里跟马鸣海汇合，在这之前，彭淼必须被监禁，否则难保她不会把马鸣海的秘密到处宣扬。

    马鸣海当时处于心力交瘁的时期，一方面。彭淼的背叛让他痛彻心扉。另一方面，跟马鸣空父子相认，又让他感怀不已。十分混乱的他。一点也没有怀疑马鸣空，他真的就以为一切都将以他的离开作为结束。

    然而就在马家父子相认的第二天，预定离开京城的前一天，马鸣海病了。卧床不起的马鸣海丝毫也没有注意到他跟彭淼的房间里。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他掉落的头发。这种东西。又有谁能够注意得到呢？

    常良一直守在马鸣海身边，他在两天时间内找遍了京城的名医，可是这些名医全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最后只给出了一个伤心过度。心力交瘁的结果，开了一些补药，根本无济于事。常良见多识广。找了一位高僧来指点迷津，高僧只看了片刻。便得出了结论，马鸣海根本不是得病，而是被施了法术，类似于厌胜之术的法术，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厌胜之术，只可惜，这位高僧也只能“诊断”，并不能“诊治”。

    仅仅两天的时间，曾经那个生龙活虎的黑焰马鸣海，已经变成了个病秧子，形如枯槁，下床走路都极为困难。常良看着又是心痛又是愤恨，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在陷害马鸣海，他怀疑这个人就是失踪的彭淼。可马鸣海却坚称绝不会是彭淼，他相信彭淼不会如此狠心。

    第三天，在马鸣空的秘密护送之下，马鸣海和常良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那个跟彭淼汇合的驿站，然而彭淼并没有现身。马鸣空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说是彭淼越狱逃脱了。马鸣空要马鸣海在驿站多等两天，他一定会找到彭淼。

    在驿站等了一天，常良决定不顾马鸣海的反对，带着他离开，因为这个时候的常良已经开始怀疑马鸣空了，他觉得马鸣空可能是故意拖延时间，恐怕是有什么阴谋。

    没有等到彭淼，马鸣海始终心神不宁，可他当时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只能任凭常良把他偷偷带走。常良的目的地是现在的m县，之所以选择逃亡去那里，是因为那位他找到的高僧的指点，高僧曾告诉常良，他听说有一位净方炼师曾经在m县周遭出没，而这位净方炼师，是为有名的炼制丹药的法师。净方道法高超，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够解救马鸣海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净方法师。

    在前往m县的途中，已经是奄奄一息的马鸣海跟疲惫不堪的常良遭遇了官兵的埋伏，率领官兵的不是别人，正是马鸣空。马鸣空等的就是马鸣海和常良私自离开，他好以追兵的身份一路追来，为的就是把已经不能给他和索大人那群坏蛋造成威胁的马鸣海羁押归案。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得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升官进爵不在话下。

    常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质问马鸣空，为什么会如此歹毒，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就要出卖自己的亲生儿子？

    马鸣空哈哈大笑，说他又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用这个儿子换他跟另一个儿子的前途，再划算不过。而且，是马鸣海不识抬举，放着好好的官途不去走，偏要走什么旁门左道，去搞什么劫富济贫的门道，这是马鸣海自己自寻死路。

    常良跟马鸣空手下的几个高手打了起来，却给马鸣空留下了空档，马鸣空直接走向了推车上，已经无法起身的虚弱的马鸣海。

    马鸣海瞪着一双愤恨的眼，居然凭着一口气和坚定的意志，腾身而起，拔出随身的宝剑，跟马鸣空大战了一场。马鸣空哪里料到马鸣海居然还能有如此本事，惊讶之余，节节败退。马鸣海把全部愤恨化作力量，拼死搏斗，终于，他的剑再一次搭在了马鸣空的肩上。

    这个时候，常良也已经浑身是伤，但他还是打败了那些个所谓的高手，马鸣空已经没有退路，他看到自己命悬一线，马上变脸，拿出了一副逼不得已的态度，不停提醒马鸣海，弑父是天理不容的。

    尽管常良一再劝说，要求马鸣海杀了马鸣空这个小人，马鸣空根本不配为人父。可马鸣海最终还是没能下手，理由只有一个，毕竟，这人是他的亲生父亲。马鸣海只是问马鸣空，彭淼的下落。马鸣空告诉马鸣海，彭淼这种女人，他自然不会娶，他把彭淼当做礼物，送给了一位知府的儿子，那个得了传染病，马上要一命呜呼，急需娶妻冲喜的病秧子。

    马鸣海心痛不已，他知道，即使现在彭淼还活着，但是早晚会被传染，彭淼就相当于是个陪葬品，被马鸣空当做人情送了出去。

    常良看马鸣海心痛的模样，真的很想马上杀了马鸣空，可是还是被马鸣海阻止了。最后，两人绑好了马鸣空，继续踏上征途，前往m县。马鸣海之所以能够一路支撑着，到达了m县，还要感谢常良和彭淼，常良的照顾自然是最大的功劳，而支撑着他的强大生命力的，则是彭淼。马鸣海知道，他必须要活下来，尽快好转，这样才能够回到京城，救下彭淼。而且他好转的速度，必须要快过彭淼被传染的速度才行。

    终于，m县就在眼前，浑身是伤的常良和只剩一口气的马鸣海终于在m县的一家驿站落脚，两人此时已经是英雄末路，狼狈不堪，不光是马鸣海气若游丝，就连身强体壮的常良也骨瘦如柴，落下了一身的病。这趟逃亡之旅，几乎耗费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和盘缠。

    常良没有顾得上休息，便开始在m县到处打听净方法师的下落，可是m县的人却听都没听过净方法师这个人。无奈之下，常良只好跋山涉水，走遍了m县周遭的荒山，他认为，高人修行的话，肯定会在这种地方，而不可能是县城里。有好几次，常良在山里迷了路，险些被野兽吃掉，有好几次，常良命在旦夕，但是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创造了奇迹，愣是走出了荒山。常良知道，马鸣海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之所以能够支撑下来，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彭淼，如果彭淼死了，恐怕马鸣海也会失去了动力，马上咽气，常良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净方法师，治好马鸣海。其实常良也曾想过只身回到京城去把彭淼给马鸣海带回来，可是他也担心自己会一去不复返，到时候马鸣海没了人照顾，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根本等不到他把彭淼带回来。

    有一次，常良再次在山里迷路，适逢冬季，常良被冻僵，幸好被一位白须老人救下。常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老者的木屋之中。常良看见了木屋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黝黑发亮的炼丹炉，他马上便痛哭流涕。一个大男人，一个硬汉突然痛哭，着实让白须老者惊讶不已，他便问常良为何哭泣。常良便把他跟马鸣海的故事讲给老者听，常良说，他知道，这位老者就是高僧所说的净方炼师，是马鸣海的救星，唯一的救星。

    净方法师摇摇头，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想专心于自己的炼丹事业，不问世事。常良先是愤怒地咒骂净方冷血，后来又想用武力逼迫净方服从，可是他却根本不是净方的对手。最后，常良只好长跪不起，哪怕被净方法师赶出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