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彻骨之痛

    “你跟他们走散了？”艾琳问道：“怎么回事？”

    玛丽亚看了眼已经压制住魔兽的小银，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先给我口水喝。”

    艾琳没有储备水，之前的果子倒是还剩几个没吃完，就递给了玛丽亚。她也毫不客气的吃掉，补充精力，才长舒了口气。只是，玛丽亚捏着剩余的一个果子，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微妙的难以形容。

    片刻后，她竟然默默的流下泪，眸子里尽是哀恸：“艾琳，我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办？”

    门开启的时候，也是众人察觉到异状的时候。这种情况下，怀疑和猜忌立刻将之前的友好氛围给破坏。若非是之前门的打开需要众人合力，那他们也不会暂时团结。而如今，外有魔兽，内又分裂，人心难聚。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不久，居然就有一只魔兽边嗅着，边呲牙着停在门口。众人均觉得不妙，果然，不过片刻众多魔兽蜂拥而至。众人之间不能信任，又都中毒了，使不出全力。混乱状态下，四散的人流往各个方向跑去。而玛丽亚一开始便拉着他的手，所以一时之间到没有被冲散，但是和伊恩等人却被隔开了距离。

    而尼娜见情况不妙，勉励抓住玛丽亚的手被逆着的人流逐渐冲开，只能说：“在水晶王冠的方向上相遇。”

    玛丽亚抓不住尼娜的手，心里也有些焦急，连忙点头：“我记住了！”

    接着，他便紧紧护着玛丽亚，两人顺着人流而去。他的意思很明显，逆着人流实在是太过艰难，等到人变少后，就找自己要逃离的路。玛丽亚一手紧紧的拉住少年，一手握住脖子里的蔷薇项链。被挤得错不开身，玛丽亚竭力忽略身边的嘈杂，只是拼了命的奔跑。或许是因为之前抱的希望太过美好，所以玛丽亚的内心现在波动很大，但是她心里有一点十分明确，永远不希望与他分开。

    肌rou酸痛，呼吸不畅，眼前也被汗水遮住。玛丽亚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与自己相握的手传来的脉动。然而，眼下的情景却又比他们之前料想的糟糕的多。按说，既然试练场现在属于半瘫痪状态，那么魔兽们好歹也应该去寻找离开的途径。但是，狂暴状态下的魔兽们竟然是寻找试练者们进攻。

    不管这其中有没有小梦魇的因素，或许都是为了寻找当年的凶手。可是，依次死去的同伴让众人都寒了心，甚至于产生了之前不曾有的惧意。毕竟，之前的试练好歹是有规则的。而现在周围的人逐渐变少，魔兽们在分散的路上猛然出现的几率却越来越多。

    开始的时候，玛丽亚还会使出各式魔法希望能杀掉挡路的。但是，渐渐的，玛丽亚开始几个火球砸过去，他召唤出种子生长，暂时挡住路。接着，就是不断的奔跑。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目的地，只是尽力逃出魔兽的包围。两人的体力和魔力都消耗巨大，渐渐的玛丽亚已经开始跑不动了。随着身体上的疲惫越来越难以忽视，心里上的疲惫也渐渐开始滋长。

    “玛丽亚。”他忽的停下，缓缓的念出玛丽亚的名字。

    她已经累的不行了，刚一停下，就喘个不停，而且觉得再也跑不动了。没有抬头，玛丽亚手撑着膝盖，努力让自己在这短暂的休息中恢复点，只是“嗯”了一声。但是，少年的短暂沉默却让玛丽亚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这样说：“你往前面接着跑，不要停。”

    玛丽亚猛地抬头，只觉得晕眩，拽着他的衣服才有力气站起：“你说什么？”

    他只是那么看着玛丽亚，神情一如既往，但因为剧烈的跑步，染上了薄晕。

    这么短暂的沉默已经足够。玛丽亚的心疼痛起来，像是被火灼烧，而身上却忽然开始泛冷。玛丽亚稳了稳心神，迅速的摘下项链，将它戴在他脖子上。泪水开始涌出来，玛丽亚死死的拥抱了一下他，转身开始竭力全力的奔跑。

    看着玛丽亚离去，他打开项链上的搭扣，看到小巧照片下，镌刻的玛丽亚的全名。眼里闪过一丝温柔，他开始拿出储备的种子，布置下陷阱，并且等待。如果这是最后的相处，那么亲爱的少女，请你尽力奔跑。你的身后将由我守护。

    “对不起，对不起……”玛丽亚呜咽着，可是心里又明白自己的身体条件比他差得多，这是他做出的牺牲。自己做不出来这种牺牲。

    为什么刚才明明话语都在嘴边，可还是说不出来呢？

    玛丽亚低喃：“我爱你……”

    可是，比起你的爱，我的爱小的这么微不足道。为什么刚才会有迟疑？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把这句话弄得好像弥补。还是因为自己明白，自己永远不会轻易承诺爱，只会沿着小公主的路一路走去，也不会承担除此以外的责任。玛丽亚说不清楚，却也明白，这次之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没有多久，前后方都出现了魔兽的身影。玛丽亚不知道后面的魔兽到底是从那条路上冒出来的，却在瞬间凉了心。几番火系魔法后，精神力和体力都已频临极限。但是，想起后方的他，玛丽亚死死的咬住唇，往前接着跑去。再也没有力气使用魔法的玛丽亚再次遇到魔兽后，只能接着奔跑。只是，这一次在转角遇到了艾琳和小银。

    看着已经击杀完毕的小银，玛丽亚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几乎咬碎了银牙：“驱使魔兽的势力，还有下毒的人，我一定要让你们死。”

    小银向艾琳点了点头，脚步加快：【看来，我们方才耽误的时间反倒是好事。魔兽们和试练者们之间的厮杀现在应该也到结尾了。】

    艾琳扶住玛丽亚，然而玛丽亚却推开了艾琳，说：“不用，我方才吃掉那些果实，已经补充了不少精力。这样扶着，只会拖累速度。不过，这次真是要靠你们了。”

    往常全然不在乎盖斯的努力，肆意妄为的玛丽亚如今经历了自己的斗争和牺牲也终于有了改变的勇气。大彻大悟不过是因为痛得彻底，伤的够狠。这世上本没有谁有那个义务对你付出一切……

    在小银的实力下，三人速度很快。而玛丽亚忍着心里的心酸，如果能早点遇到他们会不会不一样，却也明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仿佛了迎合了小银的话，他们遇到的魔兽们在达到数量的高峰之后便缓缓下降。

    然而，一路上，他们所见到的仍旧只有尸体。试练者们在这个时候本来就不多，经历了试练以及昨天的混战就更不多了。而在水晶森林里的魔兽们又该有多少呢？玛丽亚的脸色惨白，却也一直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小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说出的话低如耳语：“别动，前面有个高阶魔兽。”

    小魔兽就像是一瞬间僵住了似得，只是浑身的毛又跟刚才一样炸开了。艾琳屏住呼吸，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从前方通道里，走来的魔兽看上去还有几分眼熟。小银不动声色的调整位置，将艾琳和玛丽亚挡在身后。

    魔兽展开的羽翼带起腥风，长长的獠牙仍旧在滴血，眸子里一片暴虐和寒意。然而，在他走过来的这一段时间，小银却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任谁也能看出来小银紧绷的预备状态。艾琳不由轻叹，面对这种高阶魔兽，小银眼下的实力也不足有绝对的把握。但是，遇敌之后，主动攻击才是小银的性格，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艾琳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魔兽。剑齿飞虎并不算十分罕见的魔兽，也因此面前这只既然能被小银冠以高阶魔兽的称谓，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似乎是注意到了艾琳的目光，剑齿飞虎忽然歪了歪头，低声吼了一声，獠牙外露。

    “跟他们无关。”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