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分身
“他怎么不动手？”玄麒凑近我耳边问道。 “他在考虑，在观察。”沈天晖看出了端倪。 “啊？有什么好想的？”玄麒不明白，“他不是应该马上去帮忙，和上面的昴星目的一致吗？” 沈天晖没答话，可能也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身就这样静静地观战，昴星也不着急，和巫炀恰恰战个平手，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尚分不出胜负。 开头，我们都很紧张，视线一直停留在分身身上，生怕他会忽然干出些什么事来，可是，过了五分多钟，见他始终一动不动，渐渐的，便稍微放下心来。 玄麒看天上两人打得难分难舍，觉得暂时不像有什么危险的样子，注意力就又转了回来：“来来来，干正事，我们再试试看叫醒贪狼吧。” 辟尘祛邪阵中，流霞尽管被蟠龙筋紧紧缚住手脚，却是呼吸匀称，睡得非常安详，贪狼则像是死了一样，呼吸很弱，面色苍白。 休息了这些时间，玄麒想必觉得好了很多，清清喉咙，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大吼一声：“贪狼，快醒醒！” 如预料中一样，贪狼毫无反应。 玄麒等了两秒，刚打算再叫一声，就看到分身像是刚刚才觉察到我们的存在，慢慢地转了过来。 这下，我们不敢响了，玄麒甚至一下僵住，动都不敢动。 分身将所有人一个个地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走到近前，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结界，最后，目光停在我身上，微微笑起来。 “青鸾？”他的声音清亮，那样子，仿佛遇到一个许久没见的老朋友，因对方的改变而不敢确定。 我没有应，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随即被沈天晖挡在身后。 “别害怕，我不会伤你们。”分身态度很好，语气温和。 “你想怎么样？”沈天晖万分戒备地拿出黄纸。 “叙叙旧。”分身不慌不忙地说。 探出头去，只见他双手手掌微微弓起，十指分开，指腹搭在结界上，紧接着，我们脚下就是轻轻一震。 “想打破结界吗？恐怕没这么容易。”沈天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不想，分身竟爽快地一点头：“是。容不容易，稍后才能知晓。” 随后，他的手指上开始冒出袅袅白烟。随着白烟的越来越多，手指与结界接触的地方响起了轻微的“嘶嘶”声，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种奇怪的气味，有些酸，有些辣，闻着令人很不舒服。 “这……怎么回事？”玄麒捂住口鼻，颇为紧张。 沈天晖观察了片刻，说：“他手指上有毒。” “是要腐蚀结界吗？”玄麒想到个可能性。 “应该是的。”沈天晖说。 “我力气小，你们又不肯出来，只好这样了。”分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要不要紧？”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我不禁颇为担心。 “不知道。”沈天晖摇摇头，不敢确定。 而看天上的巫炀，和昴星你来我往地打得甚是热闹，没有一点异样，甚至看都不朝我们看一眼。 是没空，还是对自己的结界很有信心？希望是后者吧。 分身再次朝半空一瞥，敛气凝神，一心一意地要达到目的。在这样的时刻，我们仍然是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相信巫炀，听天由命，别无他法。 周围的白烟不断变多，已像薄薄的一层雾，静静地悬停在结界的正上方，如同一片云，雨水穿过，不管是落到地上还是结界上，一样都会冒起一阵白烟，发出“嘶嘶”声响，毒性之猛烈，可见一斑。 尽管是如此的循环往复，白烟却并没有变多，也没有移动，始终保持着原先的样子，真是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玄麒十分不放心，上下左右不断地看，还跑到结界边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刚一触到便立刻缩回来：“真烫。” 沈天晖不吭声，只是捏好黄纸，密切地观察着分身的一举一动。 谁都不再说话，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大家全神戒备，生怕下一秒，结界就会突然粉碎。 过了好一会儿，分身的表情渐渐没了刚才的安然，显得有些疑惑，有些焦躁。 玄麒恰恰将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不免对着结界又是一番打量，而后，充满希望地小声对我说：“好像很结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闻言，我和沈天晖对视一眼，忙分成两个方向，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结界是个半圆的罩子，不大，直径大约三四米，正如玄麒所说，那上面确实不像有问题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是被毒侵蚀得不轻，伸手摸摸，温度也很高，可细细观察下来，却根本连点痕迹都没有发现。 “怎么样，没错吧？”玄麒赶紧想要确认。 “还真的是。”沈天晖惊喜地说。 玄麒高兴起来，得意洋洋地朝结界外道：“我说，那个谁，你不行啊，回去修炼个百八十年的再来吧。” 分身阴沉地看他一眼，已然带上怒容。 “喂，你真的不行的话，就上来一起打吧。”这时，昴星躲过一鞭，抽空扫了一眼脚下，“打死了他，结界自然就破了。” 分身对此提议不置可否，看看我们，显然是极其不甘心的，可也许觉得这样下去确实很可能不会有结果，犹豫一会儿，还是收回手，脚下一顿便弹射而起。 我想，如此一来，巫炀要以一敌二，身上的压力肯定骤然增加。 不出所料，昴星与分身的配合相当默契，或者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或者轮番上阵，着实令巫炀好一阵手忙脚乱。 “两个打一个，太无耻了。”玄麒愤愤不平。 “要是希望我下来对付你们，也是可以的。”与分手联手后，昴星都有说话的闲暇了。 “有种你来啊。”玄麒嘴上一点也不愿吃亏，“没本事打破这个结界，还敢说什么大话。” “你……”昴星有些生气，可很快冷静下来，重重一哼，再不看我们一眼，一门心思地向巫炀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照道理来说，分开了，实力也会一分为二，可现在，两个都没有变弱。”沈天晖注意到一个细节，“说不定，这就是蛊兽加强和完善过的地方。看来，巫炀这次恐怕要费些力气了。” 天上的打斗异常激烈，我和玄麒一边观战，一边还不忘继续尝试，但，直到又一次叫哑了嗓子，贪狼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不由得都有些气馁。再看巫炀，要一次对付两个显然并不容易，此刻，也慢慢开始现出疲态。 “哎呀，哎呀，加油啊，巫炀！”玄麒急得不行，“沈天晖，这个什么阵，没有别的破解办法吗？” 沈天晖思索片刻，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玄麒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金光打断，不用看也知道，这肯定来自于巫炀。 果然，半空中的巫炀此刻停下了手，周身笼罩的金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都要耀眼，同时，有一种异常温暖的感觉，瞬间赶走了身上的寒冷。 雨小了，没多久就停了，昴星和分身似乎非常不喜欢这金光，都不敢靠近，躲得远远的。 “终于要发威了。”玄麒看得兴奋异常。 巫炀停在那里，翅膀一下接一下，不紧不慢地扑扇着，气温一点点升高，在短短一两分钟内，我们经历了从深秋，到春天，再到盛夏的季节转变。 昴星与分身可能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相视一眼，双双张开十指呈爪状，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 巫炀早就想到会这样，在他们身形甫动之时，就已经举起一只手。 结界，无声无息地张开，进攻的两人撞在上面，开头还想硬撑着继续前进，可随即就被狠狠弹开，飞出去老远才堪堪停住。 金光大盛，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个身影，完全无法看清巫炀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从昴星与分身惊讶的眼神中，也能知道他一定是有了些不同。 “米粒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他话语间充满轻蔑，多少有些陌生之感。 昴星听了这话，嘿嘿地笑起来：“这就是你的本相吗？为什么不变回原形呢？” 巫炀没有答话，倏然出手，乌羽鞭比刚才更为厉害，招招都又迅捷又狠辣，直将昴星与分身打得分散开来，避犹不及。 “小小爬虫，还妄图要我现出原形，真是可笑之极。”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与平时的巫炀相比，现在的他更显倨傲，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狂妄。 一轮攻击结束，昴星和分身的脸上、身上都有了伤，尽管只是划开皮rou，但眼看着就要赢了，却这么快又落下风，再加上“爬虫”二字的刺激，使他们都是愤恨难当。 “上！”随着一声暴喝，两人高高飞起，呈俯冲之势，看方位，是准备一个取双眼，一个攻后脑的。 与此同时，金光的范围一下扩大，照得我们都不得不闭上眼，下意识地以手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