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十年后…… 严箬伊正在界湖的风暴中穿梭，回头隐约还能看到乐淑贞和莫晓天及严泽涵的身影。 “小九，不要急，好好修炼。到了上界若是可以，就找个门派加入，大哥很快就会上去找你的！我会照顾好惜儿的。你不要担心。”这是严泽涵的话。 “小伊，到了上界就去找你爹，让你爹照顾你！他是你爹，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要给自己压力知道吗？”这是乐淑贞的嘱咐。 “小伊，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已经说了做了。今后的日子如何只能靠你自己。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生命的质量在于你的一念之差。希望你不要让你自己失望！”这是莫晓天的话。 一向给她感觉跳脱的莫晓天说出的话却是最严肃的，也是最让她难堪的！只是…… 严箬伊的记忆又回到了十年前。 在冰棺中醒来时，她的面前就站着莫晓天一人。那时候她的记忆还沉浸在林楠在雷劫下灰飞烟灭的惨剧里，除了沉默和流泪还是沉默和流泪。 莫晓天静静的陪着她一言不发，直到一天后，他才出声道：“小伊，你还记得落潮境里的事吗？” 严箬伊茫然的看着他。 “已经忘了吧？！”莫晓天肯定的道。 回应莫晓天的依旧是沉默和眼泪。 “我让你想起来，好不好？”莫晓天语气淡淡的问。 严箬伊依旧不语。那时候的她只觉得心里充满了愧疚、后悔及悲哀。任何事情都敌不过心中的那种痛。莫晓天的话只是过耳不过心。 只是，不知怎么的，一会儿之后，她就脑中一疼，多了许多的记忆。落潮境里的一切。还有林楠的陪伴。 犹记得当初她要封印自己的那段记忆时还让林楠学了回春术以防万一呢！结果，她还在，而他却不在了！ 只是有了落潮境的记忆的严箬伊根本就来不及悲伤而是有些惧怕的看着莫晓天，忍不住缩成了一团。 接连的打击让严箬伊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她甚至忘了现在是在修真界，她已经是出窍期修士，完全可以秒杀莫晓天。只记得在落潮境里面对莫晓天无能为力的样子。催眠术太可怕了。或者说拥有这样手段的莫晓天太可怕了！ “害怕了？”莫晓天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漠。 严箬伊抱紧自己依然一声不吭。 “若是林楠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你更应该振作起来才对！你是觉醒过精神术的。应该明白，精神术拥有多少奇妙的作用。”莫晓天的语气终于软和了一些。 严箬伊抬头看了莫晓天一眼，不说话。觉醒过精神术又如何？难道再经历一次落潮境里的遭遇吗？ “你已是出窍期。我不过元婴期。我伤害不了你！你又有什么好害怕的？”莫晓天的语气又淡了下去。 严箬伊满身都是无言的抗拒。 莫晓天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还真是毫无进取之心！老天真是瞎了眼，这样的你也能这么早就进阶出窍期！真是走了狗屎运！” 严箬伊依旧沉默的听着。林楠的死让她觉得就是因为她急着要进阶出窍期才害了他！否则，林楠的雷劫又怎么会那么空前的强大？若她当时不急，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林楠就还活着！所以。她情愿不要进取之心！ “在雷劫下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一定很痛苦吧！你就不想知道在那一刻。他想的都是什么吗？也许他有什么心愿未了呢？你难道愿意他死不瞑目吗？”莫晓天的嘲讽改为了引诱。 严箬伊抬起头看着莫晓天，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么痛苦的时候肯定留下了他的精神力。精神力不会因为天火而湮灭。你把精神术学好，可以重现林楠当时的情形。”莫晓天很客观的陈述道。落潮境既然是莫家的东西，身为家主又是曾经去过落潮境的莫晓天知道的要比外人多得多。他从落潮境归来后更是把关于落潮境的典籍查了个遍。所以。他对精神力的认识比严箬伊这个混吃等死的曾经的精神术师多的多。 重现当时的情形，完成林楠未了的遗愿！ 严箬伊终于正视莫晓天，她沙哑着嗓子问：“怎么学好精神术？” 莫晓天摇摇头道：“这只能靠你自己。”他虽然知道的多。但他自己觉醒的并不是精神术，哪里有办法告诉别人怎么学？若他知道怎么学的话。他就知道学了。他也很眼馋这种能力好不？ 严箬伊点点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有了落潮境的记忆的严箬伊再也无法毫无芥蒂的面对莫晓天，显得客气而生疏。 莫晓天点点头，转身离去。恨他能让她振作的话那就恨他吧！ 待莫晓天离开，严箬伊就让闪闪把当年在忘情潭得到的收藏拿出来。很快她就找到了关于精神术的修炼秘籍。 不过十天时间，她就领悟了精神术的精髓。然后她就独自一人消无声息的去了思过崖。站在当日林楠历劫的那个地方，她坐下冥想，伸出自己的精神力寻找林楠留下的精神力片段。 很快，她就找到了。 她默默的感受这林楠当时的情绪，伤心，不甘，绝望，留恋……还有他最后的庆幸，庆幸让她先出来历劫，能够好好的活着。 严箬伊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再没有比这一刻让她更清楚的感受到林楠对她的深情厚谊！再没有比这一刻更让她明白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严箬伊忍不住痛哭失声…… 思过崖的上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也在哭泣，迷迷蒙蒙间只觉得似乎天地在同悲！ 在这样的悲伤里，严箬伊突然在原地消失…… 她似乎再次进入了林楠那个空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回来吧！” 尹默岑不带一丝表情的对着地上的林楠道。 原本基本已经变成灰的林楠突然间如老树换了新皮般恢复了一身的洁净，似乎之前已经成灰的事实其实是个梦一般。只是林楠的身形显得很虚幻，并不凝实。 只见林楠飘到尹默岑面前，正视着尹默岑道：“不！” “为什么？”尹默岑依然不带一丝表情的问道。 “因为你是你，我是我！你爱的是陶妖妖，我爱的是严箬伊！”林楠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一扫他曾经的冰冷，仿佛热恋中的少年般。 “不过是陶妖妖还是严箬伊，本就是同一个人不是吗？”尹默岑不以为然道。 “不，陶妖妖是陶妖妖，严箬伊是严箬伊！不同的记忆代表的就是不同的人！”林楠摇头，坚定的道。 尹默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管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都不能改变你本是我的一部分！你别忘了，你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她！” 林楠低着头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在你把我分离出来的时候，我就不是你了！而且，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的存在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自己！不过是你无法容忍她的身边有别的男人罢了！” “你本就是我，我为了我，不是很正常吗？”尹默岑不以为然道。 林楠抬头看着尹默岑认真道：“不！在我离开你，有了自己的记忆后，我就不是你了！箬伊不愿成为陶妖妖，我亦不愿成为你！” 尹默岑认真的看着有了自主意识的分身，许久后才有些怜悯的道：“太迟了！你若不愿回归本体，就会消失在天地间。你若回来，总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她！不管她是陶妖妖还是严箬伊！” 林楠沉思了一会才问道：“你会抹除我的记忆和意识吗？” 尹默岑不语。 林楠顿时明白了，他忍不住自嘲道：“没有了记忆和意识，那我还是我吗？我若不是我，消失在天地间与成为你的一部分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我不存在了吗？” 尹默岑沉默一会儿才道：“至少，你依然可以守护着她！” 林楠明白了尹默岑的意思。他怔了怔，露出了一个悲伤到极致的神色，许久才道：“你说的对！只要她好就好！” 尹默岑点点头，轻轻一挥手，林楠就化作光点进入了尹默岑的掌心。尹默岑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挥挥手，顿时天火四起。而尹默岑也在天火中消失。 …… 再次回到原地的严箬伊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悲伤又有着说不出的喜悦！两种极致矛盾的感情同时存在着，让她完全不知该如何思考。 在这样极致的情感冲击中，原本被封在识海深处的陶妖妖的记忆仿佛突然去了枷锁一般融入了严箬伊的记忆中…… 有了陶妖妖的记忆后，严箬伊才发现真正的尹默岑根本就不是她曾经以为的那般高大上，他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自私的男人，一个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女人的男人！而当年，陶妖妖能俘获尹默岑的心，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陶妖妖的爱毫无杂质！爱的十分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