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君不识卿
钟离得了钟文重的准许才去了大夫人的院子，进了门众人都停下了话题看着钟离。 “母亲请原谅，离儿今早来给母亲请安，却被父亲传唤了去。顾此离儿才迟到，请母亲责罚。” 大夫人狐疑的看了钟离半晌道：“你父亲寻你何事啊？” “父亲说了些晋将军和二哥的情形，还问了三姨娘的病情，他还特许离儿可出府买几个奴仆给三姨娘！” 她故意把晋毅放在前面，这样大夫人也不会做梗。 果然大夫人冷哼了一声没答话，片刻才又说道：“你要出府以后便请示与我便可，你父亲公事繁忙，以后切莫拿这些小事来打扰他。” “是，母亲.” “还有件事你们姐妹几个要准备下，今年宫里的琼林宴要提前举行了，皇后娘娘说是为了给公子接风提前的，也彰显我郑国好客之道，你们姐妹几个最好把自己的拿手本领这几日都练好，别到时丢了我尚书府的脸。” “母亲我们也可参加吗？”钟萝满脸悻然的问道。 大夫人“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宴会大概是五日后举行，由于时间紧迫，你们的沙罗怕是没时间再准备了，就自己用今年的春衫吧，头面我下午会派人送到你们手里的。” 众人道“是.”大夫人便遣散了众人，留了钟敏叙话。 “母亲，往年的琼林宴只有我和大哥，二哥才能参加，今年为何要那几个贱婢也要来凑热闹呢？” “还不是你父亲，说是女儿都大了，等过了及笄就要相看人家了，我看就是给钟离那小贱人寻机会呢。” “母亲，那小贱人现下仗着晋将军的名头在府里作威作福，全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是不是该要她见识下手段了？” 大夫人恨恨的道：“那贱人以为有一个晋毅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我岂能由着她，届时定要她尝尝厉害.....” 此时钟离正在马车里，猛然打了两个喷嚏。 “小姐您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小姐连打了两个喷嚏想来现在正有人在背后说您的坏话呢？”清荷打趣道。 钟离说道：“还用猜是谁吗。” 清荷吐了吐舌头。 “小姐到了。”窗外传来了车夫的叫声。 进了善济大药房,安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姐，快里面请。” “安先生辛苦了，二人落了坐也不在客套，安先生我今早从我爹那里得知晋家军正在围攻榆林城，想是要不了几日便可攻破了。” “怕是齐军以接到楚国的求救信了，齐军军主将潘豹虽性情刚烈，脾性火爆，但也是智勇双全，他正围攻韩国，眼见就要大站初捷，却被我郑国围楚打乱的计划，又岂能不记恨我郑国。先生可暗中派人在我军与楚军议合之时知会潘豹一下，这样潘豹必大怒，必会乘机取了楚国的。” 二人议完事，安先生便起身告辞了。钟离也没有留他 “王掌柜.” “小姐有何吩咐” “胡大夫还有几个病患？” “应该是结束了，小姐稍等，待在下唤胡大夫来。” 片刻胡大夫进了里屋看到钟离愣了下道：“小姐令堂的病可有好转？” 钟离笑着说道：“多亏了胡老，家母的病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胡老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与你。” “小姐请讲。” 钟离也不在客套。从怀里掏出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胡大夫道：“胡老请看。” 胡大夫接过药凑到鼻前闻了闻，随后眼里闪出兴奋的光彩来。 “小姐若老夫没猜错这是百草丹。” 钟离点点头道：“没错，就是百草丹，存世量不多。钟离把这颗留在先生这里，胡老可坐药基来参吾下，若成则最好，若不成也不必失望，毕竟药王流传下的东西也非强求就可得的。” 那胡大夫听钟离所说眼里由兴奋变成了感激，毕竟是难得一见的药物，他还有机会参悟怎能不激动，遂说道：“小姐放心，老朽定当尽力为之的，有了这丹药小姐和令母的性命也可暂保无虞了。” 钟离点头道：“有劳胡老了。” “老朽先告退了.” “小姐，小姐，您要的人，牙婆子已经领来了。” “要她们进来吧。” 片刻清荷领着七八个侍女婆子进了屋。 钟离看了看这几个奴婢问道：“你们几个可有识字的？” 几个丫鬟婆子互相看了看，有两个怯生生的举起了手小声说道：“禀小姐奴婢识得几个字。” “很好。” “有谁略懂些草药？” “小姐，这个丫头略懂，奴婢为了找个懂药理的丫头走便了整个人牙市场呢？据说她祖上世代为医，却因摊上了官司没落了。”清荷八卦道. 钟离看了看那个面目清秀的少女，神色坦然，眼神清明，举止进退得宜。 点了点都道：“就这两个丫头吧！还有那两个嬷嬷也留下。说着指着两个身材粗壮的婆子。” 她得为何氏挑几个真正用的上的人，以便自己不在的时候，何氏整日的吃了哑巴亏却不敢声张。 “清荷，查过这几个人底细了吗？” “小姐放心，王掌柜与那牙婆子早就相识，都叮嘱过了。” 钟离点头道：“那就要牙婆子送到府上吧，找钟管家，想必父亲已经交代过了。” 清荷应“是。”便出去了。 钟离在屋里候了片刻，待一切都打点好了才对清荷道：“清荷，今日我们去郊外的护城河畔走走吧！春天就要过去了。” 她不想怀念过去，可是又想寻找过去。 她前世与师傅度过的每个春天，他都会带她去那里放风筝。每到那时，那里有数不清的红的，蓝的，粉的....各式的风筝飞在空中，他的风筝做的很烂很丑，但她觉得却是世上最美的，哪怕她以后嫁给了李煜，在尔虞我诈中度日，在阴谋诡计中煎熬。也会常去那里，似是为了寻回那片净土。 车很快出了城，到了护城河畔，这里已经驻满了三三两两的游人，空中已经飘满了五彩斑斓的风筝。 她抬首仰望，似乎看到了自己儿时的那只丑陋的蜈蚣，在空中不断的招展着笑脸。那一抹淡淡的独有的兰花香似有似无的飘入鼻息。 是她自己进入了幻境了吗？她紧紧闭了会眼又睁开。 “清荷，帮我看看那风筝之中是否有一条最丑的蜈蚣。” “小姐，您说那只灰不溜秋的蜈蚣，那不就在那儿，别人的不是蝴蝶，就是仙女的，只有那只...... 钟离再也没听到她最后说了些什么。只是顺着那绳索慢慢的看向那清淡的身影.... 是啊，是师傅，这一回她再也不会认错了。 那副熟悉的容颜彦如往昔般俊朗，只是忧郁的眼神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肩上垂下的青丝已生了些许的华色，那抹青衫随风舞动更显轻减。 钟离努力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她发过誓－－－此生再不为情所困，再不为情所累.... 她知道师父的眼神里一直闪着的忧郁，但那忧郁不是为她，师父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影子，她前世也在努力探寻，直到生命的终点才顿悟..... 她默默注视着他，他小心翼翼的收好那只蜈蚣，仿佛那是世上最美的珍宝一样，眼神里也似乎充满了柔情，唇畔微卷露出暖暖的笑意，似在回忆，又似在憧憬.....忽然他抬起眼帘看向钟离的方向，静默了半晌，摇摇头，背起了那只蜈蚣飘然离去了..... “师父，不要走，师父，等等我。”她的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接着一阵锥心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的眼前渐渐模糊了，慢慢倒下，最后直觉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环住了她，还有清荷惊恐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