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亲的苦恼
云大成对于女儿非常歉疚，这么多年来他忙于自己的生意，根本就忽略了对女儿的照顾，更是让她跟慧芳一起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除了经济支持外少有参与她们的生活。 他不是个做慈父的材料，再多想要关心的话到嘴里都变成了冷冰冰的质问，慧芳在的时候还好些，好歹有人做融合剂，可是自从慧芳走了之后，父女关系一落千丈，这次若不是看在孙柔的面子上，她恐怕连自己的婚礼都不愿意参加吧。 亲生女儿跟他的关系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外人，这让他有些难过，但是也无可奈何。 女儿的心思他向来都不太懂，第一次抱女儿的时候，那个软软的似乎只要一用力就会被捏碎的小身体给他造成的影响太大，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去碰她，生怕自己的粗鲁会让她手上。虽然一转眼她已经变成了大姑娘，但身为父亲的她心里头的那份惶恐却始终未曾消除过。 想到当初对待慧芳的方式，和慧芳那让他无措的眼神，他想或许他天生就对这母女俩没办法。慧芳已经不在了，这个年龄段的女儿身边还是需要一个年长的女性照顾的。小柔就跟馨馨处得很好，对她无微不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体贴，既然馨馨喜欢她，那就给她个名分，让她更好的照顾女儿吧。 云大成对于女人一向很淡漠，他爱的那个女人让他伤透了脑筋也不知道什么是对她好的，所以他就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事业上，孙柔最初也只是被当做一个好助手使用的。至于为什么会忽然到床上去，云大成自己也觉得很不解，本来是打算用钱解决掉这场酒后的意外的，但孙柔却坚持不要名分的呆在他身边，后来问过慧芳之后，这种奇怪的关系也就莫名的保持了下来。 毕竟，他身边还是需要个女人的。 不过云大成对于孙柔向来不冷不热，他或许天生句缺乏情绪，仅有的一点温柔都给家人了，至于其它，是孙柔主动留在他身边的，他的钱她也没少花，一个买一个卖，货银两讫，云大成不觉得自己需要对这个女人负多少感情上的责任。 不过，当云馨来到身边时，云大成感觉到女儿似乎误会了什么，可是成人世界的这种关系，他觉得很难也不想对女儿解释清楚。 孩子还小，总希望在她眼中的这个世界是美丽的。 只是，事件的发展总是让他觉得有些头疼，作为一个只懂得用钱来表达对女儿的爱的不称职父亲，小女孩儿青春期的叛逆举动总让他无法理解。所以当孙柔跟云馨渐渐走的更近了时，他松口气的想终于有人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了。 所以，在云馨的坚持下和云大成的纵容下，才有了这场婚礼。 只是，看着婚礼上女儿扇孙柔巴掌的举动，云大成有些头疼的产生了“又来了”的念头。 难道这是云馨的叛逆又发作了？ 如果连孙柔都管不住她，云大成真的不知道该拿女儿怎么办了。 “好了，别哭了，外面那么多人，弄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他有些郁闷的说道，明明是想安慰女儿不要难过了，但是一张口语气冲的就像是在责备人。 “孩子还小，你不要那么凶。”孙柔带着云夕走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眼眸一暗，脸上却浮现出了那种让人舒服的温柔笑容，“馨馨，是不是人太多了不舒服了？要不要喝点水休息下？” 孙柔的表现很让云大成满意，刚才云馨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了她一个耳光，实在是大大的折了她的面子，她这个时候还能心平气和的对待云馨，的确是个大度的人。 “云先生，云先生！”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云大成听着那声音，点点头示意站在门边的云夕打开了门，然后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颇为拘谨的问道，“云先生，这婚礼还要不要继续……” 这个人是今天负责婚礼主办的，眼看都要双方宣誓时忽然出了这事情，外面乱作一团，这一家子人又不在，往常这颇为精明能干的助理顿时也失了方寸。 “等下继续举行，你先稳住外面，我们等下就出来。”云大成听着外头的喧哗声，毫不犹豫的吩咐道，然后让那助理关了门先出去。 婚礼，听到这次，云馨忍不住一颤，透过眼泪朦胧的看着那个女人，下意识就抓住了云大成的衣角尖叫道，“爸爸，不要举行婚礼，不要。” 上辈子就是这个女人进门才害得她那样，她既然重生回来，那就不能再重蹈覆辙。 “说什么傻话，请帖都下了，来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说不办就不办了。”云大成严肃的看着云馨，郁闷的想着果然是反复无常的孩子啊，先前对这场婚礼最热衷的不就是她，孙柔的婚纱还是她帮忙挑的呢，刚才的表现还很热情，转瞬之间就变了脸色的要他取消婚礼，这究竟是怎么了？ 孙柔在后面听到云馨的话，心中也忍不住一惊，暗想自己难道露出了破绽，让这妮子看出来了？ 不行，她费了那么多努力才得到云夫人的名分，怎么可以让这个小妮子给破坏了。想到这里，孙柔立马上前了一步，浅笑着拿开了云馨抓着云大成衣服的手，假装关心的问，“馨馨，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怎么尽说些胡话。你哪里不舒服跟阿姨说好不好？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这可不是过家家，外头那么多人，要是临时取消的话你爸爸会很难做的。” 看着她伪善的笑容，云馨只觉得恶心到毛骨悚然，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住了一样，当下猛的从她手中抽了出来，顺势一推，“滚，我才不要你假好人。” 这个女人就是用这种面孔，一步步的把她骗进她的陷阱中去。当初云馨被关在精神病院时，差点自己都以为自己疯了，最后还是凭借着对孙柔的恨意才坚持了下去，直到逃出那个地狱。 所以，现在看到孙柔，她根本没办法冷静。 云馨激烈的动作不光吓到了孙柔，也让云大成惊讶，只不过是晕倒了片刻而已，怎么醒来女儿的表现就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下不了台？ 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按照女儿平时的习惯，这简直是明白的时。反正云馨向来是他说东必定往西，他赞同她就坚决反对，哪怕一件事情她心里头赞成着，可是只要他也表现出愿意的神情，她就一定会搅黄。 这只是她惯有的叛逆行动中的一次？ “馨馨，不要胡闹，结婚不是儿戏，这场婚礼已经筹备了三个月，现在来了那么多重量级客人，怎么可能说不要举办就不举办了。”云大成皱着眉，试图理性的跟女儿分析这件事情，“再说，当初你不是同意了举办婚礼吗？” “爸，真的不要。”云馨拉着云大成的衣角，恳求的看着他。 现在她能做什么？她能告诉他这个女人一直在算计他们父女，把她娶进门就是灾难的开始，数年之后，她会跟着她的女儿联合把自己关入精神病院，她女儿会抢了自己的未婚夫，她们会搅得他心力交瘁住进医院，然后借机谋夺他的公司，她在知道后悄悄跑回家，又被她女儿直接推下窗口摔死吗？ 她不能。 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云馨牙齿都打颤了起来。如果她现在说出了这些，那不需要再等八年，她会立马被关进疯人院的。 那种地方她受够了，她再也不想进去了。 想到这个，因为重生而变得纷杂暴乱的情绪，片刻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抓着父亲的手无力的滑下，她坐在沙发上，低头擦干净了眼里头的泪水，低声说，“好，我知道了。” “你，”云大成有些迟疑的看着女儿，因为云馨这次回答的太干脆，他反而诧异她是不是别有打算。 “对不起，刚才，刚才是我有些太激动了，”云馨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因为哭了太久的关系，声音有些嘶哑，但这为她要做的事情更加提供了便利，“我，我只是忽然恍惚中好像看到了mama，我觉得，很对不起她……我想mama了。” 多年的父女，云馨自然知道云大成的软肋在哪里。一个是自己，一个则是母亲。 她刚才的失态太过反常，如果不想被人疑心，那就只能找出一个借口来解释这一切，而母亲就是最好的借口。 在父亲和别的女人的婚礼上，她想起母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她的内疚引起的失态也是自然而然的。 而最妙的是，内疚的云大成绝对不会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所以她也就避免过度解释而露出破绽。 果然，云大成听到她的话，脸上露出了伤痛的表情，蹲下来握着她的手，什么话都没有说。 此刻，他们都在怀念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