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趁火打劫
骏梓有句话是对的，在吃师父煮的东西时，最好不要说话。 看矮子狼吞虎咽的表情，李爷便知道要等一阵子了。待徒弟吃完，喝了口水，抹净嘴边的油渍，又见他不紧不慢的还不提正事。 矮子便是矮子，惫懒如斯，险欲气炸肺腑，真想过去掐死他算了，但掐死了他，谁给自己跑腿，算了，忍着吧，时下怒道：“合着你这几天都没吃饭啊？” “也不尽然！”矮子嘻嘻一笑，站起来走动消化一下胃里的食物，这几天他渴了，饿了的时候就去店主开的客店，那里的兵力已经放松了许多，等到最后没见李爷再回来，庞昱也放弃了对客店的监视。 这倒给了矮子很好的一个契机，可以随时去蹭饭，但客店毕竟是客店，煮的饭远没有李爷的香，所以要选择他还是吃师父做的。 “废话少说，到底有无收获？” “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否则我怎敢回来见您！” 这矮子，别的不学好，就学了一嘴毛，油腔滑调的，李爷不是很喜欢，但却又不得不喜欢，往往像这样的人，办事效率是挺高的。 油腔滑调跟溜须拍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有才能，后者没有。 如果非说后者有的话，那就是取悦主子的本事。 那一日，矮子奉师命进城，夜探驿馆，收集庞贼罪证，以便将来定罪之时有个根据。日间庞昱刚遭李爷戏辱一番，正怒头上，回住处之后，仍心忿难平，东西被他摔坏了不少，下人们不敢直言，能退则退，能躲则躲，以恐惹来忌讳，殃池鱼之祸。 矮子绕上墙头，留心观察，这时候天空夜色朦胧，地上灯火早掌，院落里透明清爽，冷风袭处掀起一人衣装，老远矮子已闻到一股子寒气，这人竟是玉墨途，后跟着苏炙沉员外，趋至门前止步。玉墨途朝里喊话：“大人，苏员外来了。” “不见！”这两字有如火山前的爆发，远远滚了出来。 玉墨途早已经习惯了主子的脾性，当下面不改色，依然持立沉着。那苏员外却是身子一颤，怕的悄悄拉玉墨途过一旁寻问：“玉护卫，侯爷是怎么啦，怎么如此大滴火气？” “这还不是姓李那小子给闹的！” 听说是李爷的杰作，想起此人，苏炙沉员外同仇敌忾，只恨得眼里冒火，也把这厮逼自己放粮一事说了。 玉墨途听后，脸上微微一动，冒着再次被主人恶骂的危险，再次敲门禀报：“侯爷，苏员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您要不要听一下，关于姓李那小子的。” 庞昱听得“姓李那小子的”几字，暂时压下胸中的团团怒火，他也很好奇，这小子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啦，便传员外入内。玉墨途领着苏员外走到安乐侯庞昱跟前，也没有直接退下去，而是候在一旁等命令。 苏炙沉颤着身子磕头拜了礼，然后才将李爷派人上苏杭、两广购粮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庞昱嘿的一声，冷冷道：“这小子真的是富可敌国啊，墨途！” “卑职在！” “你领一队人出发，将他们所有的银子都劫回来，我看这回李金龙在水里如何嚣张？” 玉墨途应诺，正要去办，就被苏炙沉员外给阻止了，玉墨途微怒：“苏员外，你这是何意？”庞昱也颇是费解，难得一件高兴的事，要是因员外之阻给误了，决没好果子吃。 若换平时，敢顶撞他的，现在已经是个死人，更别提阻止他做事。 所以，他需要一个解释。 苏炙沉经商这么多年，沉着干练，老于世故，自然知道安乐侯的怒火，若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话，这几十年来那他岂不白混了，所以，这把火要烧，但不能烧在自己的身上。 他很有分寸的献媚道：“以大人的实力，劫对方的银子一点也不难，但，这姓李的小子不是能生财吗？你劫多少，他生多少，根本报复不了他的。” 玉墨途冷冷的道：“嘿嘿，员外有所不知，他生财的宝贝现如今正落入侯爷之手。” “哦？竟有此事，那请问侯爷，您是生了多少财出来？” 庞昱面色一沉，咳咳两声掩饰尴尬，心怨这个部将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一个外人，当真不爽，后来仔细一想，听得苏炙沉的口气似乎有料，便说：“本侯也正为此事烦恼着呢，听员外之意，莫非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苏员外笑道：“银子先不急着劫，等他们从苏杭、两广购粮回来，咱们再动手不迟，到时候船上的全是满满的粮食。” 听他这么一说，只谈了个开头，庞昱和玉墨途都是聪明人，这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苏炙沉的意思，如今正逢旱灾，陈州四处断粮，只消将粮食劫来，然后高价卖出，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啊。 得到共鸣，三人哈哈大笑，仿佛那一船船的粮食，就是一船船的金银珠宝，满载而归。 又听苏员外言及老百姓手里头黄金多的用不完之事，庞昱心中一动，已然计上心头，招二人附耳近前，细细密谋了一番，二人听后，都是大表赞同。 “他们三人说些什么，你可有听清？” 矮子喝了口水，淡淡道：“当然！” “那是什么，快说！” 原来庞昱密谋的是，将剩下的三千石粮食暗下送入苏家米行，然后以高价专卖给百姓，谋取暴利。 李爷听罢，手心捏出冷汗，恨得切齿：“这帮畜生，丧尽天良的坏东西，专干趁火打劫的勾当，发那国难财，而且还拿国家赈灾的粮食变卖，实在可耻，实在可恨！”恨罢便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把粮食运出驿馆？” 矮子道：“粮食不在驿馆！” “那在何处？” “衙门！” 李爷又恨得抓狂：“狗官，狗官，一群王八蛋！”矮子飘了恩师一眼，觉这种事再寻常不过了，自古来，官商便有所勾结，尤其在灾难面前，官商相护牟取暴利多得数不清，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么：“师父，您老人家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是自个的，于那些畜生分毫未伤，不值！” “对了，我刚才问你话，你还不曾回答呢，粮食什么时候运出？” “今晚三更，是了，师父，您问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