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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同膳

    无计可施的时候,福玉娘只能赌,她在赌敖鄂的心思会送走罐儿之后再给自己来一个致命的打击,随后,天未黑之前,她得到了结果,她赌赢了,因为杜子美醒了过来。

    虽然他看上去比前一段时间更加的惨白羸弱,这个样子的杜子美早已经与斯文俊秀贴不上边了,再多的补品养身,可经过这反反复复的折磨,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恢复了,杜子美本不丰润的脸庞颧骨都凸显了出来,不过福玉娘看着杜子美却感觉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他,整颗心都在激烈的跳动着,若没有钱管家在场,福玉娘相信自己能在杜子美醒来的那刻给他个最为欢喜的拥抱。

    杜子美看着福玉娘眼中的波光流转,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子美真没用,又害福掌柜当心了。”

    福玉娘拿起一边阴湿的暖帕轻轻为杜子美拭去额头上渗出的虚汗,淡笑着说道:“杜解元没事就好,你此种模样也与我脱不了干系的,若不是我一味的只想着给你进补,却忽视了药理的相克之性,杜解元也受不得这些罪去。”

    听了福玉娘的话,杜子美艰难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抓住给自己拭汗的福玉娘的手腕,轻声说道:“子美知道福掌柜所做之事都是为子美好,又死了一回,子美当真懂得了什么人才是最心疼了子美的,因此子美有个不情之请,望以后福掌柜不要与我如此的生疏,叫我子美就好,若福掌柜不介意,子美希望能称福掌柜为为玉娘可好?”

    杜子美初醒转,眼中只有离他最近的福玉娘在,却忽视了一边的钱管家,当钱管家听见了杜子美的话,有一瞬间地呆愣,他一直都叫杜子美为子恒的,甚至他来杜子美地姓都不知道,如今却突然听见杜子美自称为‘子美’,有些摸不着头脑,再者他一直以为杜子美是才认识福玉娘的,不过几天就要彼此这般的称呼,似乎于理不合的,但他也只是在心中这样的合计着,并没有把自己地话说出口去。

    杜子美身子十分的虚弱,抓着福玉娘手腕的力道只要福玉娘微微一挣扎,杜子美地手就会脱离的,可福玉娘却没有动,她听着杜子美的要求,嘴角微微的掀起,轻柔地说道:“不过是个称谓而已,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杜子美脸上立刻显出一抹幸福的笑,这笑竟掩去了他的苍白无力,一边的钱管家悄悄的向外面退去,他的脚步很轻,可福玉娘却是听见了,她只是回过头去对钱管家轻轻一笑,那笑中含着你若有不明白之处,稍后我会跟你解释地意味。

    钱管家也淡淡的笑了,回给福玉娘一副了然地表情,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虽然他希望福玉娘还能是司徒家地人,但是现在司徒罐已经没有了踪迹,偌大的家业受不得任何地风吹草动,只要福玉娘没事,这根基就,若她现在真的会选择那个不知道是子美还是子恒的人又能怎么样,只要她能幸福就好。

    钱管家走出了福玉娘的房子,外面的光线已不再如中午般的明亮,太阳就快没入地平线了,他该去给屋里的两个人备下晚膳,杜子美的身子很虚,又有了万郎中那样的说法,虽然万郎中心术不正,但他的医术还是好的,应该不会骗他们,所以平素给子美用的药膳要撤下去,换上普通的汤水就好。

    钱管家心中一边合计着。一边快速地走出院子。却在院门边差点惊跳起来。敖鄂就在他地前方不远处地杨柳树下。他手执玉扇。嘴角勾笑。柳枝轻摆。却没有一根近得了他地身。只是笑看着钱管家。钱管家却觉得周身仿佛置于寒潭之中。明明是炎热地夏天。钱管家却慢慢地开始发抖了。

    敖鄂地表情一直没有变。钱管家脸上却是几易春秋。努力让自己不至太过难看。钱管家慢慢地靠近了敖鄂所在地位置。轻笑着打招呼。“敖大官人。昨夜受了伤。怎不回房间好生歇息一下。”

    敖鄂轻巧地挑了挑眉梢。淡淡地说道:“除了与女子交合。白天我没有躺在床上地嗜好。”

    敖鄂地话才一出口。钱管家就猛然呛咳了起来。片刻整张脸就涨成了猪肝般地颜色。敖鄂还是轻摇着玉扇对其微微地笑。丝毫不理会钱管家地难过。

    钱管家慢慢了缓了之后才尴尬地说道:“敖大官人真会说笑。”

    “我从不说笑。”

    一句话又让钱管家噎在那里,许久才抬起袖子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轻声说着:“敖大官人属当世风流人物,如

    可为人乐道的,不知敖大官人在此所谓何故?”

    “等你家大当家的陪我用晚膳。”

    钱管家身子又是一颤,就算细微的动作在敖鄂眼中都是那么的明显,何况钱管家这动作并不细微,可他对钱管家的动作视若无睹,只是淡声继续问道:“怎的,你家大当家现在不方便走出她的房间?”

    钱管家不自觉的又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扯着僵硬的笑脸说道:“怎么会,我这便去找大当家,想来她现在也饿了,是该用晚膳了。”

    敖鄂淡然的点了点头,至始至终没有挪动分毫,钱管家的脚步却一直凌乱着,经过了昨晚,他怎么能不明白了敖鄂的疯狂,那样的人,知道福玉娘房间中藏着个与大公子长相肖似的男子,会做出什么举动,钱管家想想就是满身的冷汗。

    跌跌撞撞的奔回到杜子美的临时居所,福玉娘瞧见钱管家去而复返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了身,紧张的问道:“钱管家如此惊慌,难不成是敖鄂他……”

    钱管家看着床上已经呼吸平缓的杜子美,随后小声的附在福玉娘身边说道:“是敖鄂,他一直都在院门外那棵柳树下等着大当家,他说要大当家陪着他用晚膳。

    ”

    福玉娘咬了咬唇,回身看着已经陷入沉睡中的杜子美,即便睡着了,他的手还抓着福玉娘的裙摆,暖暖的一笑,福玉娘把自己的裙摆自杜子美手中慢慢的拉了出来,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我这就去,稍后我和敖鄂离开后,你差人来好生照顾了子美。”

    钱管家了然的点头,福玉娘才踏着平稳的步子走了出去,该来的总会来的,福玉娘不会以为敖鄂会对杜子美无动于衷。

    再出门,柳枝下的敖鄂嘴角已经漾起了胜算在握的笑脸,福玉娘快步的走到他身边,微仰起头看着他的脸,眼中带着抹不安,更多的确是咬牙切齿的愤恨,“早膳我陪着你吃过了,为何这晚膳也不放过我?”

    敖鄂收起手中的玉扇,轻巧的说道:“因为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说一声,我想若我不说去做了,你会不高兴的。”

    福玉娘心头一紧,现在能让她直接不高兴的只是两人,一则是罐儿,再则是杜子美,方才自己自他那里毫不费力的得到了解毒丹,想来他此刻要找自己说的必然就是关于用丹之人了。

    咬着唇,人不能有弱点,这点她很久之前就明白,可她是个外刚内柔的女子,若没有这些所谓的‘弱点’,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既然被敖鄂抓住了,她就要硬着头皮去承受,表现的强硬一点,她或许能争取些有力的结果,轻点着头,昂首阔步的走在了前面,受制于人,也不能失了本来的傲气。

    敖鄂看着福玉娘抬头挺胸的样子,心头一荡,缓步的跟了上去,他脖子上的伤口上午追赶万郎中的时候撕裂了,尽管他身上备有最上乘的跌打损伤药,可是撕裂后的伤口移动还是会痛着,所以他一直站在这柳树下等着福玉娘,不会轻易移动给自己带来痛楚等了很久。

    夕阳下,福玉娘与敖鄂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解毒丹已经寻回了,府中派出去的下人也各司其职去了,有人瞧见福玉娘与敖鄂走在一起,都会屈身行礼,等着福玉娘与敖鄂过去后,家仆会张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跟在福玉娘身后的敖鄂,喃喃的说道:“他真的是人么,会死而复生!”

    晚膳也是事先就备下的,只等着福玉娘来享用,敖鄂的心思自然不能寒,这晚膳不要说只他们两个人,就是二十个人同时上桌也足够了,且菜样也都是些奇巧的,福玉娘多半未曾见过的。

    敖鄂还是选在福玉娘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因为心中忑着敖鄂寻自己来的目的,福玉娘对桌子上令人垂涎欲滴的菜品未有留心,看着敖鄂坐下,她随即冷冷的开口,“敖鄂,我现在没心情和你玩猜谜游戏,你直接告诉了我,这次找我所为何故?”

    敖鄂慢慢的给自己面前两个精致的小玉杯里一一斟满了酒,眼睛并没有看向福玉娘,仿佛他手中的酒是难得一见的仙酿,折损了就可惜了,轻轻淡淡的说道:“这酒是天山上取来的雪水酿就的,又经百年藏存,是难得一尝的上品,福掌柜该试试才好。”

    说罢端起其中一杯笑着起身探前,把酒递到了福玉娘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