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权衡利弊

    随着开幕式的一炮打响，江城分站名气大增，加上邓东强的精心策划，广告源源不断而来。万和坤轻轻松松就能够完成每天的广告任务，如今听说邓东强要被挖走，这如同在他心脏上捅一刀，他狠狠吸了一口香烟，就把话说得很重，“谭总，绝对不能放邓东强走。邓东强是我们网站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才，正值用他的时候。这个时候要走他，对我们网站无异于是釜底抽薪。”

    谭亮没吭声，又转向赵三难，“三难，你怎么看？”

    赵三难分管的采编，邓东强的走与留，不像万和坤那样关系密切，因此说话就比较客观。他已经过了一番比较细心思考，于是道，“以前房地产、车、家装建材红火时，广告几乎占各大网站广告的80%。现在房地产不景气，汽车、家装建材跟着低迷，各大网站只好寻找新的广告主。目前打主力的广告主要来源就是医疗、旅游，其中旅游占到了将近半壁河山。而文山县是江城乃至江南省的旅游大县、旅游强县，旅游资源十分丰富。我们与文山县在冰雪节上，有了很好的合作，这对于未来进一步深度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看见谭亮轻轻点头，赵三难有了信心，继续说道，“众所周之，与哪家网站合作，决定权完全在县委县政府，说具体点就是县委书记和县长手中。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县委书记郑涛今年59岁，明年要退休了。而县长陈同策53岁，很可能接班任书记。加上陈同策与市旅游局的关系一向良好，如果我们能够保持好与陈同策的关系，将来在文山的旅游市场，甚至江城市的旅游市场上，都大有可为。因此我以为，既然陈同策放低姿态主动来找咱们要人，我们不但要给，而且还要高高兴兴地给，绝对不能够拖泥带水。”

    谭亮露出笑脸，道，“我完全同意三难的话。”

    万和坤一下就xiele气，不过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文山毕竟离江城有三百多公里远，地方又偏僻。文山想要人，但是还得看人家邓东强愿意不愿意去。”

    赵三难道，“你可别忘记了，邓东强本来就是文山人，父母都在文山。

    文山的父母官亲自来要他回家乡效力，他应该感到荣幸，哪会有不去的道理。”

    “话虽然这么说，可江城各方面条件比文山好得多，是繁华的大都市，现在的80后、90后的年轻人，很多人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去了。”万和坤道。

    谭亮打断道，“就这么决定了，三难，一会儿你去找邓东强谈话，把利害关系给他讲清楚。”他犹豫了下道，“可以先给林勇棋打个招呼，好，散会！”

    见到谭亮做了决定，万和坤抽着闷烟，不再说话。

    正在江城分站三巨头开会时，邓东强正在外面与林勇棋聊天。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普通会议，谁知道自己的命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

    林勇棋指着网上一条新闻道，“真是无奇不有，贵州遵义县的副县长居然辞职，准备回家乡经商。”

    邓东强道不明深意，顺口道，“人各有志，可能他觉得官场不适合他。”

    林勇棋道，“官场多好啊，好多人都希望这辈子能够在仕途上得意。”

    邓东强想到林勇棋谈起过，他在官场上的几位同学，现在如鱼得水，颇有几分羡慕之情，加上他是副总监，是林勇棋的副手，说话就比较随便，“老大，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加入仕途啊？”

    “我这个年龄后悔也没有用了啊，我倒是在想，你们这些年轻人，难道就没有走仕途的想法？”

    邓东强没有注意到林勇棋的话中有话，笑笑道，“我就不用提了。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官场上那些条条款款，我想起来都头痛，更别说天天呆在里面了。我还是适合做生意经商。”

    林勇棋与邓东强的看法不一样，段宁只是一个科长，却可以凭借他的影响力，开一家在文山相当有特色，而且生意很火爆的餐馆，官商在一定程度上是相通的，于是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这个社会，有权力就有钱，都是相辅相成的。你看看段宁，看看方晓彬都知道。”

    段宁的妻弟在文山县城繁华地段，开了雪玉饭店，由于段宁在旅游局任职，很多旅游行社卖他的面子，把团队吃饭定在了雪玉饭店。不要说是在旺季，就是二三四月份的旅游淡季，雪玉饭店也比同条街上的另外十几家饭店好许多。这固定有请的厨师有水平，味道好的关系，但更多靠的还是背后段宁在旅游局任职。

    而方晓彬同样如此，其弟弟方晓航在文华山开的“晓航农家乐”，借此次冰雪节，利用女主播进店的机会，赚够了名气和眼球。

    林勇棋说这番话时，内心其实很矛盾。从内心深处来讲，邓东强已是其得力助手，他舍不得邓东强走，但是从全局来看，邓东强如同一颗棋子，他能够去文山旅游局，对于乐天网和文山旅游的发展，都有好处。

    怀揣着这样一种矛盾心理，林勇棋是欲言又止。

    此时赵三难走到邓东强面前，对他和旁边的林勇棋道，“二位请跟我来趟会议室！”

    上午段宁来时，邓东强见到过，只见到段宁与谭亮见面后，匆匆来，匆匆走，见到自己时，神奇也有些古怪，不像以前那样很随意，心里就涌现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不过当时也忙着做事，没有来得及细心体会。

    赵三难走到人力资源部门口，对陈娟娟道，“娟娟，倒三杯茶到会议室。”

    在会议室坐定后，陈娟娟拿着纸杯装的三杯茶进来，分别放到三人面前。邓东强觉得很奇怪，赵三难是上级，找自己和林勇棋谈话，需要这么客气吗？总之第六感告诉他，空气中有一些异样的味道。

    赵三难捧着纸杯，沉默了一阵对邓东强道，“上午段宁来过，找过谭总，你知道为什么事吗？”

    邓东强飞快地开通脑筋，心想：无非就是谈合作的事情，难道是消夏节，想到段宁有点古怪的神情。邓东强又瞄了一眼对面的林勇棋，林勇棋低着头，皱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仿佛早已知道原因。

    邓东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赵三难缓缓道，“段宁是代表文山旅游局上来的，旅游局想让你去他们那里工作，职位是市场科副科长。”一边说，赵三难用眼神注视着邓东强。

    邓东强心里一惊，很是意外，他立即联系到段宁有点古怪的表情，还有刚才三巨头的会议，暗想:如果是征求我的意见，肯定会问我愿不愿意去。听赵三难的口气，应该是三巨头已经形成了一致的意见，准备放自己走。

    见到邓东强眉头微皱，赵三难道，“这次要人，文山方面的规格很高，段宁只是前站，明天县长陈同策和旅游局局长方晓彬亲自来见谭总。”

    见邓东强低着头不说话，赵三难知道他在紧张地思考着，继续趁热打铁道，“小邓，你这几个月在网站的工作有目共睹。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文山方面是我们很重要的客户，不仅过去是，将来也是。你一定要权衡清楚利弊。”

    邓东强抬起头道，“赵总，这件事情很突然，能否让我思考一下。”

    “当然，最终选择的权力在你手上。”赵三难说完，看了一眼林勇棋，看林勇棋比较镇定的样子，赵三难知道段宁已经跟他交过底。

    不管在任何地方，老大决定了事情，下属只有无条件服从。林勇棋知道邓东强已不可能再呆在乐天网了，心一横道，“东强，昨晚段宁来找过，就是谈你调动的事情。我怕你觉得很突然，暂时没有给你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想告诉你，虽然咱们接触时间不长，但我感觉得到，你是个想干事、会干事，也能干成事的人。咱们网站舞台太小，官场才是个大舞台。而且文山这几年从上到下非常重视旅游，你过去后，应该会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自古伤离别，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重。林勇棋有些化解下沉重氛围，于是道，“昨天段宁还夸奖你。他今年42岁，花了20年时间，才到科长这位置。你才24岁，一去就是副科长。段宁说，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还能够当上县长、书记，到时候咱们乐天网也跟着沾光，到时候我和赵总来文山，你可不要不理我们哦。”

    看来大局已定，下班后，邓东强有意没有选择尽在咫尺的地铁，心血来潮决定步行回家。从乐天网到小区，有大约十几公里路，邓东强看着两边林立的高楼，还有穿梭而过的汽车，心想：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离开文山，考到江城来上大学，又留在了江城。情形刚刚有好好转，没有想到这下居然又鬼使神差，又要回到文山。难道江城对我来说只是过客，我不属于这个城市吗？

    手机不依不挠地在挎包里响着，邓东强看看是张晓莹打来的，又把它放进挎包里，然后关机，此时他需要独处，需要认真梳理一下。不知不觉，在两腿略微有些发酸时，他走到了城中湖。

    城中湖有约有20个足球大小，放眼望去，在夕阳照射下，波光粼粼，游人们在湖面荡漾着小船，春风拂面。平时周末时，邓东强和张晓莹经常来这里，感觉十分惬意。而如今看见湖面上的情侣成双成对泛舟，想到一去文山后，自己将面临与张晓莹分居两地的事实，邓东强却一点也找不到惬意的感觉，反倒有一丝悲凉。

    邓东强折回头来，继续沿着路边朝前走，一边走他拿出手机拍照，将这些平时熟悉的景物定格在相机中，将来去了文山，有空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是种回忆。

    突然一辆红色奥迪车停在身边。

    “这不是邓东强吗？”邓东强回头一看，驾驶座上戴着金边眼镜、穿着黑色休闲西装的男子，笑吟吟看着自己，正是张宇翔。副驾驶座位上，则坐着位长相靓丽，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

    “怎么走路回家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张宇翔不下车，在车上冲邓东强吼道。

    “不用了，我走路当锻炼身体。”

    张宇翔下了车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江城顺天贸易集团副总经理”。

    顺天贸易集团名气很大，经常在江城的电视、广播、网站上做广告，也在乐天网上做过。

    邓东强看看名片后道，“恭喜你啊，到顺天去了！”

    在张宇翔眼中，邓东强如同其“眼中钉”一般。如果当初不是邓东强，乐天网就无法承办到冰雪节，无法承办到冰雪节，邓东强就不会崭露头角。邓东强不崭露头角，自己就不会发那篇充满指责和愤怒的网贴。而没有网贴，自己就不会被赶出乐天网，而现在的副总监位置，也应该属于张宇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