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威胁

    第七十三章威胁

    猛然转过脸看着俊彦。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景帝生气了，俊彦的声调虽然柔和，却听得出他口吻中的坚决，不管俊彦是与景帝怎办亲近的人，面对着这种能称得上是失了礼数的对话，想必也不会开心的，何况那人是九五之尊，无上荣宠，更是受不得这样的挑衅。

    偌大的空间又是那令人窒息的静寂，有些人是不想说话，而有些人却是不敢说话，一如站在一边紧抹着汗水的方老爷夫妻，他们这个时候的尴尬远胜于我。

    我这样紧紧的盯着俊彦，他不会感应不到，景帝那般清冷的声音出口之后，俊彦脸上的表情却是从未改变过，此刻看向我的时候，也是轻柔的笑，看见他的笑之后，我的心境总能得到安抚，待到我也勾起嘴角的弧度之后。俊彦才转过头去。

    “好一对浓情蜜意的佳侣，当真羡煞旁人。”

    听见了景帝忍隐着怒气的声音，我才想到了自己与俊彦的动作在外人眼中该是怎样的一种状况——那是再明显不过的眉来眼去，或许曾经的我不怕让旁的人看透我的心境，可如今却在心底显出了担忧，因为不再毫无忌惮，人一旦有了弱点，便放不开自己了。

    俊彦轻笑着说道：“多谢皇兄成全。”

    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景帝先前质问了俊彦是否是在威胁，他却并不回答，这会儿回答的话与先前是毫无关系的，那中间出现的沉默是再明显不过的承认，何等胆量的人，或许该说何等自信的人，我不懂俊彦哪里来的自信景帝不会动他，自古帝王多薄情，弑父杀兄者并不是十分稀奇的先例，处处挑衅了为帝王者的尊严，总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听见了俊彦的回答之后，我转头去看景帝的反应，他只是一直把玩着手中的玉碗，细长白皙的手指灵巧的滑过玉碗上每一个纹路，随后把玉碗拿在了眼前似是在仔细的审视着，也不理会俊彦的感激，只轻轻淡淡的口吻问着满脸汗渍的方老：“你这玉碗看上去十足的精致，想来也是价值不菲之物吧？”

    方老爷忙颤抖了声音说道：“圣上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好。”

    听见了方老爷的回答。景帝翘高了嘴角，眼神慢慢的飘过我的脸面，他此刻胳膊肘抵靠在他身边的桌子上，脸面微微前倾，那只玉碗沿被他那般擎到与他眼角齐高的位置，与我眼神对视上的片刻，突然松开了手，那玉碗就那么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清脆的破碎声让方老爷痛苦的闭了闭眼。

    景帝的视线并没有看向方老爷，声音却似乎是对着方老爷说的，“这东西是方老爷喜欢的，朕倒是不能夺人所爱，不过想着朕喜欢的东西放在人家那里，朕心中倒是不怎么舒服的，这下倒是好了，方老爷和朕都不必为难了，也罢，方老爷为我朝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为了一只玉碗伤了和气实在不值得，稍后去国库瞧瞧，哪样喜欢。自己随意挑。”

    我低了头看着那破碎的玉片，难道这便是景帝给我安排的结局，得不到的，那么就毁了它！

    俊彦轻笑着说道：“皇兄的脾气还是没一点点的改变，您吓到方老爷了，他毕竟不是我，受不得您这般的作为的。”

    景帝挑着眉头看向俊彦，轻笑着说道：“你和他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人臣子者。”

    俊彦也笑着：“我不是您的臣子，我是您的胞弟，想必皇兄忘记了当初的承诺了。”

    景帝在听了俊彦的回答后，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轻缓的笑道：“方才朕与王弟说笑，望王弟莫要见怪，好了，方爱卿，这一地残片瞧着也不舒服的，命人打扫了吧，终究是朕与方爱卿都喜欢的东西，好生处理了。”

    方老爷再次心痛的看着地上的碎片，随后对站在一边的小丫头说道：“快打扫了。”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说了声是，随后与身边另外一个丫头快速的收拾了残局。

    我静静的看着那碎玉片被两个小丫头收拾了去，轻轻的呢喃：“再过精美的东西碎了也便什么都不是了。”

    俊彦轻轻的拉上了我的手，附在我耳畔柔柔的说道：“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变成那等模样。”

    微微侧头去看俊彦，清晨的柔光洒在他的脸面上，使他的脸上泛起了如玉石一般柔和的光泽，他的眼睛也是晶亮的，长长的睫毛在眼神向下的时候遮住了半边眸子，也遮住了他眼中的柔和。从余下的半边眸子中看出了那其中的深邃，望一眼便被深深的吸了去，如溺水之人浮沉其中。

    若是没有外头家丁小心翼翼的汇报，或许我与俊彦旁若无人的对视会一直继续下去，不过那人的声音并不小，我清晰的听见他有些紧张的通禀，“老爷，孙小姐到了，让她进来么？”

    心头一跳，不知道方贤儿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到，我看这方老爷，而方老爷却是看着景帝的，老半天景帝才轻缓的说道：“方爱卿家的孙小姐想必就是方贤儿吧，这个女子我早先就听闻过，倒是无缘得见，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让她进来吧。”

    我心中不解，却并不是去看景帝，反倒把视线再次投到了俊彦脸上，看着俊彦微微锁紧了眉宇，鲜少见他这等模样，我心头又是一揪，转头去看景帝。他正用那似笑非笑的眼看着我，似乎知道我会去看他一样，见我对上了他的眼，竟勾起了嘴角，缓缓的放下方才倚靠在身边桌子上的胳膊，轻掸了一下身上无一丝褶皱的玉白衫子，放下了手，静静的侯着外头的来人了。

    我别开了视线，眼睛对上了门口，不多时便看见了身着鹅黄襦裙，上用五彩丝线绣着艳丽的牡丹。金钗步摇插满头，装扮异常华丽的方贤儿。

    方贤儿我是见过几次的，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隆重的装扮，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了什么，低垂着头走了进来，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竟微微的侧了头对着我嫣然的一笑，那张笑脸也是经过精心妆点过的，白的粉，红的胭脂，恰到好处的涂在了那种原本就算得上清丽的面容上。

    我愣怔的当口，听见景帝沉稳的质问，“你便是方爱卿的长孙女，方贤儿？”

    方贤儿听见了景帝的问话，跪地行了大礼，点头应着：“回圣上的话，民女正是方贤儿。”

    “当真有趣，你知道朕是谁？”

    方贤儿的声音并不像她那个年岁的女子该有的冷静，她回答的有礼谦和，“回圣上的话，方才民女进门的时候便听闻爷爷府中来了了不得的贵人，民女最初并未才想到是圣上您到了，随后见出门的丫头说爷爷最爱的玲珑八宝白玉碗被那尊贵的客人给啐了，爷爷只淡淡的吩咐了丫头把那碗拾掇了，民女便知道，啐了爷爷的心头rou的贵人定然是圣上您了。”

    景帝轻笑出口：“想不到你还是个如此慧黠的丫头，抬起头让朕瞧瞧。”

    方贤儿依照景帝的要求轻轻的抬起了头来，我暗自的观察着景帝的反应，他口吻虽然是轻松的，可他眼神中却是十分的冷漠，即便方贤儿精心妆点过，可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景帝那一眼的冷漠并未有丝毫的改变。

    “方家的女子都是清丽的，方幽凡如此，这方贤儿也一样娇俏可人。”

    景帝是在夸赞着方贤儿，我却不觉得他那话里有真心的成分，方贤儿听见了景帝的夸赞。声音中倒是透出了几分开怀般的说道：“民女谢过圣上夸赞。”

    “平身吧，让如此可人的女子跪在地上，令朕心中不忍啊！”

    方贤儿悠然的起身，那动作标准的让我也感觉若是她不入宫为妃，实在是件可惜的事情。

    景帝的视线不再放在方贤儿的脸上，而是转过头对着方老爷说道：“方爱卿，你这孙女想必是没少费心血？”

    方老爷尴尬的牵扯着嘴角，喃喃的说道：“圣上之意是？”

    景帝淡淡的笑道：“也没什么，朕身边的女子能把一举一动都做到近乎完美的，这么多年也只有当初的玉德妃而已，如今看到了你这孙女，倒是让我想起了玉德妃来，她虽不及玉德妃美貌，可这动作却与她一般无二，当初王伦培养了玉露儿可没少下心血，你这孙女比玉露儿可是年轻了许多，举止投足能有如此的风度，想必你花费的心里更是不在他之下的。”

    方贤儿起身之后一直是对着我笑的，可听见了景帝的话之后猛然转过了头去，脸色并不好看。

    方老爷听了景帝听不出喜怒的话更是跪下了身子，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明见，贤儿她是悟性高，当初说要她参加选秀，这礼数规矩的自然不少，倒也请过先生教导了她，却是未曾想到她有如此的成就。”

    方老爷在同他说话，景帝却把视线对着我，沉默片刻，张嘴轻缓的说道：“原来方老爷也曾如此的依命行事，如此若朕辜负了方老爷的美意也实在不近人情，也好，方贤儿稍后便随朕进宫吧！”

    第七十三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