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心魔(一)
天戈道君望着展弋,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强压住怒火,对展弋说道“你呀!性子太过耿直,遇事直来直去,喜欢认死理,钻牛角尖,这一点用在剑道上是极好的。只是这一点若是用在情事上,怕是将来要吃大亏。” 看得出天戈道君对展弋还是极为看重的,尽管生气还是好言好语相劝,“先前你曾经对为师提过沈家的三女沈澜夕,虽资质平凡却敏而好学,希望为师将其收入门下。在外门大比时,为师也曾留意过她,能够处变不惊,随机应变,确实是一个修炼剑道的好苗子。那日在掌门面前若不是简荨师弟先一步说要收她为徒,为师还真曾有意将她收为入室弟子好生培养。” 展弋盯着被自己砍断的桃枝,皱眉深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天戈道君的话。 天戈道君看展弋不说话,话锋一转,继而说道:“先前为师还认为简荨师弟收她为徒是为了缓解墨沈两家的关系,那一**回来告诉为师沈澜夕的灵根当初被验错,真实灵根是变异风灵根时,你可还记得为师当时对你说的话?” 展弋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师父说,当年老祖曾为简荨道君订下与沈歆瑶结为道侣,沈歆瑶不愿逃离宗门,跑到馨月界,拜凤族少主凤笙为师,背叛宗门为汐煌界所不容。当初沈歆瑶就是世间少见的变异风灵根,时隔多年,澜夕的灵根竟然与她的一样,再加上澜夕出自沈家,您说沈澜夕很有可能就是沈歆瑶的女儿。澜夕的灵根当初会被验错,如今拜入简荨道君门下之后才被改过来,说明简荨道君早就知道澜夕的灵根,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为的就是保护澜夕不被人瞩目,在适当的时机收入门墙,护在身边。” 天戈道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为师的话你都记着。虽然这些话都是师父的揣测,但是以师父的阅历想必真相也不离其中。你可要知道,倘若沈澜夕若真是沈歆瑶之女,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出来,在整个汐煌界会引起一些人等的敌对,你若是想要与她在一起,可曾想到过这些?还有,宗门内的四大家族之中,墨家与沈家结仇,萧家巴结墨家,已经显出独大之势,这些年来为了平衡四大家族间的关系,展家便与沈家结亲,你与沈睿玉虽然进入了宗门,但早先在家族之中曾有过口头之约,再加上沈睿玉自幼与你交好,显然是钟情与你,你若是要与沈澜夕在一起,可曾想到沈睿玉会怎样?” 展弋闻言抬起头来,一双凤目炯炯有神,言辞恳切,道:“师父,早在徒儿求你收澜夕入门之时,心中就已经认定澜夕,徒儿不管她资质好与不好,也不管她究竟是谁的女儿,既然徒儿喜欢她,此生就会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只要是与她为敌之人,便是徒儿的敌人。” 天戈道君说道:“你对她的一番心意,为师已然知道,可是她本人可知道?” 展弋底下了头,浓密的睫毛挡住了晶亮的星眸,却挡不住眼尾流露出来的一抹忧愁,“夕儿并不知道徒儿对她的一番心意。早先徒儿就想要告诉她,可是那时夕儿年纪尚小,小孩心性,对于男女之事根本就没有在意,徒儿对她几次暗示,她都毫无察觉。再加上徒儿担忧她是火木灵根家族不肯接纳与她,若是让这些繁杂之事阻碍她修炼,反倒不好,还是等着夕儿结丹以后在说此事,故此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感情不敢对她表露。那一日得知她是变异风灵根,徒儿欣喜若狂,想着如今以夕儿的资质想必族中也不好挑剔什么,不用等到结丹就可以将婚事订下,这才想要对她表明心意,谁料到,这个丫头根本是块榆木疙瘩,到现在都没有开窍,没来应约……至于睿玉……” 说到此处,展弋双眉拧起,“早先进入宗门之时,徒儿就发现睿玉对夕儿不好,不仅疏远排斥还动辄言辞恶毒,小小年纪就嚣张跋扈,一看就知道是自幼被家中娇惯所致。开始徒儿还一心把她当成meimei,平日里她诸多关照,可是越到后来,睿玉的所作所为,越让徒儿生厌。她见徒儿对夕儿好,就刻意处处针对夕儿,三番两次对夕儿下毒手,这些事徒儿全都看在眼里,因为顾忌展家与沈家的关系,才对其一忍再忍。这等毒妇,就算是送给徒儿成千上百个,徒儿也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当年只是口头之约,无凭无字,岂能约束与我。此生徒儿已经认定要与夕儿在一起,至于睿玉,就不是徒儿所能担忧的了。” “弋儿,澜夕那个孩子无论从资质还是容貌上确实让人无可挑剔,也难怪你会钟情与她。”天戈道君叹了一气,说道:“只是,这等出众的女修,如今又有了道高望重的师父,身价比起从前必定高出许多,身边不乏有男修追求,一时之间难免会心高气傲。你们相交数载,不过刚刚拜师,如今你约她前来相见,她就不曾来,可见对你并无情意,这样的女子,你确定她会愿意与你结为道侣?” “徒儿不知道……”展弋失望地摇了摇头,“寻常女修的心思,徒儿也能猜个七八,可是夕儿……徒儿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天戈道君安慰地拍了拍展弋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年简荨师弟与歆瑶师妹一同进入宗门被师父收入门下,两人一起修炼,可以称的上是青梅竹马。简荨师弟看起来温润如玉平易近人,对谁都和蔼友善,心性却与你一样,认定一生只对一人动心。当年仰慕他的女修何其多,他却偏偏对歆瑶师妹情有独钟,他一向自负未曾问过歆瑶可曾对自己有意,结果却未料到,歆瑶师妹对他只是师兄妹之情,不愿与他结为道侣,在大婚前离开了宗门。简荨师弟一时无法接受现实,以至于在歆瑶师妹走后,离走宗门,在外面游历了百年才算是解开心结。弋儿啊,自古郎有情妾有意方能成为眷属,为师不想你到头来落得和你师伯一样的下场,若是对方对你无意,还是早早丢开比较好。” 展弋失魂落魄地说道:“师父,这几日徒儿想了许多,也曾想过夕儿若是对徒儿无意,徒儿就烈一口志气斩断情丝。可是,可是事情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任徒儿百般努力,心中都始终没有办法放下夕儿。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夕儿从小到大的样子,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在徒儿的脑海中,这一生恐怕都无法抹去了。” “你呀!平时果断勇敢,一旦遇到情事还真是没出息!”天戈道君气的怒发冲冠,“也不知道简荨师弟是怎么教出来的两个徒弟,大徒弟过河拆桥,小徒弟害人子弟!偏偏掌门还护着他们,让本道君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一想到这个为师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与其想这些无用之事,还不如帮为师分忧,为师新收的弟子萧雨墨,就交给你了。她与你一样,刚刚被墨子瑜退了亲,我看你们两人到时有些同病相怜,倒不如借此凑成一对,从此以后把沈澜夕忘了吧,为师可不想跟师父一样,百年之后,身边的得意弟子,走的走,逃的逃!”
展弋一脸惊愕,“师父!徒儿不愿,还请师父另寻他人!” 天戈道君暴怒,释放出层层威压,怒道:“大胆竖子,师父的话都敢不听,要你这个徒儿还有何用!” 元婴修士的威压,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宛如泰山压顶,展弋面色泛青,强撑着站直身体,却不肯认输,一字一顿说道:“师父,苍天可鉴,徒儿此生只钟情与夕儿,就如同此生只修炼一把剑一样,宁折勿弯,还望师父成全!” 到底是自己的爱徒,天戈道君气归气还是手下留情,遇到个宁愿死也不愿意改变心意的徒弟,天戈道君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啊还是该郁闷,总之面部表情十分的精彩真的很难以描述。 “罢了!”天戈道君收回了威压,“你若不肯改变心意,为师也不为难与你,只是萧雨墨交给你,为师心意已定,除非你不愿认我这个师父,不然就好好教你这个师妹。”说完,拂袖而去。 展弋颓唐地轰然倒在地上,神情落寞。 待到天戈道君走远了,一个娇俏的人影才从桃树林中钻了出来,扶住展弋的胳膊,拉起他坐在一株桃树下休息,嘴里说道:“哥,有些话你就不能好好对道君说,何必惹怒道君,到头来自己受罪!” 展弋苦笑了一声,问道:“颜儿,你怎么来了?” 展颜吐了吐娇舌,“是道君命人带我来的,本想叫我好好劝劝你,只是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你就把道君给气跑了。” “唉!颜儿,你也不必劝我,哥哥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认定了就不会再变,只是夕儿哪里,还真是把我给难住了。”展弋再度长叹一声,说道:“唉……我自认为对夕儿一片痴心,一直把她放在心里,凡事能够为她做的事,我都尽心去做,为何她却视而不见总是对我不理不睬,竟然连我的面也不愿见了。颜儿,你平时与夕儿交好,你可曾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