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往事渊源(三)
时值寒冬,昆仑的雪顶与蓝天相互交映着,一派端庄和安宁。 阿达姆望着远处出神,手里的活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喂,别偷懒,会连累我被二师兄骂的。”西珞见阿达姆站在那里望着天空不动,也停了下来,拿着手里正在扫雪的扫把朝阿达姆戳了过去。 阿达姆只听到耳边有细细地风声传来,脚尖轻轻一动,身子朝旁边侧去,不动声色地转向一边。 西珞的扫把落了个空,扫兴地努了努嘴。这只是阿达姆的运气而已,前几次被其他人还不是用扫把和石块打中了。 “诶……其他人都在暖炉旁边练功,就我们苦命,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扫雪。”西珞嫌弃地把扫把扔在刚刚堆起了的雪堆上,蹲了下来,偷偷懒。 阿达姆看了他一眼,拿着自己的扫把继续弯腰扫雪。 来到昆仑雪顶已经快要三个月了,师父从来都只亲自教二师兄还有几个年长的师兄,他们这帮小的就让师兄们带。可是他和西珞,一开始就不被看好,自然也没有学到什么。 阿达姆扫着雪,脑海里开始回忆那日给师父送茶时看到的景象。 师父的脸如同玉石一般晶莹剔透,身体冒出白白的烟雾,他的面前放着一张羊皮卷,上面的字和图自己已经完全背了下来,只是看不懂他的意思。 阿达姆想着,动作越来越快。 西珞见阿达姆卖力气来,索性找了个台阶坐下。他在旁边已经枯萎的花圃里折了一个杆子叼在嘴里,有些郁闷地看着阿达姆。他就是一身的傻劲,被欺负了也不吭声。 西珞虽然心里嫌弃着,但是却真的喜欢阿达姆,因为他,自己终于也有一个朋友了,就算被欺负。也没有那样凄楚的感觉了。 阿达姆很快将院子扫完,雪被堆到了角落里。然后头也不回地朝中院走去,中院的地下有个书窖,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呆了七八天了,快要将羊皮卷上面的文字给译出来了。 “喂,喂?”西珞喊了两声,觉得奇怪。大冷天的,这傻子不回房里睡觉,去中院做什么? 一直北方毫不留情地刮来,西珞浑身哆嗦了一下,马上跑回了后院。看到自己和阿达姆的房里少得可怜的煤炭,他无奈地看了看地。 大师兄。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 周宴在圣主那里吃了个瘪,有些闷闷地解了结界,将还在昏睡的雪儿从骆驼上抱了下来。 这丫头睡得倒是香,明明睡着了,还抿着嘴笑。 周宴抱着雪儿一起骑到骆驼上。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口睡。 风平浪静,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周宴一手扶着雪儿,一手掐指演算蜃的位置。 “呵!跑得挺快。”他笑了一声,忍不住将圣主的位置也算了算,他竟然没有继续去追,难道受伤了? 周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竟然在关心一个男人。 他恶寒地抖了抖。调转骆驼,继续朝蜃追去。 在绿洲里耕作的百姓感到一阵清风吹过,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圣主的宫殿里,侍女已经全部做好了准备,一袭白底红花衣裳,圣主侧卧于榻上。闭着眼,微微皱着眉头。 这次的灵力反噬竟然这样厉害,否则蜃哪里可以逃过他的手心? 师父早逝,二师兄因为功力反噬自废灵力,那些像西珞一样灵力原本低的。都反噬而亡了。 圣主捂着胸口,双目紧闭……不知道大师兄近况如何。 那父眼、蜃珠,两物可以抵抗灵力反噬。 他来了沙漠找蜃珠,大师兄去了东海寻找那父眼,两人一别便失去了对方的音讯。 ………… 中院里最阴暗狭小的小路,是自诩不凡的师兄们永远不会来的地方。当初阿达姆只是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无意间找到了这下面的书窖。 书窖里的古书已经远古到说不出时代,但是自己却能看懂,他隐隐觉得,这些书不是归本派所有,而是这昆仑山的。 阿达姆走到了小路的尽头,刚刚要下去,却听到远处有风声,是人掠行的声音。
这声音他只听到过一次,那就是师父一把手夹住他往昆仑雪顶飞掠时。二师兄也没有这个功力发出这样的声音。 一个阿达姆素未蒙面却一直听西珞提起的人一下子进入了他的心里。 可能是大师兄来了。 阿达姆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他却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大师兄,这个一直处在他想象中的男人。 他用师父羊皮卷上面学到的一些皮毛之术来屏息,放轻了脚步朝那个声音的源头看去。 刚刚转出小路,他就马上听到了另一个飞掠的声音。按这两个声音来看,应该是两个人在一追一赶。 他站在原地看去,只见声音从远处的院落传来,这是一个偏院,在很清净的竹林子里,是师父练功时呆的地方。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院子的墙是用一根根竹子围起来的,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 阿达姆侧身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往竹子与竹子间的缝隙看去。 二师兄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眼中戾气极重。 而院子的空中,一道白色和一道暗红色纠缠在一起。 阿达姆看向那道暗红色的身影,那应该就是大师兄了,他有些莫名地紧张,不由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那道白色的身影落了下来,红色的身影跟着也落了下来。 大师兄背对着阿达姆站着,他只能看到红色的背影,那样修长挺拔。他忽然很迫切地想要看到大师兄的真容。 “哈哈,好。”师父爽朗一笑,他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大师兄,一点的都没有几个月前勃然大怒时的样子。 阿达姆忽然明白了,在师父眼里,大师兄才是真正最亲的那个,亲如自己的儿子。 他做错事,师父就会责骂,但是只要他一回来,一长进,师父就会像父亲一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