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是一年春来到
巫炀看流霞终于走了,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回头见我还低着头,感到有点奇怪:“怎么,还没有好吗?” 好是好了,可是,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不仅因为他光着上身,也因为刚才药引的事,我脸上的烧还没有退,所以根本不好意思看他,尽管心不在焉,也只有装模作样地继续磨蹭。 也是在被这么一问之后,才意识到他手臂上的血,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伤口里,还被我挤进不少酒精。 “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我忙不迭道歉,一边轻轻吹着,好让酒精快一点挥发。 他看着我,竟然笑出声来。 “对喜欢的人还下手这么狠,也难怪不招人喜欢。”我越发窘了,嘟嘟囔囔地抒发着自己的不满,一边起身到医药箱里去拿纱布。 他的视线跟着我的动作:“青鸾,刚才……” “我不太会包,包得难看了,你可不要怪我。”我打断他,说着完全不相干的话。 他没搭腔,我手里拿着纱布,面对伤口,一时无从下手。 说是说不太会包,但等到要动手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是不会包,平时最多也就擦破点皮,划开个小口子,拿创可贴一贴就好了,从来没有为谁包扎过。而且头顶上,还能感觉到一直停留在身上的目光,使我更加不知所措。 “青鸾,刚才是……”他又想说话。 “要不要涂点消炎药?你自己能不能包?”我再次打断他。 “不用涂,也不用包了,皮rou伤。”他随口回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你安静点,听我说。” 我把纱布朝他手里一塞,转身跑回了房间。 是的,我不想听。尽管已经猜想到他之前抱我的真正原因,但,我就是不愿意听他许诺的解释,不愿意听到他亲口证实我的猜测,说我自欺欺人也好,逃避现实也好,总之,我就是不要听。 躺到床上,觉得非常累,头有点晕,眼睛闭上了,就不想再睁开,但是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没什么具体的想法,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慢慢睡着。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洗漱完毕,玄麒正好回来,沈天晖也刚刚做好午饭,如预料中的那样,他们并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我也不打算说,只说和巫炀聊天聊太久,睡得晚了。 看样子,他们是不太相信的,但见我不愿意多做解释,也就不问了。 吃着饭,玄麒说胡老师今天来上班了,还很担心地问,她是不是真的是九尾狐,已经害死一个人了,接下来会不会找上我们。 “你打得过她吗?有巫炀在呢,别瞎cao心了。”我说。 当天晚上,流霞就跑来告诉巫炀,狼王白天去找过她,她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办法,说自己硬拼拼不过,只有智取,狼王听了,虽不太乐意,但也没有十分反对,算是默认了,只是让流霞尽可能的快些。 那天过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学校论坛上“胡老师粉丝团”的成员们,依旧热情如火;文学院的“李杜再世”们,也依然不厌其烦地贴着自己的酸诗;体育老师还是喜欢穿紧身衣秀肌rou;去心理咨询保健室的,也仍旧是男生大大多于女生。 沈天晖说,他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打点妥当,从现在起到过完年,都是空闲的,于是,便乐颠颠地当起了我们的“住家保姆”。 “其实,我挺喜欢干家务的,做完满桌子菜,或是看着亲手收拾干净的房间,就特别有成就感。”当我们开玩笑说没有工资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的。 巫炀大多数时候也在家里,随时留意着狼王的动向,再也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期间,贪狼自己跑出来过一次,抱怨我为什么还不去给他找身体。 “老虎好吗?”我问他。 “不要,不过是大点的猫,一点也不威风。” “狮子呢?” “不要,公狮子的脖子毛看起来脏兮兮的,母狮子?别开玩笑了!” “豹子?” “不要,花里胡哨的,看着眼晕。” “熊?” “不要,看起来太过笨重。” “狼?” “不要,跟狗似的,丢脸。” “藏獒?” “不要,那不就是狗吗,更丢脸。” “鹰?雕?” “不要,鸟的身体肯定不好用。” “你到底要什么?” “当然最好是天狗——不过,我知道你是找不到的。其他嘛……威风点,好用点的,就行了。” 说着,又叮嘱一次“赶快去找”,转身跳回了匕首里。 忍不住叹口气,我是彻底无语了,不知道除了天狗的身体,他还会对哪种动物感到满意。 这时,快要放寒假了,也就意味着,快要期末考试了,我和玄麒不想挂科,又都是临时抱佛脚的人,考试前一个星期,忙得天昏地暗。 等好不容易考完放了假,春节也近在眼前。 这是爷爷不在身边过的第一个年,我们都多少有些失落,沈天晖像是也知道,尽心尽力地安排,不遗余力地忙前忙后,不仅把整个屋子布置得充满节日气氛,甚至,还做出一桌年夜饭来。 除夕夜,巫炀和流霞都来了,妙妙变成人的模样,穿着沈天晖买给她的新衣服,兴奋地拉着玄麒在院子里放爆竹。贪狼竟然也出现了,只是不理睬任何人,倨傲地坐在窗前,看着漫天的烟花发呆。 尽管没有爷爷,但这个春节过得还是相当愉快,到了寒假的最后一天,当我和玄麒在感叹又要去上学了的时候,忽然看到院子外的路上,停着一辆卡车,有几个工人,正从上面卸下一件件家具。 “好像是隔壁。”玄麒探头张望着。 我随口“哦”了声,对将会有怎样的邻居,并不感兴趣。 “那男孩真好看。”玄麒拉了拉我,指着窗外。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隔壁房子的大门边,站了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身边,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想必,就是新搬来的了。 男孩身材颀长,乌黑浓密的头发,衬得皮肤略显苍白,浓眉大眼的,五官雕塑般立体,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突地回头,抿着薄薄的嘴唇,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嗯,是挺好看的。”我尴尬地移开视线。 几天后的下午,刚回到家,就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看到新搬来的那家人站在门口,女人微笑着,递过来一盒点心:“我们刚搬过来不久,就在你们隔壁,这是一点心意,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呀,不用这么客气,谢谢谢谢,进来坐,进来坐。”玄麒接过点心,忙不迭把他们让进来。 “你们是大学生吧?”女人将男孩拉到面前,“这是我儿子,秦龙,小龙,叫哥哥jiejie。” 男孩用谁都无法听清的声音嘟囔了一声,再不愿开口。 “我叫玄麒。”玄麒笑笑,也不介意,“这是我jiejie,青鸾。” 又寒暄几句,玄麒把他们带到客厅里坐定,沈天晖端了两杯水出来:“请问,怎么称呼你呀?” “我叫秦兰。”女人说。 “哦,秦姨。你好你好,以后,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远亲不如近邻嘛。”听沈天晖这么说,我突然觉得,他还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 女人一听这话,看了儿子一眼,道:“谢谢你啊。直说吧,我过来拜访,的确是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我们三人互相看看,想,她还真不客气。 女人看我们这样,不好意思起来:“哦,是这样的,小龙今年高二,明年就要高考了,可他的英语成绩一直很差,我给他请过好几个辅导老师,都让他给气跑了。我想,你们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当然啦,在报酬方面,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玄麒听到“报酬”两字,眼睛蓦地一亮:“青鸾,青鸾可以,英语是她的强项。” 真是见钱眼开! “真的?”女人很高兴地看着我,“太好了,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同学当中,做家教的并不在少数,有很多都是用这个方法来赚自己的生活费或零花钱的,想想自己平时,要么是用的爷爷留下的遗产,要么就是沈天晖掏钱,不禁觉得汗颜。 “好吧。”辅导高中生英语,也许,并不难,“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这就开始啊。”女人爽快地拿出几张大钞塞过来,“来来来,亲兄弟,明算账,费用按照市场价来。”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市场价是什么行情,倒是玄麒,凑过来看了看后说:“秦姨,你这是给的一年的钱吧?” 女人呵呵笑起来:“我经常加班,平时对小龙照顾不够,你们可要多关照关照他呀。”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男孩相当不开心地说。 沈天晖也凑过来看看,连说太客气太客气,从我手里拿了钱推回去,硬是不肯收,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一会儿太极拳,最终说定,先由我收下为期两周的辅导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