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云寺的夜晚(2)
雨水淅沥,落在树叶上沙沙作响。 虽由最初的大雨转变成了带着几分诗意的细雨,却依旧这般不依不饶地下着,吹着的夜风也带了几分寒意。 云弈不自主地咳了咳,身上的冷意又更胜了几分,带着几分自虐的心理,虽然全身每个毛孔都叫嚣着难受,心里却觉得这样才舒坦。只有身体难过了,大脑麻痹了,记忆里的那份痛楚才不会那么刻骨铭心,才不会痛地不能呼吸。 “三皇子。”站在天云寺门口张望的那人,看着这抹熟悉的身影到来,不由地一声惊呼,忙撑着伞跑过去。 自己原以为这么大的雨,这般尊贵的人是不会来了呢。 “我的房间准备好了么?”云弈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小沙尼还带着一脸惶恐的模样,不由失笑。 也许是没见过淋了雨成这样也能笑的这么好看的人,小沙尼竟看的楞了,反应过来后知道失礼,忙低下头:“恩恩,方丈说殿下今日会来,早早地准备好一切了,请随我来。” “嗯,好。” 看着那个再也不敢看自己的小沙弥,云弈似想到了自己与那人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嘴角不由地一抹笑意,只是一瞬,那笑又变得牵强万分。 时间似乎在这里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树木依旧,天云寺还是这般清幽寂静,云弈的心似宁静了些。 小沙弥一边走着,一边将方丈的话转述给云弈,体贴地让云弈今晚好好休息,等明日方丈回来了再作打算。 两人穿过前殿,通过曲折长廊,才刚步入后院的花园。 有些突兀地,身后便传来一声娇呼,带了几分惊讶:“三哥。” 听着这声音,云弈脸上的神情一滞,本就有些头疼的脑袋更是发痛,她怎么来了? “这位施主是今日来上香的,不料后来下了大雨,便只好在这留宿一晚。”小沙弥瞥了眼那一脸诧异的女施主,对着云弈解释道。说完似想到了什么,那女施主刚刚称呼三皇子为……那她是? 小沙尼有些疑惑地看着云弈,不知是该继续走,还是让两人叙叙。 云弈还没做应答,那抹撑着伞的倩影已经翩跹到了两人跟前。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眼前这位女施主,从见到她第一眼时,自己心里莫名地有些反感,小沙弥瘪瘪嘴,看样子她是不打算就打个招呼离开了。 “啪啪啪——”拉动青铜门环,敲门的声音透过雨声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急促。 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探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到门前浑身滴水的人时一惊:“你是?” 灰影一把拿下斗笠:“在下是三皇子府中人,请问国师大人在么?” “你是三皇子的人?”那人打量着一声落魄的灰影,惊骇于脸上那道疤的同时,思考着这人的话有几分的可信度。 灰影看着他这般疑惑的神情,从腰间拿出一块牌子,直接递到他面前晃了晃。 那人这才脸色变了变,笑道:“恕老奴眼拙,我是国师府的管家。不过,这都入夜了,不知道三皇子还有什么要事?” “带我去见国师大人,我有事找她。”灰影说着,神色中透露着几分急切。 虽然到现在也没能查出国师的背景,但是凭着自己对殿下的了解,这般特别对待一个人,也算是例外了,国师说不定能劝回殿下回府。 “这……”管家面色为难,犹豫着。 “怎么?”灰影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管家一抬头便是那道骇人的疤,越看越不由得瘆的慌:“恐,恐怕国师大人已经歇下了。” “连三皇子的事情也不行么?看来这国师府的人还真是比皇子还尊贵许多。”灰影说着,语气之间带了几分嘲弄。 那人听着一慌,忙侧过身子:“没,没,阁下进来吧,我这就带你去见国师大人。” 灰影瞥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管家帮忙撑着伞,一路的提心吊胆后,终是成功到了接待客人的大厅之中。
“阁下稍等,我这就叫人去请国师大人。”管家走出大厅后,抹了一把额头的水,尽管已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雨水。 “嗯。” 管家离开后,灰影就这么站着,有些尴尬地望着地面铺着的精美地毯。虽然刚才将蓑衣什么的都扔在了外面,鞋子和衣服却依旧滴着水,一点点地渗透蔓延着,在毯子竹子上似开出了一朵水渍花,实在难看。 过了一会,听到轻盈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灰影看向来人。 依旧一片白纱,淡蓝样式简单到极致的广袖裙,一双璀璨的眸子在看见灰影时,毫无波澜,既不好奇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湿了一片的地面。 “参见国师大人。”灰影有些尴尬地弯腰作揖。 花疏影绕过他,兀自坐下,特色的嗓音响起:“这么晚了,还有何事?” 灰影看了眼边上的人。 花疏影,摆摆手,管家便带着人撤了出去。 “我此次前来想请国师大人帮一个忙。”灰影说着竟突地跪了下来。 花疏影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微微挑眉,看着地毯上的那片水渍越来愈大,眸子几分思量:“哦,不是说三皇子有要事,怎么又成了你的事了?” 灰影低着头:“其实我这次是瞒着殿下过来的。” “怎么说?”花疏影懒懒道。 “我想请国师大人去一趟天云山。”灰影咬着牙,厚着脸皮,终是说了出来。 花疏影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吐出一句:“你可以回去了。” 灰影猛地抬头,迎上那双平静地不能再平静的眸子:“虽然不是殿下的吩咐,却是和殿下有关,殿下如今生病了却冒雨去了天云寺,我想请国师大人去劝殿下,让他能够回府好好休养。” 花疏影听了,不由地噗嗤笑了出来:“这话说的可就奇怪了,要劝三皇子回来,你找大皇子,二皇子,都是可以,怎么偏偏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