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白对峙

    【小银，现在千万不要过来。】艾琳小声说：【这里来了一只很奇怪的魔兽。这道残影速度很快，还有一两次压制住了独角兽的攻击。】

    小银脱口而出：【不是你的同伴吗？】

    艾琳一怔，随即追问：【你的意思是，小梦魇方才在追我的同伴？】

    小银自觉失言，咬咬牙，回答：【不错，我见到了别的冒险者，但是数目对不上。】

    艾琳心里一沉，一时之间没有回答。与此同时，独角兽忽然停顿了一下。这一下迟疑的结果相当严重。那道残影第一次在独角兽身上留下的深深的伤痕。独角兽那宛若在银白色月光下流动之水的躯体，流淌下金色的血液。

    艾琳忍不住低呼一声。独角兽嘶吼一声，喘着气，与残影对峙的同时对艾琳说：【千万不要出来！有梦魇要过来，你一定闭上眼睛。他会迷惑人心！】

    一怔之后，艾琳立刻将怀里的小魔兽放在地上，示意他捂上眼睛。小魔兽瞪着眼睛看了看艾琳，最仿佛明白了。他用小爪子捂住眼睛，翘着尾巴趴到地上。艾琳咬唇，又往外望去，对于小梦魇的到来隐隐有些期盼。

    外面，那道残影不知为何更加兴奋，片刻之后却惨叫一声，连连后退数步。地面上，一道金色的血痕蜿蜒，延伸到残影躲藏的地方。艾琳微微叹气，伤害独角兽就是一种罪孽，独角兽的血对于不洁者是为毒药。而另一方面，就算独角兽的血具有奇异的魔力，可是也只有心甘情愿被取下的血才有用。独角兽暂时取得优势，艾琳心里却隐隐浮上另一个忧患。

    独角兽不再顾忌那道残影，转身对着一个方向吼叫：【不愿与我为敌，便立刻出来。】

    一双及地的黑色羽翼先露了出来，接着是小梦魇漆黑色的头和深紫色的眼睛。艾琳急忙闭上了眼睛，克制住猛然而来的晕眩，紧紧的握住拳头。看到小梦魇的那一刹那，艾琳才猛然明白自己心中的担忧。

    如果，小梦魇是来追冒险队里的人，那么那道残影最有可能是夏尔……

    同时，方才眼前的奇异景色也在眼前浮现。本来，银白色的独角兽和浑身漆黑的梦魇就代表着光明与黑暗。而现在这两方对峙着，气势上互相丝毫不逊色。这世上，恐怕也唯有身为堕落独角兽的梦魇，才能与独角兽一起组成这样透着诡异和谐感的场面。

    羽翼拖曳的声音扑簌簌的响起，小梦魇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尊敬的独角兽，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他的声音忽然一顿，接着说：“我正在追捕冒犯者。”

    艾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直觉刚才小梦魇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才会有停顿。而独角兽却并不关心小梦魇方才的停顿，只是冷冰冰的让他无事就尽快离开。

    小梦魇又瞟了一眼艾琳，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但是，当小梦魇面对独角兽时，却故意带了嘲讽的笑意说：“原来如此……即使是知识渊博的独角兽竟然也不懂大陆通行语，只知道用心念交流。”

    独角兽皱起了眉头，但回想他自己方才对那魔兽承诺过的话，勉强压下怒火。既然这个人族少女在这里，就不能让她牵扯进来。而这身为堕落者的梦魇更是危险。“小梦魇，我这里没有你的猎物。你若是无事，就快离开这里。”

    而艾琳吃了一惊，独角兽居然真的开口说话了。而方才小梦魇的第一句还算温和恭敬，第二句就挑衅意味深重。既然他已经失去了母亲，怎么还敢在易怒的独角兽面前这样说话？

    “您别着急。”小梦魇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艾琳跟着独角兽并没有坏处，于是慢悠悠说：“我只是为了您方才的对手，才来到这里。”说到这里，小梦魇上下打量了一下独角兽，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看来，您伤的不轻。”

    独角兽的怒火不可抑止的熊熊燃烧起来：“看来，你的母亲死之前仍旧没有把你教好。”

    小梦魇怔愣了一下，深紫色的眸子里也蓄积起怒火，“哼，我倒想起另一件事。五十年前，您的伴侣死在了冒险者手中，而现在试练场再次开放。这还真是不走运。”

    独角兽的独角冲向小梦魇，气冲冲的说：“你真是胆子够大！”

    小梦魇的蹄子在地上刨了刨，却强忍着怒火。两人对峙片刻，小梦魇眸子里的紫色更深，终于开口说话，“尊贵的独角兽大人，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我也该带走我的猎物了。”

    独角兽没有接话，只是咬牙切齿问：“你怎么会知道五十年前的事情？你那时根本没成年。”

    小梦魇嗤笑：“我没有您想象的那么无知，让您很失望？我的母亲对我的教导很尽心。”小梦魇这般说着，不可避免的想起母亲临死前的话，想起成年梦魇的眸子是那么的温柔。小梦魇的声音渐渐小了，心里有些酸酸的。

    独角兽冷哼一声：“不要再提你的母亲了。”

    小梦魇一怔，缓缓说：“我知道，您对于所有的梦魇都抱有敌意，但是也不用一直这么攻击我的母亲。就算我们梦魇卑鄙，只能靠迷惑人心来对付敌人；就算，我们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但是至少我们对于亲人之间，并没有欺骗。我的母亲也一直非常爱我。高贵如您，为什么非要一直嘲讽我的母亲？”

    “你不必骗我。梦魇种族之间的事情，你当我不知道？”

    小梦魇的眸子深沉如夜色，如果不是听母亲说过独角兽的性格，你以为我还会这么跟你说话？如果不是听母亲说过，独角兽在水晶森林的地位，你以为我还会这么毕恭毕敬的对待你？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敌人的母亲却对独角兽报以这么大的尊崇。但是，我已经给予你我最大程度的忍让。小梦魇冷笑：“我知道，独角兽和梦魇是永远的敌人，这一点任谁都无法改变。您也不必多说。我会尽快离开您的视线。”

    独角兽侧过身来，给小梦魇让出空间。小梦魇喷了个响鼻，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那道残影躲藏的地方。艾琳只听得踏步声，没有犹豫，感觉小梦魇快走到附近时，径直问：“他们怎么样？”

    小梦魇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地方发作，念及艾琳已经安全，口气十分嘲讽：“既然你离开了他们，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的询问？”

    艾琳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想要与小梦魇面对面分辩，正与那双紫色的眸子相对。

    独角兽一直看着他们，此时往艾琳身前一挡，对小梦魇怒道：“你对我使用那些卑鄙伎俩也就算了，竟然对她也使用魅惑？”

    小梦魇看着独角兽视自己如草芥的眼神，终于忍耐不住怒火，再也不管不顾，大吼：“你作为独角兽，不一样也能影响别人的情绪？那些本身就存在各种杂念的人受到我们梦魇的影响，确实犯下罪孽。可是若非他有杂念，又怎么会做出恶行？凭什么都要算在我们梦魇身上。路是他自己选的，又不是我们逼得！”

    “原来梦魇的魅惑作用是这样的。”艾琳轻轻说，眼神清明，丝毫没有被迷惑的样子，向小梦魇解释说：“其实，我之前有些体力不支。我不想拖累他们，所以主动离开了。”

    看到艾琳没有被迷惑，独角兽和小梦魇全都愣住了。

    想到之前的事情，小梦魇到底沉不住气，脱口而出：“原来，你之前也从来都没有被迷惑过！”

    艾琳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说：“你方才不也说了……有心结，有杂念，才会被迷惑。既然我没心结，没杂念，又怎么会被迷惑？”

    “不可能。”小梦魇反驳说：“有回忆，怎么可能不会有迷惘和后悔？世间并非全都得其所愿，心中又怎么不会有杂念？没有心结和杂念，这就连精灵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