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蜕变的心
无剑仙姑虽看不到她内心所想，但她脸上的神情却尽收眼底。 她笑着道：“慕容雪城心里只有这把神剑，为师就让他死在这剑下，你认为为师这样做可有偏差？”她这句话问的只有上官瑾一人。 上官瑾被问得一怔，垂下头道：“弟子岂敢认为师父的做法不对……” 无剑仙姑轻笑道：“不必紧张，为师只问你此法是否欠妥，你尽管依着内心所想，照实说来，这对你日后处事都会有益处。”她虽然问得轻松温柔，其实已似在步步紧逼。 上官瑾又过了半饷才道：“这人毫无顾及江湖道义，又反过来说我们是有心利用他，实在为人所不耻……”她说这些话时是痛苦的。 无剑仙姑还是在笑，笑得很温柔道：“继续说。” 上官瑾一字字道：“所以此人能死在师父剑下，本来就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她的嘴唇都已咬破流血。 但是她能感觉说完这些话后，已没有那么痛苦了，反而还觉得轻松许多。 看来慕容雪城真的该死。 无剑仙姑眼里似乎有了光彩，笑道：“你说得很好。” 忽又叹道：“为师知道你本性善良，但是江湖上人心险恶，像慕然雪城这样的伪君子比比皆是，对付这种人，就一定不能够手软。”上官瑾细细听着，慢慢点了点头。 无剑仙姑又道：“看到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为师也就放心了，才能够把这把‘虹夏’交还给你。”说着她就解下了背后的虹夏剑，送到上官瑾手中。众弟子简直不敢相信，也不能理解。 这是她们师父好不容易得来的，岂能因三两句话就交给一个“外人”？众人不敢发话，周怡双却忍不住叫道：“师父你怎么能……”无剑仙姑喝道：“住口！这本来就是上官家的东西，峨嵋派若是据为己有，那跟慕容雪城这样的伪君子有何区别？怡双，别让为师为你感到失望！”周怡双顿时慌道：“弟子知错……” 无剑仙姑没再理她，自顾对上官瑾轻声道：“阿瑾，现在宝剑物归原主，快收下吧！” 上官瑾看着她手里递过来的剑，却并没急着接过，她淡然道：“这剑我不能要。” 无剑仙姑脸色变了变，道：“有了这把剑，你才能为你的亲人报仇，难道仇你不想报了？”上官瑾咬咬牙道：“不是的，血海深仇我一定会报！只是这把剑的持有人，弟子认为除了师父外，已没有任何人配得上拥有，所以请师父将这剑收回。” 无剑仙姑眼睛里仿佛亮了，道：“你真的这么认为？”上官瑾坚定道：“是的，只有师父你才有资格拥有这把剑，而且弟子相信师父有了这把神剑，阿瑾报仇的希望一定会有更多。” 无剑仙姑看着她，终于笑了笑，道：“也好，等皇天教的事过去了，你要想拿回此剑尽管拿去，为师就暂时替你收下了。” 上官瑾也嫣然道：“师父肯收下弟子入门，弟子已是莫大感激了，怎敢还有其他奢求。”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思想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早在前一刻，她还十分的想要回虹夏剑，但见到无剑仙姑对她的种种真情，又主动把剑还给她，从那刻开始，她就认定了无剑仙姑果然不愧为一派之主，她已暗下决心要誓死追随于峨嵋。 就在众人以为今晚事情已结束，无剑仙姑准备收回宝剑，但事情却还没有结束，偏偏在这时候发生了。 “这把剑还是我替你们收下吧！”这个尖锐的声音从天而降，等到众人察觉到事情已发生时，无剑仙姑也已察觉宝剑已不在自己手中，而是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这人的轻功简直好得没话说，背上张开了一个极大的血红斗篷，跳上了旁边一棵高大的树上，双脚站在枝头，竟然还稳如泰山，如坐平地。这人正是皇天教三护法之一的红阳护法——江湖上有“鬼蝙蝠”之称的叶翔。 周怡双叫道：“硫炎珠！”众人闻言，纷纷从身上摸出硫炎珠，这乃是本门的独门暗器。硫焰珠用独特的手法投射时，触物即刻爆炸，并使受者有被火烧到的炽痛感。 但对付高出的敌人时不免逊色，叶翔毫不费力的用斗篷尽数打落，硫炎珠反而纷纷朝着众峨嵋弟子而去。 “老蝙蝠，还不交出神剑！”无剑仙姑借着叶翔格挡硫炎珠之际，早也施展轻功窜起而来，出手一掌。 叶翔单掌凝聚，瞬间寒气大盛，“小悲双掌”跟着发出，与无剑仙姑那一掌硬接了一招，顿时在空中发出一声巨响。 无剑仙姑调整身形，从空中盘旋而下，落地时险些立足不稳，恰好上官瑾上前扶住。 叶翔却只是在树枝上摇了几摇，显然有了着落点的他要占了上风。他笑道：“嘿，早闻无剑仙姑这招‘红尘九劫掌’名震天下，嘿嘿……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无剑仙姑也笑道：“贫尼不过才出了六成力，再出一掌，看你接不接得下！”脚下点地窜起，半空中她又叫道：“除非你敢用那把剑，否则贫尼让你立毙掌下！” 叶翔倒也真的有几分害怕无剑仙姑全力的一掌，但多亏了她提醒，叶翔还能用那把威力惊人的神剑来抵挡。 但无剑仙姑真的会这么好心提醒？这其中似乎有诈，叶翔却管不了多少，难道他还会不敢用这把剑？ 剑出鞘，瞬间带出一片锋芒，还没等底下众人看清，就听到树上叶翔一声惨叫，血就像雨一样洒了下来。还带下来一支带血的臂腕。 无剑仙姑又飘然而下，身上好像也有了点伤口，却看不出是哪里受伤。 众弟子围拢上来，无剑仙姑道：“怡双，带人去追，这鬼蝙蝠断了条手臂，不能放虎归山！” 原来叶翔已经曾这时逃走了。上官瑾道：“我也去追，我跟他交过手，清楚他的武功路数。”她根本没把握能追得上，就算真的追上，也没把握能杀了叶翔。 但她必须得去，因为那是她的仇人，她不能放过。 叶翔果然跑不远，他断了一只左手，痛得像是要晕过去。 想到刚才拔剑的瞬间，在剑光笼罩下他并未如何挥动，一条左臂就这样削了下来，他就觉得胆颤心惊。 江湖上传，此剑极轻，连小儿都能轻易挥动，但此剑也极怪，就算是用剑高手，不懂得此剑脾气的话，稍一不慎都会误伤自己，甚至让持剑者自断性命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他明白无剑仙姑为什么要提醒他用剑了。原来无剑仙姑早就料到他根本不会用剑。 尽管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但现在已经抢到神剑了，一条手臂换一把剑，这个代价他认为是值得的。 就在他本以为能安全逃得出那些人的追拿时，身后又传来峨嵋派弟子的追杀声。 但他完全可以不顾这些人的追喊，因为还好他断的是一只手，不是一条腿，所以这些人要追上他，再练十年轻功也未必追得上。 但现在他毕竟受了伤，手臂也还没有止血，他也清楚地知道那些人追不上自己，自己也必定要费一番功夫才能逃得了。就在他寻思逃脱之计时，万万没想到身后有一道来势又快，又准，又狠的暗器。这个暗器，他曾经是有感受过的，那是上官瑾当日在屋顶对他使用过的暗器“天伤针”。 那时候叶翔轻轻一甩斗篷，就将天伤针尽数挡下。现在他知道是这个东西，当然也没什么好怕。所以他连转个身应付的需要都没有，只用身后的斗篷向上轻轻一甩，就挡住了飞来的针。 然后他的瞳孔也跟着收缩，怔住，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全身都剧烈颤抖。 他的斗篷的确是挡在天伤针前面的。 可天伤针却直接穿过了斗篷后面，并在斗篷上留下三个针孔。 发针的人还是上官瑾，却好像已不是当初屋顶上的上官瑾，针当然也不是当初的针了。 这样的力道，穿劲，会是这样的凶狠，无情！ 所以叶翔才会害怕，这绝对跟以前他所领教到的天伤针有翻天覆地的不同。 是什么让上官瑾有了这样的实力？难道真的是因为仇恨？ 叶翔惊愕的脸上开始变得紧张，然后全身每一处神经都无比难受，有被火烧的感觉，又像是血液都已停止流动，寒冷刺骨。他倒在地上全身抽搐，连伸手到背后拔针的力气都没有。 谁要是有了他这种感觉，就会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他现在的样子就是旁人看上一看，都不会忍心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