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表露情意

    “那是！”想起方才给贵妃施针医病，我心内顿时划过一股子自豪。这次的京都之行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不仅进了两次皇宫，而且还医好了贵妃娘娘的病，回到小镇后，我定要好好地宣传一番，到那时，方墨然的药馆儿定会日日兴旺，说是“在世华佗”怕也不为过呢！

    只是，还差了我的药，如果能找到它，才算是完美了。

    他似感受到了我的喜悦和兴奋，开口问道：“贵妃娘娘的病…….莫不是真的…….让你瞧好了？”

    “你猜猜！”我仰头看着他。

    他向前两步，来到我面前，洁白的牙齿在月色映衬下泛着暖暖的光泽，居高临下凝望着我，却不答话。我突然觉出此刻这姿势过于暧昧，不由向后慢慢退去，却听得他说，“这下子，你就等着皇上好好奖赏你吧。说说看，如果皇上问你，你最想要什么？”

    我沉吟片刻，淡淡摇头，“我什么都不想要。”

    “什么都不想要？”他话音中有着些许震惊，肯定认为我脑子抽疯了，面前摆着一个人人羡慕，唾手可得的机会，居然什么都不想要。

    我反问道：“你觉得皇上会赏我什么？”

    他喃喃道：“我又不是皇上…….我怎么知道？”

    我接着问道：“如果是你呢，你会向皇上要什么？”

    “如果是我……..如果是我…….”他突然轻声叹气，双唇微抿，望向远方淡淡道：“如果是我，我会祈祷让她苏醒，回到我身边，而不是躺在冰冷的棺椁里。”

    “他？”我恍然，“你在说你的故人是不是？那他一定对你来说很重要了。其实，我有时也很想我的亲人，但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不是我的亲人…….”

    “啊？”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明所以，“不是你的亲人？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怀念他？”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全天下最好笑的问题，唇边的弧线越来越大，转回目光问道：“难道我就不能怀念我的爱人了吗？”

    “爱人？”我蹙眉，细细咀嚼这两个字，而后，不禁嘲笑自己的迟钝，呵呵笑了两声，以此缓解这尴尬，却蓦然发觉对死者不甚尊重，立刻阻止了这笑声，摆手说道：“啊……..呵呵…….我没明白…….”

    他淡淡而笑，目光却变得灼灼，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问道：“难道，你没有爱人吗？”

    我脸颊一热，冲他挥出一拳，“哪有你这样的！一点儿都不礼貌地打听别人私事。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他似没有听到我说什么，重又靠近我些许，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目光相较方才，更添加了一些我看不出的内容。我突然想到昨日炙热的阳光下，他抬手抚上我脸颊的画面，心中一紧，顿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右脸上似乎至今还留有他手掌的温度，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他就这样带着我莫名的惊慌，不断一点一点靠过来。我多想拔腿就跑，但此刻，竟突然丧失了这种能力。

    还好，他最终没有再伸出手轻触我脸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身后。我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正想找个话题来缓解这气氛时，却因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内心再次揪到一起。

    他低沉地说道：“如果，你没有爱人，可否……..能够考虑留在我身边呢？”

    “啊？”

    我刚刚捋顺的气息再次变得艰难，傻子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不过才见了三面而已。对了！一定是因为他把我当成故去爱人的原因。一定是的！

    可是，拜托！我一个好模样儿大活人，为什么要让你在我身上找寻逝去之人的影子？

    真是岂有此理！

    这京都的人，不但没礼貌，而且精神还有问题！

    谁说我没有爱人了？我有！我有！哼！而且长得还比你好看呢！

    “呵呵……..呵呵……..”

    我低着头，能听到自己的笑声有多干巴，偷瞄一眼这苍凉夜景，身内顿生一种不寒而栗之感，才恍然发现，这一路行来，竟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皇宫哎，这可是皇宫……..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呢？那岂不是…….很奇怪吗？

    还有，我面前的他，见过三面，知他名叫“子埈”，其它的却一无所知。比如，他的身份，看他一副在皇宫来去自如，异常熟悉的模样，应是有官职之人，却始终未听他提起。真正让人心惊的，还是他那句，“能够考虑留在我身边”……..妈呀！这太瘆人了！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呢？

    想到此，我头皮“轰”一下，全部炸开，双唇竟不由自主微微颤抖，颇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此时这景象实在来得太诡异，太瘆人……..

    “那个…….我，我还有事，我，我，我先走了啊！回头，回头见…….”

    我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但最终无果，仍是颤颤巍巍的，迅速抬头间看到他暗锁的眉毛。我已无暇顾及这些，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了身，猛吸口气，撒丫子往来时的路跑去。

    我一路跑一路祈祷，但愿他是人，而不是鬼…….听镇上的老人说，鬼的身子轻飘飘的，无声无息间就能靠过来，然后一口把人吃掉。我跑得非常用力，气喘吁吁的，但仍能感觉到双腿的迟缓。

    我多想回头看一眼，好能确定他没有跟上来，但镇上的老人也说了，人在向前走时，两侧肩膀上各有一盏可以驱鬼辟邪的灯，一旦回头，就会灭掉一盏。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散尽，我才终于看到迤云殿紧闭的大门，暖融融的灯光泄露在外。我也顾不得这宫中的礼数，连跑带爬地上了台阶，倚在殿门前，用力拍着，一边大喊着，“方墨然！方墨然！你出来！方墨然！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