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定
“哟,生气啦?”丰忱小心翼翼的瞅着锦歌。 锦歌哼了一声,淡淡的说:“没有!” 舔舔有些发干的下唇,丰忱干笑两声:“那个……锦悦表妹她性子就那样儿,虽然比你大几个月,可……你多担待些,多担待些哈!” 锦歌睨着他:“你是不是知道她今儿过来?” “啊?怎么可能啊!你这人……猜忌心太重啦!”丰忱一个劲儿的道冤,“我能做那么没品的事儿?” 锦歌听他说的信誓旦旦,到底消了几分怀疑:“哼,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不了解你,终究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丰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试探着问:“哟,这小脸儿绷的,你还真生气啦?” 锦歌意兴阑珊的将糖果收好,懒懒的说:“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丰忱记得他爹说过,这女孩子嘴上越说没有,心里其实越不开心。于是他按图索骥,认定锦歌是真的恼了,心里也有些厌恶起苏锦悦来。 只是他嘴上却只能说:“你不知道,锦悦表妹她这人,就爱跟自己较劲儿,然后将炮火对准所有人,一通乱轰,其实也不是当真和哪个闹脾气!要我说,她也挺喜欢你的。” 锦歌笑了一下,丰忱也分不清这是哪种笑。 锦歌慢声道:“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我又不是黄金,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便是真金白银,还有人嫌它们庸俗铜臭呢!……再说,我又不是包子,更没那个兴趣为了让人喜欢就忍气吞声的!” 她见丰忱还要再劝,弯眉不禁竖起:“你这人磨叽不磨叽,我都说了我情绪很好,你叽叽歪歪的,烦也不烦?” 丰忱一看锦歌不耐烦了,赶紧端正好身形;他听锦歌的声音里。的确带着一种不在乎,又偷着打量了锦歌好几眼,见她眸中平静无波,这才确定了眼前这个笑姑娘是真的不在乎。于是,心里笑开了怀。 他眼珠儿转了一圈儿,笑道:“嘿,你不生气就对啦,锦悦表妹那人连她亲jiejie都受不了,你若让她的话经了心,那才不值当呢!……你若是不耐烦她。以后尽量远着就是!” 锦歌笑着看向丰忱。轻点着头:“要我说。你也应当离我远着些才对。从前我是看在五伯父还有六jiejie和七堂兄的面儿上,任凭她冷眼闲话,从不与她计较;只是以后,我可没这么好的脾气了……你可是她的亲表哥。经常与我往来,岂不是难做?” 丰忱眼睛也不眨一下,立时澄清:“她就是我亲meimei也没用,我这人生性耿直,最是帮理不帮亲!” 锦歌被他做出的宣誓模样逗笑了,丰忱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锦歌故作骄纵的昂起头,扬声道:“这样啊,只是我这人有时候也是很不讲理的!” 丰忱清清嗓子,跟杀毒卫士似的。追上锦歌敲出的漏洞,立刻开补:“呃,你除外……对于你的一切做法,本人坚决拥护、毫不动摇!其他让你不豫者,一律自动转为反面对象!” 锦歌举起手遮住上挑的嘴角。反问他:“哟,我这是何德何能,让丰大少爷这么给面子?” 丰忱嘿嘿一笑:“苏六小姐不用自谦,您小人家能耐大着呢!” 他见锦歌眼中藏着些许沉思,便咧嘴笑道:“我若是你,就不去深想……再深的渊源都不如亲自验看,是不是?” 聪明人说话向来简单,他们彼此或多或少都看出了对方的一些心思,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锦歌在这一刻,已经将苏丰两家以点连线,落实了早先的猜测。 她神色一清,深吸了口气,笑道:“是啊,有什么东西能比时间更可靠呢?” 丰忱伸出手掌:“那么,美丽的小姐,咱们就心照不宣了?” 锦歌的手掌与之相握,她弯着眉眼,确认:“心照不宣。” 话说透了,锦歌也有心思调侃了,她一脸不怀好意的问丰忱:“说吧,你是怎么惹了九jiejie了?让人家耿耿于怀的……别否认!” 她食指一竖,警告性的晃了晃:“我原还以为是夜读之后做了什么让九jiejie忌讳的事儿,惹她不痛快了……可我如今却看明白了,只怕是你没事儿往逍遥阁跑,碍到了她的眼吧?” 丰忱难得的双颊发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他说出的话,却让锦歌嗤之以鼻。他挠着头说:“谁让我这人光风霁月呢!咱做事儿,从来都不给不该有的萌芽有机会壮大!” 原来,苏锦悦因自小清瘦又有几分才情,便从来都作西子之状;后来苏五爷魂断乱世,于一惊一悲中,她很是病弱了一些时候。因其生性敏感,自觉府中长辈对她多有悯怜,不禁顾影自怜,自比黛玉伤春悲秋起来。可无论是五夫人还是苏锦落,甚至于苏锦泽,任凭他们如何相劝,便是说破了嘴唇都没用;若是说得狠了,她那眼泪就跟不要银子一般,哗哗哗的往下落,这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这么说……你这个表哥,可不正好应上宝哥哥的角色么!”锦歌一托腮,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 丰忱见了,苦笑一声:“你都提角色了,我又不是唱戏的,做什么人家搭台子,我就要唱?这社会是进步的,人类繁衍至今,咱们华夏联姻也从同姓不婚、同宗不婚发展到了现在的近亲不婚,这乃是伦常……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我得顺应时代发展不是?” 锦歌嫌他嘴贫:“说正经的!” 丰忱不敢反驳,心里腹诽:他说得哪一句不是正经的?换句话说,她八卦这段事儿,本就不是正经事儿,好么? 敢怒不敢言的丰忱,抓住主题、长话短说:“我这人,你也知道,从来最喜欢挣银子,你跟我叨叨些民生经济、军事武器的还好,至于那什么……诗词书画啊、棋琴歌赋等阳春白雪之雅。却是白瞎了兴致。谁想,倒冲撞了锦悦表妹,罪过啊、罪过!” 锦歌用眼神儿将丰忱的轮廓画了一遍,下出定论:“你这人真坏!”不过,你也是不错的人啦,至少能够拒绝暧昧、没有放任一个少女情遐。 锦歌看了看时钟,眼瞅着就到中午,她起身道:“行啦,今天这一上午可真热闹,没什么事儿。你就回去吧!” 丰忱瞬时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指控:“不是吧,你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你这是听完评书就砸戏台啊!”
锦歌双臂一抱,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那娇俏的小模样儿。看得丰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最后只能没趣儿的摸着鼻子认了:“好好好,走就走呗,天老大地老二,你在我这里胜过天地,我随叫随到、随赶随走就是!” “呸!少跟我面前说昏话!”锦歌顺手将一物件儿扔了过去。 丰忱闪身接到,低头一看,眼睛顿时一亮,那是一件儿上了弦便可以摆动的微型偶人。 锦歌看他兴奋得很。也笑道:“这东西,你可惦记不少时候了吧?说来它也是丰家出品的,我这也算是物归原主啦!” 丰忱乐呵呵道:“我正研究这方面的机关呢,有一关节,唯它独有。真不知如何感谢你!” 锦歌见他一反平时的精明,寻思着,这人平日里犹如大人一般处事做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儿。 她戏谑道:“瞧你那傻样儿!真没想到丰大少还有这种时候?还说自己不呆呢,快拿着你的东西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 …… 时间一转即过,这天锦歌参加完初一的课业考试,刚走出校门准备寻找自家司机,就听不远处有人喊她。寻音望去,丰忱正站在马路对面儿冲她挥着手呢。 锦歌小跑过去,问:“你怎么来啦?” 丰忱将一个大大的纸包塞到她怀里:“喏,考试费脑子,赶紧吃些东西补补,都是你喜欢的!” 锦歌一边拨拉着里面的各种吃食,一边道:“这么凉的天儿,你就叫我就着风吃啊!” 丰忱拉着她的袖子带路:“那哪能啊,走,咱们上车,我都给你备好暖粥了,等你休息好啦,我就带你看一出儿戏去。” 上了车,锦歌接过丰忱递来的热毛巾,擦着手问:“是你让我家司机走的?” 丰忱又递过一杯热水,嘱咐:“多喝两口再吃,别急,我又不抢你的!” 他见锦歌小口小口吞咽着姜茶,这才回道:“是啊,我让他给老太太带话儿,说是你考完就要去书馆看通宵,连夜准备明儿一早的面试,今儿晚上就不回府了,让他明儿上午再来接你!” 锦歌一听,略愣一下,旋即,使劲儿踢向驾驶座:“嘿,什么时候你做起我的主来啦?还有,我家的司机怎么就听你的话啦?” 丰忱笑道:“什么叫我做你的主?我这是延后尊询你意见,好吧?……我这人的人格魅力,有些小丫头是不会懂的!” 锦歌被他逗笑,又踢了一脚:“说什么呢你!……诶,我可告诉你,书馆可是我们家的地界儿,我在没在那里读书,你可骗不过我家老太太!” 丰忱将后视镜摆弄好,从里面看向锦歌,笑道:“放心吧,我是干什么的?能犯那种错误?你就安心跟我看戏去就是了!” 说着将方向盘一摆:“坐好了啊,我开车啦!” 待锦歌应了一声好,丰忱便将油门一踩:“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