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言之声

    她脚下魔法阵亮起，抱着米亚就跑。方才没有走兽追过来，艾琳没想到后面还会有魔兽追来，差点就忘记天空中还有怪鸟这件事情。那怪鸟似乎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艾琳只顾着跑，嚣张的俯冲下来就要扑食。

    几个冰锥闪着寒光，成阵型散开，往那群鸟冲去。怪鸟扑闪着翅膀，调整身形。艾琳又闭上眼睛，将花草催生起来。野草疯长，荆棘也迅速的抽枝开花。绿叶在空中飞过，发出“咻咻”的声音。周围淡淡绿色光芒扎眼的紧。

    怪鸟们躲过了冰锥，却被绿叶所伤，血性大发，眸子也渐渐变做血红。艾琳皱了皱眉，调动起土石，专砸怪鸟的眼睛，确认它们追不上来，才转身追着尼娜等人而去。这么一来，后面应该就不会有魔兽追来了。

    血夜中，艾琳只能看的脚下的几步路，路的远方孤零零的挂着两轮浅红色圆月。此时，小路前后都无人。诡异的氛围下，这段路竟恍然不在人间。

    在寂静中，米亚浅浅的呼吸声让艾琳镇定下来。艾琳不由的想起惊变发生之前的事情，微微叹了口气。现实中，法兰利亚应该已经死了。根据之前发生的事情，法兰利亚她应该是中毒而亡。

    想起之前米亚痛苦的样子，艾琳开口问道：“米亚，你胸口还疼不疼？”

    米亚轻笑道：“没关系。前面可见到尼娜姐他们了？”

    “这倒稀奇了。你平日里全没叫过jiejie，连对哈里都是直呼其名。怎么现在你反倒叫起jiejie来了？”

    米亚半晌无语，之后才道：“刚才不是你说，我从没叫过jiejie吗？”

    艾琳勾起嘴角，脚步越发快了。明明只要众人集中起来，再通过魔法阵，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就连米亚，自己也再也不会见到了。艾琳却已经不忍心离开。

    等到两人终于见到村民的时候，艾琳看到对方眼中分明有希冀闪过，却又迅速泯灭。艾琳心中一颤，他希冀的是盖斯他们吗？等到了山洞，艾琳才见到尼娜等人。这山洞倒也宽敞，此刻燃起了几簇小篝火，十分暖和。艾琳把米亚送到哈里身边，就去问尼娜什么情况。

    尼娜拉过艾琳，给她小声解释道：“这山洞储存的有足够的储备，可以先封闭起来，防止魔兽们追踪而来。但是，盖斯他们若是几天之后还没来，这里也是要封闭的了。”

    艾琳愣了愣，道：“尽人事听天命？”

    尼娜点头道：“这里伤员不多，不过法兰利亚中毒的情况很棘手。艾琳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艾琳看法兰利亚脸色渐渐发青，只是摇摇头。谁都不知道法兰利亚到底中的什么毒。艾琳甚至于都不知道自己右手手心的魔法阵能不能起作用。尼娜叹了口气，只能继续守着法兰利亚。艾琳最后提议直接给法兰利亚灌下一碗解毒药，倒是起了一点作用。

    法兰利亚依旧昏迷着。而另一方面，尽管怪鸟没有追来，小兽们也没追来。可是，留下的人也没回来。那日之后，外面便没有那种震天的吼声，时间拖得越久，这种寂静越发磨人。就算安慰自己，谁也不能否认或许这种状况也是一种安全的代表。但是，若是再多上几天，他们还没任何消息，众人就只能将山洞关了。

    几天过去了，盖斯等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尼娜这些天心里一边担忧着伊恩，一边照顾着法兰利亚，眼看着脸颊迅速的消瘦了。艾琳偶尔看到尼娜手里却仍旧无意识的腾起一团火焰，怔怔出神。

    这天，外面却传来欢呼声：“他们回来了！”

    已经不抱希望的众人听到这句话，一时呆了，随即面带喜色的冲了出去。小路上，随着冷风而来的却只有十几个人。

    盖斯满身血污，重剑也已经破损，沉声道：“留下的人只剩下这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个重伤。他们其余人都……”

    不知道谁先低声哭泣起来，哭声渐渐的蔓延到了整个山洞。重伤的一人只挺到跟他的父母亲说了几句话，并且互相亲吻，就静静的闭上了眼睛。艾琳忍不住别过头去。而伊恩的右臂被咬断了，狰狞的伤口即使已经被裹住，可是却仍旧流着血。

    伊恩的脸色苍白不已，却竭力对着尼娜笑了笑，“我回来了。”

    尼娜看着伊恩残缺的右臂，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话来，半晌才带着哭腔道：“伊恩……”

    “jiejie怎么样？”

    尼娜抹了把脸，微笑着上前一步扶住伊恩，道：“没醒，但是情况稳定了。”她看着伊恩，温柔道：“欢迎回来。”

    伊恩亲昵的蹭了蹭尼娜的额头，又走到法兰利亚的身边。而盖斯已经守着法兰利亚了，而法兰利亚却没有醒来的迹象。艾琳看着脸色苍白的伊恩，发现他的眉眼之间渐渐沉郁，不复往日的阳光。

    这夜篝火燃起，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听着盖斯将那夜的惨烈战斗寥寥数语概括完毕。盖斯语气沉沉道，固守村落的众人虽然拼尽全力守护着村庄，然而魔兽们的围攻比之前村里所经历的所有的灾难都要惨烈。他们纵然有骑士，还有魔法师，可是也打不过这些庞然大物。

    盖斯他们为先走的村民开辟生路之后，并没有再与魔兽们缠斗太久。并且，魔兽们的目的似乎只是摧毁村庄，在将村落焚烧殆尽之后，它们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剩余的只有一些食腐魔兽贪婪的在焚烧成灰烬的村落里搜寻着尸体。

    盖斯他们确认大型魔兽离开后，回去巡查了一遍。食腐魔兽们被盖斯他们清除殆尽。他们将尸骨收集妥当，埋葬之后，确认没有危险了，才上来寻找山洞里的众人。

    他们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一代又一代，然而第一次遇到这种悲惨的境地。可是，那些死去的人们已经安息，大家还是要好好的活下去，甚至于要比之前更加努力的活着。这是他们的牺牲所换来的生活。

    艾琳叹息，这是每个人眼中都能看到的信念，也只有这样才减轻丧失亲人的剜骨之痛。就算盖斯他们不知道魔兽们为什么发狂，但是重建村落却是不能再拖。如果确认之前的地方安全的话，他们打算回去。

    艾琳心里有些犹豫，本来她之前建议又和哈里一起来到这里，一个原因是为了躲避麻烦，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尼娜等人。被村里的氛围打动的艾琳，在这个时候面对惨状自然有所触动。

    集中起来众人离开幻境固然重要，可是艾琳也同样想不出理由，阻止盖斯等人继续这里的重建。这是他们的生活。这里有他们所爱的人。如何才能让众人跟着自己离开，一起再去找龙炎等人，艾琳心里没有答案。

    她想了想之前的事情，说道：“盖斯，在魔兽们来之前，我和尼娜曾经去溪边。尼娜在那里抓了一只呱呱兽。你说小溪附近可不可能有线索？”

    “尼娜，你们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啊。”尼娜迟疑道，“我只记得在那里看到呱呱兽，抓住它玩了一会之后，我就把它给放了。”

    然而，她刚说完，也好像想到了什么，接着道：“我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有种奇怪的味道。”

    艾琳点头：“腥味……”

    盖斯沉吟了片刻，“那我们几个再去外面看看。等到我们找到原因之后，大家再离开。”

    艾琳抬头看了看那血红色的两轮明月沉沉的悬挂在天际，将周围的天色染出暧昧的浅红色。冷风从匕首一般陡峭的山崖底部层层而上。而远处，曾经是一幢幢温馨的房屋现在在月色中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这么说定之后，当夜，艾琳看到伊恩起身，记起今天是盖斯在外面守着的。她就悄悄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小声说话声。偶尔才会有燃烧着的树枝“啪啪”响了一下的山洞十分安静，可是外面两人的说话低沉，再加上风，还是有点听不清楚。

    伊恩的声音响起，“关于那件事，你不打算跟大家说了？”

    什么事被盖斯隐瞒了？艾琳怔了怔，听的更加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