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话 惨无人道的痛殴
那多多闻言,身形在半空中滞了一滞,随即颤巍巍地落回到地面,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台阶上仰脸看我,嘴边挂一抹嘲讽的笑:“唐小姐这是怎么了?咱们先前一直可是和和气气的,互相也把话说得很清楚。做交易的事是你提出来的,小的品尝了人间美食,自然愿意守承诺,现在只不过想和乐先生见上一面,连这么简单的要求,唐小姐都不允,太不近人情了吧?” 我冷笑了一声:“你少拿话压我,打量我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由着你‘义正言辞’地数落两句,就觉得没了面子?哼,不怕告诉你,老娘的脸皮,比那长城的城墙还要厚上几分!你明明和我说好了吃完饭就走,怎么眼下你酒足饭饱,就生出其他想法来了?可见,你根本不是真心和我交易,既如此,我又何必客气?” “唐小姐又何曾真心与我交易呢?”此时的多多,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还是矮墩墩胖乎乎的身材,一看就是个废物,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志得意满,甚至,好像还隐隐包含着几丝嘲弄,“说到底,你做这顿饭给我吃,也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咱们都是虚情假意,谁也说不着谁,你看是不是?” “无赖,那你还吃了我一顿呢!”我大声嚷道,刚要破口大骂,被司徒厉从后面赶过来拉了一把。 他立在多多面前,声音里很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事已至此,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猜,你的真实身份,恐怕也绝不是一个狱卒那么简单吧?你到底是谁?” 多多呵呵笑了两声:“我可没哄你,我的确是阴司中看守监牢的,只不过,狱卒这个身份,也着实有些辱没我。事实上,阴司之中二十七间牢笼。皆由我统领,那些个狱卒想要出头。想要成事,都需看我的脸色仰我鼻息,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嘁,不就是个狱卒头子吗?那是什么。还是狱卒!”我撇了撇嘴,轻鄙地斥道。 这时,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多多手腕一抖。将一条如白练一般的东西从袖笼里甩了出来——正是那条寒光闪闪的锁链。原来,他一直将它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我之前一直以为那东西不过尺来长。现在看来,却足足有两米,一环扣着一环,散发出阴邪的冷意。 他扬起下巴,倨傲地对司徒厉道:“那晚你们初到此地。这位先生就已经出门追查过我的行踪,我身上的味道,想必你还记得很清楚吧?怎么今天见面,倒像不认识似的,这么见外呢?” 我看了司徒厉一眼——这么说。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司徒厉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来或者不来。我和唐双喜都在这儿,别以为我们会怕了你。我那晚之所以出门,也只不过是为了验证另一件事,和你却丝毫关系也没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多多被噎了一句,似乎有些气闷,好半天才道:“哦,原来你们是为了那个老婆子啊?怎么样,唐小姐,被人卖了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这句话,无疑是再次向我证明了,余老太就是那个一直在出卖我的人。我真的想不明白,我不曾得罪过她呀,她若是不想帮我,只管一句话把我和乐平赶走就算完事,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害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很可笑的,自以为是的相信了某些人,以为凭借着一腔热血和他人不计较回报的帮助,就一定能保乐平周全,可我居然连对方究竟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连所处之地是坦途还是悬崖也分不清,接下来,我还能做什么,怎样才能继续走下去? “好了好了,我懒得再和你们废话那么多。”多多懒洋洋地在脸侧扇着风,“反正现在咱们已经撕破了脸面,再聊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功夫上见真章吧。瞧见我这条锁链了吗?它是由埋藏于阴间地下的寒铁打造,专门用来锁拿那些不听话四处生事的阴灵,寻常鬼魂触之即死,你们这些大活人嘛……不死也得褪层皮!” 显摆,我看他再显摆,真想一耳刮子扇过去啊! 谁成想,听到这句话,司徒厉竟然乐了:“你再说一遍,那玩意儿是什么打造的来着?” “你是被吓傻了还是耳朵不好使?没关系,我不介意再说一次。我这‘血枯锁’是以深埋阴间地下的寒铁所打造,整个阴司之中,也只有我一人有资格使用,是单属于我的一门利器,别说在你们人间了,就算是冥界之中,也是个稀罕物,怎么,怕了吧?” 司徒厉笑得更厉害了:“有趣,身为狱卒,所使用的兵刃理所当然应该是锁链,这才符合你的身份哪!我对你这个劳什子血枯锁很有兴趣,不如,就让我来领教一番,也好开开眼界?” 我愈加诧异了,司徒厉是何等样人物?与他相识这么久,在我眼里,他虽然嘴巴贱了些,但却一直十分沉稳,此刻却主动挑衅起来,莫非……莫非他也是阴司那伙鬼差的金牌卧底小密探,打算与多多一起,在我面前演一场好戏?这会不会太白费功夫了?老娘就是个平凡人,那颗金珠也被他收了去,现在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他简直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我啊! 多多脸色变了变,但在低头看看手中的锁链之后,很快便释然了:“哟,还真有不怕死的。这位先生,我知道你是从茅山下来的,可能真的有两把刷子,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站得太高,摔下来可是很痛的!” 话音未落,人早已一跃而起,手臂朝前一甩,那条所谓的血枯锁顿时像闪电一般袭了过来。势头猛烈异常,我饶是站在一旁做个围观群众,也不禁暗自心惊。 司徒厉不慌不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眼看着那锁链就要沾到他衣襟触到他身体,他竟突然动了一动。动作虽慢,却似乎早已猜到那锁链攻击的方向。朝旁边闪了闪,轻飘飘晃悠悠地,好像一片柳叶,轻而易举地避过了那凌厉的攻势。 紧接着,他双脚猛然离地一跃而起。右脚在一棵树干上奋力一蹬,身体腾至半空中,十分拉风地掀开衣襟,从背后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弓箭。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拉开架势,摆了个“弯弓射大雕”的POSE。 “我的爷爷。求你快点好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酷!”我都快要急死了,忙不迭地冲他喊了一嗓子。 司徒厉嘿嘿一笑,手上却不含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捏了个诀,手臂一运力,一簇火苗立即从他指尖窜了出来,很快蔓延到弓箭之上。他吐纳了一口气,将弓完全拉满。“嗖”地一声,带着“轰轰”火响的短箭立刻直奔多多而去。 令我不敢相信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那条方才还耀武扬威仿佛世间无可匹敌的血枯锁,一沾染上零星的火苗,立刻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大火“呼”地烧了起来;不仅如此,多多身上的衣服、头发、眉毛,也如同被泼了汽油似的一点就着,顷刻之间,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熊熊烈火之中,嘴里“嗷嗷”不断发出惨叫声,像极了动作电影里被火烧得七零八落的大反派。
这……这也太容易了吧,完全没有可看性啊! 司徒厉闲闲地落回地面,手指一绕,将火苗收了回来,这时,血枯锁已经变成了一滩铁水,在地面上瞬间凝固;而多多,他被烧得一点人样也没有了,扎撒着双手站在原地,哭丧着一张脸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想知道?很简单。”司徒厉抿嘴一乐,“很不幸,你这寒铁打造的血枯锁虽然厉害,但必须经由低温锻造,一遇到火焰,就会马上融化;再一个,不管怎么说,它也是金属打造的,而我自小到大练的法术,全部都是火属性,正好克制你。”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里喃喃道:“原来你是火娃呀……” “少给小爷说屁话,那多多现在一丁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你不是恨他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吗,这时候不动手,更待何时?”司徒厉一边说着,一边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也不含糊,立刻跳过去,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了多多身上,只恨从空璧山离开得匆忙,把扳手给落下了,手里没个兵器,打起来自己可怪疼的。 多多抱着头只有“哎哎”乱叫的份,我打了一会儿,觉得既累还不尽兴,嘴里嘟囔道:“他娘的,要是能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就好了。” 话才刚说完,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戳我,接着,一根狼牙棒就幽幽地递了过来。 我回头一看,见云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院子,那狼牙棒正是她递给我的,看起来挺沉,还真像那么回事。 “喂,你可不要告诉我,这狼牙棒也是应客人要求特别制作的哦。”我吸了口凉气。 她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有些客人就是有特殊癖好嘛,你懂的。” “口味真重啊!”我叹了一声,动作却丝毫也没停下来,甩开架势就朝多多身上招呼起来。 不知道打了多久,我只觉得两条手臂已经震得有些发麻了,司徒厉过来按住了我的手。 “得了,唐双喜,你还真不知足,真想打死他?”他瞥了我一眼,“你瞧瞧,都快把他打成蜂窝了,我可不想要他的命。” 我这才有空看看多多的状况。只见他根本连叫都叫不出来了,身上几乎没一块好rou,被狼牙棒扎出无数血孔,“嗤嗤”地往外直冒黑血。 我忽然想起里的台词来,“怜悯”地用狼牙棒戳了戳他的肚子,道:“哎,多多小朋友,你要不要我帮你点‘曲池’、‘疾宫’两个xue道来止血啊?” 司徒厉搡开我,大声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杀你,你给我滚回去跟那些管事的说一声儿,下次再要来,务必派些有用的货色,如果以后我再遇见像你这种等级的,小爷可就要生气了!” 多多哭了,哭得很伤心,一边哭,一边勉强提起一口气,腾身而起,抽抽搭搭地消失在夜色中。 真可怜呐,那诡毒人好歹还曾进了我的房间,今天的多多,压根儿连乐平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抽了一顿饱,怎不叫我掬一把辛酸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