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公元前215年，始皇嬴政忽感心慌体虚，大不如前，虽已派徐福赴东海仙岛求灵药，然厮一去不返。遂命人准备兵马俑，筑亡灵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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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屋外北风凛冽，已经连续了三日的风雪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在今晚更加嚣张了。

    新筑的长城脚下，一排茅草房已经熄灭了灯。只有正对着茅草房的四间泥坯房，从风雪中看去，还亮着昏黄的灯。

    其中一道门“吱呀——”一声开了，风雪看到了时间，马上侵袭了进来。

    “这天真他奶奶的冷，快关上，冻死老子了。”一个满脸胡渣，裹着破旧的草绿色袄子的莽汉哆嗦地坐在桌边，双手烤着小油灯微弱的火光。

    刚刚进门的是一个相对比较瘦弱的男子，亦是裹紧了棉袄，用手掸了掸脖颈里贪婪汲取他体温的雪，哆哆嗦嗦地坐到了长凳上。

    “这个冷法，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那些力夫都快冻死了，幸好咱们这一段长城已经筑好了。”瘦弱的男子不停地缩着脖子，想要摩擦，去去寒气。

    莽汉听到这一句，眼里的烦躁明显少了许多，心里那个称之为“希望”的东西燃烧起来，身子莫名地变暖了。

    他们俩还有其他的二十个弟兄，原本都是英明神武的始皇帝身边的死士，为了修筑世间最为雄伟也最为困难的长城，他们被派到了国家的最西边边缘上，经受了近十年的烈日曝晒、寒风暴雪。现在，等寒风一停，他们便可以带着没有被冻死的力夫回咸阳，回皇宫，回到始皇帝身边，成为他统治华夏大地的双手。

    两人的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心中最为炙热的，叫做“忠心”的火苗开始熊熊燃烧，即使要在最寒冷的夜值夜，也不觉得有多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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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

    雪早已停了，连日来的太阳，将积雪烤化了不少。

    天上翱翔的雄鹰低头看到了连绵不绝的长城，还有一小队人马，正沿着长城，走在官道上。

    为首的是两个穿着将领盔甲的中年男子，骑在两匹枣红色大马上。后面跟着的是二十来个穿着士兵绿袄，手持长柄戟（ji）的士兵，押着一队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手脚都带着链子的力夫。

    将领和士兵都看到了希望，只要那些苦命的力夫，奴隶里最下等的力夫，即使没有在修筑长城时累死，没有病死，没有被冻死，回到咸阳了，也逃不过受尽折磨后的一死，死了连一张草席都不会有，被人扔进满是蝇蛆的恶臭的尸体堆里，受万虫撕咬，化为白骨，这苦难的一生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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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半个月，他们终于回到了咸阳。

    路途中间，有三分之一的力夫和两个士兵，都倒地了，永远睡去。

    力夫交给了守城的士兵，驱到了一间茅草房里锁起来。

    将领带着士兵到了皇宫旁边的军营里，好好地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军袄，吃着热乎乎的饼，满心欢喜地等待他们心中如同神一般的始皇帝的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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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好消息和噩耗一同传来。

    始皇帝要在午膳后，召见他最为忠诚的死士，嘉奖他们为国修筑了万里长城。

    始皇帝病重了，即便他英明神武，即便他统一了六国，即便他是神龙的儿子，万民的主宰。他也不得不如同最为下等的力夫一样，抵不过生老病死的折磨，尽管这是最忠心于他的死士们不会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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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士们看到了十年没有再见的始皇帝，他果真有些衰老了，但是他三皇五帝的气魄丝毫未减，他们为自己可以在始皇帝身下感受到那份浩荡的皇者之气而觉得无比荣耀。

    始皇帝褒奖他们，是大秦帝国的有功之臣，是他最信任的爱将。

    他们怎么感觉人生是如此的美好，为了今天的功成名就，那十年的苦算不了什么。

    始皇帝回寝殿前，给他们下达了这世界上最为神圣，最为荣耀的使命，他们为此整夜整夜兴奋地难以入眠，等待那个时刻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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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是半个月后。

    死士们得到了一顿丰盛的食物，有白净的米饭，喷香的rou类，醉人的美酒。

    还有很多美人陪伴，载歌载舞地度过了一个中午。

    “哥，你说我们这是去哪里？”瘦弱的男子，同莽汉一起排在死士队伍的最后面，一同穿梭在皇宫的小巷里，往左往右又是往左的，慢慢有些头昏。

    莽汉此时兴奋得眼里快要放出狼光了，吞了吞口水里面还有rou香，“你他奶奶的就是话多，当然是去做亡灵城的军官，替始皇上训练精兵啊。”

    闻言，瘦弱男子也为之一兴奋，“始皇上真是英明神武，不仅给我们好吃好喝，让美女陪我们。还给我升官，让我们替他训练精兵。”

    “那是自然，我们可是大秦帝国里最忠心的死士，始皇上不信任我们，信任谁？”莽汉得意洋洋地说，眼前仿佛已经看到数千万士兵唤他将军的场景，心中忠诚之感备生，无数次地在心中盟誓，要生生世世忠诚于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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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士们来到了一个小型的教武场，全部换上了将军的盔甲，都激动得发抖。

    一个年级颇大的太监清了清嗓子：“换好的快些站好，站整齐了。”然后挥了挥手，身后一群小太监端了一碗碗的酒，弓背低头将酒递到了将士的面前。

    “各位将军，皇上赐酒。”老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还有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死士们只听到舍人大人称呼自己为“将军”，心里高兴，马上端起大碗豪饮，一滴不剩。哪里还去注意老太监的神色。

    “哥，我她娘的有点头晕。”瘦弱的男子扶着额头，看着莽汉。

    莽汉一扶脑袋，“他奶奶的，老子也是。诶，舍人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冲着老太监就嚎了一嗓子，将所有头晕的死士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是皇上体恤你们辛苦，让你们好好休息，睡醒了就要训练士兵了，各位将军。”声音已经尖锐得令人不舒服。

    死士们都心满意足地倒下了，等待着醒过来，醒过来就是将军了，就要训练新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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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始皇的寝殿。

    “赵高，事情办得如何？”始皇帝侧卧在床上，刚刚的老太监跪在床前。

    “皇上，事情办妥了，方才工匠来报，活人将军俑制成了八具，正好为八大将军。坏了的十多具，已经按照方士说的，埋到了长城下，压制住了。”赵高等着始皇帝赏赐。

    “嗯。”始皇帝顿了顿，想起了什么道：“寡人会好好赏赐你们的，还有那些死士，如果有家人要好好安顿。下去吧。”

    “喏。奴才告退。”赵高得意洋洋地退下，心说，刚刚始皇帝许诺的物件，都是他的。

    始皇帝靠在床上，想起方士的话——若要在往生世界拥有自己的军队，就要以最为忠心于自己的人，制成活人将军俑，方可指挥千军万马的兵马俑。

    始皇帝笑了，即使殁了，他还是万人之上的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