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节忽必烈的温情
华夏帝国成立和张准登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都,这让忽必烈大发雷霆。汗国们已经答应要派出援军来,若是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亲戚们知道,这群反贼竟然都建国称帝了,这让他的脸面让哪里放。忽必烈犹如困守一般,在大殿中走来走去,不时的发出调教。可是这一次,就连小黄门们都没太当回事,毕竟忽必烈发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随着华夏社的进攻,坏消息不停的送入大都内,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启禀陛下,燕王真金求见。”大殿之外的黄门的一声通传,将忽必烈惊醒。想到这个才能非凡的嫡长子,忽必烈心情稍稍好了一点,让身边的图鲁尔将真金带进殿来。没一会,一位衣着华丽,气态不凡的中年人在图鲁尔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此人就是真金。忽必烈的长子朵而只早卒,因此他的子女中就以真金为长子。真金生于漠北,忽必烈召中原的海云禅师入漠北,询问佛法大意。此时忽必烈妻子察必生了儿子,忽必烈请海云为其摩顶命名,海云以世间万物真金最贵,故取汉名真金。此时真金已经是36岁的中年人了。 “不知皇儿前来,是为何事。”忽必烈和颜悦色的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陛下,儿臣是为了邢州学派的贤才们而来。还请陛下能够饶恕他们的罪过,让他们为大元使用自己的才能,以保天下安稳。” 真金的一句话让忽必烈脸色大变,他没想到真金是为了监牢之中的汉臣们而来。要说这些天,蒙元的汉臣是遭了秧。查出与郭守敬有旧的,全部下牢。就算是没有过交往的,也都纷纷被罢职去官。现在蒙元的朝堂之中,蒙古人和色目人各占一半。 真金像是没有看到忽必烈的不喜,继续说道:“陛下曾经教育儿臣,若是没有金连川之时的幕府,恐怕大汗之位危矣,而金连川之中的汉人幕僚更是当举首功。而今华夏社反贼猖獗,天下震荡,正是应该大力任用有才能的人的时候,为何要把这些人才关进监牢,而不去使用他们呢。 我蒙古人善于行军作战,色目人善于理财汇通,但真正重要的治国理政还是汉人们擅长的。这些天汉臣们纷纷被抓或被罢职,朝堂上看上去正常,可众多地方与中书事务已经被延误了。请陛下三思。” 忽必烈看着跪在地上的真金,心中想到的更多。他知道真金喜爱讨论儒家经典与历代史籍,与诸王近臣习射之时,经常讲论经典,如《资治通鉴》、《贞观政要》,还有王恂、许衡所述辽、金帝王行事要略,下至《武经》等书,其间若是看到有所得的部分,更是笑容满面。王恂、白栋等儒臣等都朝夕不出燕王府,陪伴在真金身边,而待制李谦、太常宋衜对待真金的询问,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忽必烈曾经听说,真金听到汉成帝不绝驰道、唐肃宗改绛纱袍为朱明服的故事后,大喜曰:“使吾行之,亦当若此。”又说到邢峙制止北齐太子吃“邪蒿”,真金对宫臣说:“菜名邪蒿,未必果邪也。虽食之,岂遽使人不正邪?”张九思回答说:“古人设戒,义固当尔。” 忽必烈知道,现在朝堂之上,蒙古人实力超然一方,主要保证蒙古贵族们的地位,其他的一些事情蒙古人贵胄们是不愿意管得。而汉臣与色目人的纷争由来已久,现在汉臣们将未来压在真金身上,与色目人争的是不可开交。最近汉臣被忽必烈所排斥,以阿合马为首的色目人自然是做梦都笑醒了。 这些忽必烈都清楚的知道,今天听到真金来为汉臣们求情,这让心中有些失望也有些欣慰。欣慰的地方是真金知道一个国家的所重是什么,也知道了知人善用。可失望的地方是,真金依然不知道为君之道。想到自己的年纪也越发大了,对于真金这个最满意的儿子,大元的未来在他的身上,忽必烈扶起跪在地上的太子,然后慢慢的走出大殿,向着大内之中的花园走去,真金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心的跟随其后。 “燕王,你可知道,为何我要将汉臣驱逐出朝堂?我不是为了那些南面的战事,也不是为了郭守敬这逆贼之事,我是为了你阿!”忽必烈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真金一愣,为了他?真金不解,不过还是看着忽必烈。 忽必烈没有回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重视儒家的学问,也想向历代贤明君主学习,使我大元千秋万代。可是若是如今的你,登上皇位,恐怕不出几年,大元就要崩溃了。”说到这,忽必烈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盯着真金,让真金吓的胆战心惊。虽然忽必烈早就透露出要立他未太子的心思,但是只要一天没立,真金就是普通的藩王。忽必烈刚刚说的话,某种意义上就是诛心之言了。 “不用害怕,天下没有长生不老的人,将来大元定然还是要交给你的。今天,朕就教教你,为君之道。”看到真金吓得不轻,忽必烈赶紧劝慰,心中也起了英雄迟暮的悲哀。不过他心中还是很欣慰的,至少真金还是一天合格的继承人。 “你重视儒家这没有错,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这些汉臣自从金连川之时就进入了我大元朝堂,身居要职的不计其数,就算是地方府县,衙门中的书吏又有多少汉人。这些人与我大元,早就相互依附。朕知道这些汉臣视自身利益重于我大元利益,重家族利益而轻天下利益,可朕为何又引而不发?只是怕天下震荡啊!
华夏社之事,朕思索了很久,心中并不太担心。虽然武器犀利,可等汗国的百万精锐到来,华夏社覆灭就在旦夕之间。朕真正担忧的,是朝堂之上的纷争,其中汉人的问题最大。皇儿,你可知道,与你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汉臣们,在他们的家乡有多少良田,店铺吗。 若是不加以限制,恐怕隋唐氏族之祸就在眼前了。这些人不在乎我大元是否存在,只要他们的家族能够得以延续,他们是不在乎换一个皇帝的。其实朕有时候也很敬佩那个逆贼张准,竟然敢于天下豪商高族为敌,强行实行家庭人口定数,强行实行遗产之税赋,他也是看到了这其中的祸端呐。 所以趁着张弘范父子,郭守敬之事,朕趁机将他们赶出朝堂,也是为了大元的未来考虑。朕知道你敬重那些师傅,可你首先我是我大元的藩王,我大元未来的太子,然后才是这些师傅的弟子与至交好友。儒家不是说要仁孝吗,你为我大元之事,是大仁大孝,为同窗好友之事,是小仁小孝。 而且,朕也不会至汉臣的才能于不顾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将来有合适的机会,皇儿你可用自己的性命地位来替那些汉臣担保,那些人自然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听到忽必烈的一番话,真金的眼眶红了,他知道忽必烈这是为了将来,他能够完全掌握朝堂,这才背负了残暴的骂名,将汉臣们打入监牢。 忽必烈看到真金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不过还是假装生气的训斥:“我蒙古男儿,为何要做小女儿状。今日你难得进宫,与我一起去见见你母后吧。前些日子,她还惦记你的身体。唉,也怪朕,当年在金连川苦寒之地,没有照顾好你们,你大哥朵而只也是因病早逝,你的身体也时常不好。”说到这,忽必烈拍了拍真金的肩膀,难得的温情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