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碎片
多玛的浴室里。 穿着白色法袍的黑发少女顶着湿发，扬着脖颈，催促着，“好了没有啊，玖樱，到底有没有变化你都不能一眼看出来了吗？”心中则在飞快计划余下的时间怎么安排才能明天清晨的时候，出现在少年给她准备的盛大订婚典礼上。 认真查看少女魔法纹身的玖樱，在少女的强烈要求下，变成了金发波霸美女形态。对少女的连声催促，她微皱了眉，最后用好看的指尖戳了戳那个复杂的色彩斑斓的魔法纹身，在惹得少女不满地瞪眼后，娇笑着说，“没变化。但是位置有点变了。”原本压在少女左颈动脉线上的魔法纹身偏移了一点。不仔细看，完全无法察觉。 “什么意思？”少女狐疑地看向前方镜中的自己，看不出异样，追问，“说清楚一点啦，玖樱！” 知道少女的时间紧迫，玖樱觉得他此刻也没有什么想闹着玩的心情。少女不懂，直接便道：“就是魔法纹身图案没变化，但它。”她用手势比划着，“它向下移了……人类说法是，半个指甲盖的距离？” “啊。”少女惊讶，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只见她白脖颈处的魔法纹身经由提醒，的确可以看出移了那么一丁点距离！ 什么鬼啊—— 从最初的和罗恩同样的红金色吻痕形状，变化成凡尔的同心契约的纹身重叠，再变化成核心是七彩的密麻符文，被两层金芒圆圈环绕！ 现在，它倒是不变化形状了，但会移动了又是什么情况呢？ “它这是往下移了点吗？”多玛摸着魔法纹身，扭扭扬得有点难受了的脖子，不确定地问。 “是的。往下移了。”玖樱马上确定地说完，就不经少女同意，在七彩光芒抽闪间，变回了妖孽美男形态。他已经习惯这个形态下的自己了。 “我出去——”抢在少女发脾气前，他浑身自在的向浴室的门口走去。徒留少女对着他的背影跺脚低念，“啊啊啊，变身了出去和待在这里有什么区别！要出去就不要变身啊！我的闰誉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头疼！” 妖孽男人的背影没有迟疑的消失在浴室门口。多玛挽救闰誉无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 心绪有点浮燥。似乎很难马上平静下来思考问题。多玛神念一转，进入了冥想空间。 平静下来。她感受着魔法元素聚集的同时，开始思考，她的魔法纹身的变化，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在让它悄然变化着…… 如果它第一次的变化是因为和凡尔的同心契约的签订，那后来的每次炙热后的变化又是因为什么？她并没有再和其他人签订了同心契约啊。所以，后来的变化是别的什么呢…… 是……器灵玖樱的力量？好像无法确定。 是……神匙碎片的力量？有吗…… 还有母亲给的神秘纹章的力量……混乱。 好像什么都不能确定的样子啊。 为什么她的身体和灵魂对那些力量都可以吸收转化呢？！抓狂。 还是想想让这次位置变化的炙热发生在什么时候吧。 离开光明战神殿外飞行的时候……她的心情变化？还是魔宠普鲁塔克的第一次灵魂联结？ 混蛋，仍然没法确定啊……啊啊啊—— 不过想到邪恶黑龙普鲁塔克，多玛突然想到了先前一个没想通的问题。从她房子外面的严阵以待，再到那十日来各方势力的尾随，国王和家族的重视！谁会相信，引来那一切风暴的不是传说中的巨龙号角？！谁敢相信，巨龙号角的召唤力量已经不存在了……它正安静地躺在光明战神哈塞斯·罗恩的私人收藏里！明明普鲁塔克出现时，那时的天空异象就是王室密卷中记载的异象啊…… 卡黛公主的话语记忆犹新。 所以——多玛睁眼，瞬间退出了冥想空间，并灵魂联结了那条狡猾的黑龙普鲁塔克！ 她真是被巨龙族已经灭亡的过去一时蒙住了啊。忘记了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也许那就是黑龙从开始设下的障眼陷井！关于巨龙号角，它一定还隐瞒了什么！ ‘普鲁塔克，你对你的主人，表现忠诚的时候到了。’少女的语气压得低低的。犹如即将喷涌的火山下的平静。 一天内被人类少女再次逮到它不想露出来的尾巴，曾经的黑龙普鲁塔克对这次召唤而来的龙生感到有点沮丧。它的上一个人类主人并没有那么多奇怪的天赋。至少那个人类死亡前都没有发现它是一条黑龙。而现在的这个少女，龙神知道，她是怎么从它的灵魂气息上捕捉到它的本体气息呢？是因为那个拥有克制巨龙力量的器灵存在吗？ 恼火。 想到这里的普鲁塔克极不情愿地回应了少女的召唤，‘主人，普鲁塔克愿意为你效劳。’此刻，除了这句，黑龙不知道它还能再说点什么。 ‘说，你的出现引起的天空异象是什么！巨龙号角到底是什么？还有你的力量来源，不要想再隐瞒。要知道，我们签订的可是魔宠契约。只要我吟唱咒语，不管你的什么力量，只要我没有死亡，你就是一条什么力量也没有，什么也干不了的死龙！’少女表情森严。言语中是满满的威胁之意。 咯吱咯吱，一条冒着黑雾的骨龙飞进了浴室。是龙巫妖泽西亚莎来了。 多玛双手环胸，盯住缩小了身形的泽西亚莎灿笑，并说道：“呵呵，你们是想二打一，造反吗？！” 不等泽西亚莎跳腾着绿火眼球说点什么，少女又说，“哼，今天不老实交待清楚这些鬼事儿，我就让你们这些邪恶的巨龙们知道知道，人类！在你们眼中渺小的物种！为什么会存活至现在，成为了最强大的种族！” 少女来真的。她左手拿起了龙骨法杖，右手已形成黑芒实体的短刃——泽西亚莎有点畏惧地看着那柄黑芒短刃。亡灵领域里，有多少黄金骷髅就那么轻易的被少女手中的黑暗力量短刃扎中了亡灵之心，真正的死亡了……它一点也不想尝到那种扎心的滋味。 “你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多玛。”泽西亚莎不安地在少女面前游走着说话。它尝试将新生的巨龙族的命运和无法断定命运的少女分开。和所有死去的巨龙一样，龙巫妖泽西亚莎认为，巨龙族力量的失去，不仅仅是众神之乱时期黑龙的背叛，还有那个神迹偷盗者的原因！那个神迹偷盗者延续了人类的种族繁衍，强大。这个少女，它无法断定她是不是那个曾经的神迹偷盗者…… “有没有好处只有我自己知道。”多玛皱眉，她是铁了心的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快说！别再浪费时间。”这句话少女没有用灵魂联结，就那么低喝了出来。 随着她的低喝声，一团绿色元素精灵形态的普鲁塔克被威压迫出了空间，出现在浴室里。和龙巫妖泽西亚莎面面相觑。 很快，它们互相别过头，又齐齐望向了此刻气势最强的，自称为人类的少女。 如果她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物种，它们怎么可能有所畏惧呢！唉……两条曾经的巨龙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地叹息。 “我……拿走了巨龙族的碎片。那块碎片让我拥有自由开启空间门的力量……还有……无限复活的力量……那些你们人类看到的异象，是碎片引起的。”普鲁塔克发誓，它复活了无数次的龙生，没有哪一次像这样老实地任由摆布。 碎片？ 巨龙族的碎片是？ 一时之间，大量的记忆碎片涌入，少女陷入了思考。 这个时候，龙巫妖泽西亚莎看向普鲁塔克，它的骨架忽然剧烈耸动，“普鲁塔克，你终于承认了！当年，你就是哄骗了我对你的信任和爱！趁机拿走了潘多拉魔珠里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是你说的碎片吗？！”泽西亚莎，它做为守护巨龙族秘宝的曾经的青铜龙，在被黑龙普鲁塔克盗走了守护的东西后，被巨龙族的族长驱逐。不找回秘宝，就不能回去。多少年来，它拿着失去秘宝了的魔珠，游走了多少物种的领域寻找普鲁塔克！直到它坠落成为龙巫妖后，才听到人类领域里传诵的歌谣。潘多拉魔珠里的秘宝，是人类最早献祭给巨龙族的东西。于是，它利用了人类的传诵，吸引了人类每六百年前往龙息之地探宝。只要它找出与之命运相关的，歌谣里吟唱的那个人类少女，黑龙普鲁塔克自然会被命运轨迹逼出原形！ 后来的事情的确如泽西亚莎预料的进行。但它没有想到的是巨龙族竟已经灭亡。那，最后苏醒的那条金龙就是新生的巨龙族命运的开始！这一次，它不会再让贪婪的黑龙毁了整个巨龙族力量复苏的机会！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黑龙有点倦怠的语气，“泽西亚莎，成为了龙巫妖，你还是具有青铜龙的纯真品性啊……也许我当初真的是喜欢你这一点。只是，碎片的力量真的太吸引我了……你知道我被复活了多少次吗？那种不死不灭的力量啊……没有享受过的你，是无法体会它对我的吸引的。” “我们信仰的巨龙神也就是那种力量程度了吧……”黑龙叨念着，似乎在感怀它因为碎片拥有的力量。 这次被召唤而来，它发现除了自由开启空间门的力量，那让它无限复活的力量却莫名的没有了。 它被召唤的时候，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也许问题就出在它现在的主人身上。否则它怎么可能那么老实的说出碎片的事。 这么想的黑龙，鼓起并不会让人看见的元素体眼睛看向少女。它希望通过少女重获那种不死不灭的力量。 “啊，我要去看看才能确认！”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顾说着，就朝浴室外走。她似乎一时忘记了浴室里的魔宠和龙巫妖。 “她要去哪儿？”普鲁塔克嘀咕着跟上了少女。泽西亚莎自然紧紧地跟在它身后。 走出浴室的多玛，直奔前门。她被刚将精灵王一行安顿在这幢房子隔壁住下的修刃骑士长拦住了去路。 “多玛小姐，很晚了，你不能再出去。”他说道。 多玛的视线扫过骑士长胸前的家族徽章，想到她对meimei希美的承诺，眨眨眼，表明了她现在必须出门的重要性。 “修刃骑士长，我需要去光明战神殿外确认一点事情。嗯……有关巨龙号角的下落。如果可以，你可以发信邀请罗恩公爵在那里等我。” “或者说，国王对巨龙号角的下落并不那么着急。那我……就回去休息了哦！” …… 这样说的话，修刃骑士长还能说什么多余的阻拦之话？他让开身形，并马上给罗恩公爵发了一封魔法信。 笑得狡黠的少女安静地看他安排好随行出门的骑士人数，然后在他的号令下，一行人朝光明神殿外疾走前行。 夜幕刚降临的天空并不适合飞行。地面的守卫工作更加严密。只是随行的骑士们，并不是都可以使用高等级的传送卷轴。 而放行少女随少数人离开是不可能的。因为少女是否可以出城，国王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下达。 等多玛再次踏上那块生长着巨草森林的土地时，只有零散星辰点缀的夜空下，身姿笔挺高大的银灰发色男人，脸覆金色的龙鳞面具，穿着一身黑金色重装战甲，已经等待了不短的时间。 收到魔法信时，他正在抓捕潜进王都的北疆来的巨人混血。还来不及抓到巨人混血，他直接抽身来到了这里。 按理说，他不用那么急忙赶来。只是，当他察觉时，他已经站在了这里，遥望着漫天黑幕，沉默着，等待那个邀请了他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