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电梯门最终还是打开了，常乐在电梯里用力吸了一口气，随后才缓步走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如同一条走向生命宣判的天桥，常乐不知道尽头那扇门打开后，她会看到怎样的景象，她只能那么走着，不管不顾地走着。 林晓峰倚在手术室门口的墙壁，听到脚步声，猝然抬起头，见是常乐，错愣一下，他直起身子，走到正抱着头，做痛苦状的屠霖面前，用手推了屠霖一下，“她回来了！” 屠霖并没有立刻抬起头，而是静静等了几秒，先站起身来，随后才扭头看向常乐。 也就是在屠霖跟常乐四目相对时，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灭了。 屠霖还来不及读懂常乐眼睛里的内容，立刻扭过身面对手术室，常乐加快脚步，也站在屠霖身边，她的额头刚刚够及屠霖的肩膀。 秦子樾远远地站着，他打量着常乐跟屠霖的背景，在医院白色墙壁的阴沉下，忽而觉得这幅画面，如电影画？ww.面一般完美。 秦子樾没有靠近，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手术室门打开，穿白大褂的主治医师先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朝围住他的人群，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没有跟任何人对视，只是那么摇着头。 常乐跟屠霖几乎同时定在了原地。 护士推着手术车，缓慢从手术室里移动了出了，一条白布从头到尾遮住了古沁的身体，她安静地躺着。这或许是她这一辈子。最安静的一刻。 屠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他的头垂下，他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他的良心在守着煎熬，如被蜡油滴过一般，一阵一阵的抽疼。 不，古沁不能这么死！ 还未等他有任何反应，就见常乐冲到了手术车前面，护士们见常乐如此激动。集体上前拉她，但这些窈窕娇柔的护士，那是常乐的对手，就听“咚咚咚”一个个被常乐摔到了地上。 “这位家属，请你保持冷静！”就算已经倒在地上，其中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护士，依然不忘保持本职工作态度，殷勤劝说常乐。 常乐弯腰，捡起手术记录，“二十二点十九分二十九秒！”这是古沁的死亡时间。常乐立刻看向走廊镜头的时间，分钟指针正朝数字六走去。三十！ 倘若医生没有在时间上动手脚的话，距离古沁死亡时间还未超过一刻钟，常乐伸手将医嘱扔给常晓玲，“晓玲姐拿回！” “打电话给我报警！在警察来临之前，一个都不准给我走，我倒要看看这些草菅人命的白衣天使们，是如何对得起就良心的！” 撂下这话，常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古沁重新推了手术室。 速度之快，以至于没人看清楚怎么回事，车子就已经进入了手术室。 常乐反锁了手术室的房门，用手术车抵住了门，然后绕到古沁头部位置，揭开了白布。 她静静凝视着古沁如雪一样的脸，刚刚结束生命的她，死人的特征还未出现，就像一个睡着的人一样。 古沁，我是常乐，你一定要活过来，等你醒来，我会跟你做好朋友，每天跟你在一起，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欺负，我们之间不要有任何误会，我们做好姐妹，一起去面对生活里的不愉快，你一定要活过来。 常乐心中默念着对古沁的祝福，右手轻轻放在古沁两眉毛之间，在手接触到眉心时，手心忽然炙热起来，这是技能在发挥作用了。 常乐忍不住雀跃起来。 古沁，求你醒来，醒来我们做朋友，我们永远高高兴兴在一起，不要有误会，古沁求你醒过来。 常乐闭着眼睛，诚心祈祷，手心的炙热呈间歇状，直到最后彻底失去了温度。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常乐大惊，莫不是这等时候技能给我逗比了！ “二小姐，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身下出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熟悉，温暖。 是古沁的！ 眼泪几乎跟喷泉一样喷了出来，常乐睁开眼睛，低头看去，就见刚刚紧闭的眼眸，闪烁出夺人的光亮。 古沁真的活了！ 常乐手绕到古沁脖颈处，环住她的，额头抵在古沁的额头上，呜呜哭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啊，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说我们要做好朋友！我怕你反悔，就赶紧睁开眼睛了！”古沁嘟着嘴，孩童般闪着眼眸，认真说道，“咦，我这是在哪？我身上着白晃晃的是什么东西，感觉好不吉利啊！” “这里是医院啊，你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我不是被人打伤了！”古沁眼睛滴溜溜一转，门外护士的叫喊声传来，“外面什么声音？”她看着常乐询问道。 “外面……”常乐一顿，“古沁，要不要看好戏啊！” “当然啊！我最擅长演戏，也最喜欢演戏！”说着她把白色床单一揭，赤着脚站在了地上。 “啊，不对啊，我的腿明明被人踩断了，怎么现在一点事也没了啊！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古沁还记得自己昏睡前的事，她忽然激动起来，“那个屠霖呢，我要找他讨个清楚，什么向华轩，什么雌雄双侠！” 古沁说着就要推开手术车，欲冲到外面。 却被常乐一把拉住，常乐将她重新拉回手术车上，“像看戏，你得听我的，先躺下！” “好！”不知道是那个梦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古沁感觉自己的心完全倾向常乐，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觉得很好。那种感觉。就像是常乐重新被赋予了她新生命，自己对常乐犹如对自己母亲般信赖。 见古沁乖乖躺下，常乐弯腰伏在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看古沁一副精灵模样，常乐再次确认，“明白了吗？” “自然，放心好了！”古沁清脆出声，随后主动拉上了白布。 手术室外一直有拍门喊叫声。从一开始护士的惊恐呼喊，到后来的男女混声，到最后直接变成了粗狂的男子声。 “开门，开门！”这个是一低哑的中低声。 常乐瞥一眼古沁已经准备就绪，于是就将手术车拉开门一段距离，随后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三名穿深蓝色制服的男子，是医院的保安。 常晓玲跟常晓松一人拉着一名医生，一人拉着一个护士，气势汹汹地站在屠霖身后，他们对常乐的命令向来言听计从。 看常乐出来。常晓玲第一句话便是，“二小姐。我已经报警了！” 常乐冲常晓玲微微一笑，表示赞许，目光收回时，特意看了屠霖一眼，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依然不与常乐对视，只是他的肩膀挺得很直，看得出，他刚刚是在为常氏姐弟做挡箭牌。 自从常乐出来后，现场就一片如死灰般宁静， “你是死者家属？”保安中一位看上去是领导者的人说话。 “不！”常乐目光从屠霖身上转移到保安队长身上。 “那请死者家属出来说话？”保安队长不知从哪来的自信，挺直背，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常乐往前凑了一步，“这位先生，我想你理解错了，我的确不是家属，我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不是死者家属！” 常乐故意把“死者”这两个字吐的很重，但这位保安不知是耳朵有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愣是没听出重点来。 他厌恶的一啧嘴，“这不是一个意思嘛！还有，手术室可是明令禁止闲杂人等进入的！” “闲杂人等？”见这保安队长着实愚笨，常乐冷冷一笑，“这与闲杂人等对应的是不是专业人员啊，那万一专业人员草菅人命，是不是也属于闲杂人等了！” “你什么意思？有意见呢，你可以去找医患办公室反映，但在这闹事可就不对了！”保安队长越听越糊涂，什么闲杂人等，什么专业人员。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挺清楚，就是常乐对死者的死亡有质疑，“草菅人命”这个词呢，一般都会出现在死者家属不赞成医院的做法，造成人员死亡的，才会出现的词。 “这位先生，我们没有闹事，况且，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打了报警电话！我想在警察到来之前，能不能请你们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好现场不受破坏！”常乐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们是医院的保安，我们要对医生跟护士负责！”保安队长指指一直被常晓玲姐弟抓住的医生跟护士，“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样子？还有你！” 他一转身，手指指向常乐，“这手术室是你随便能进的吗？弄坏了里面的器材，你赔得起嘛！” “先生，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你这个动作可是带着明显的威胁跟嘲笑意味，我可是随时能让我律师找你的，然后呢！”常乐抿嘴微笑，“你是医院的安保人员不假，但你的职责是为何医院的安全秩序，而不是单一为了保护医生跟护士！” “我！我就是保护医院的安全制度！你们在这闹事，我就得出来管！”保安队长又嚷嚷起来。 “这位先生，你又错了，维护安全制度不错，但是你的对象搞错了，现在破坏医院秩序的不是我们，是你的同事！”常乐朝手术室撇撇嘴，“我强行进手术室是不对，但里面有监控，可以看到我在里面做什么！” “同样，你的同事在里面做什么！也可以看到！”常乐冷冷地看向被常晓玲姐弟抓住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