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花大雷归来

    两人糊乱地用过午饭，拖着疲惫的身子去菜地挖芋头。筱叶以为自己是个吃苦耐劳的人，可也觉得有些支撑不下去了。嘿嘿，其实主要还是小雷给的榜样，一个六岁的小孩子都能坚持，她能叫苦么？

    两行芋头，挖着也快。筱叶一开始没掌握好要领，下锄浅了，将土下面结的芋头拦腰截成两段，白白的毁了。后面的她也就学乖了，一锄头在外围先下去，也不急着使劲，而是慢慢地往上撬。这样一来，芋头芋子都能保证完整了。

    筱叶以前一直以为种芋是把芋头种下来，来年就会结上许多小芋子。也曾迷糊了许久，后来还是她奶奶给她解了疑惑。原来，收获的小芋子留着来年开春种下，待九月九就可以收获了。（额~这九月九是阳历滴，来这后，筱叶随风俗也用惯阴历了。）话说，收获季节，开春时种下的芋子就变成一个大芋头了，而芋头的周围，又结了一圈的小芋子。这些小芋子，埋在沙土中保存起来，来年又可以作为种子种下。

    小雷跟在筱叶身后，将她挖出的芋头芋子清理整干净，扒掉土再将连着的白色根茎拔掉。然后分类，芋头放一个篮子，芋子放另一个篮子。

    她才挖完，小雷已经腿脚利索地整好两篮子满满的芋头芋子了。筱叶心里早已打起了小九九，这芋头可以吃，剩下的芋子都得留着来年开春下种。土不够的话，瞧瞧能否上山开点地。种的粮食够吃了，那么花大雷也可以不那么辛苦在外面整日奔波吧？

    趁小雷处理芋茎的时候，筱叶就地将两行挖完芋子的地给锄上了。不能闲着，得赶紧种上菜。粗粗锄过第一遍，小雷已经整理好几十条光秃秃的芋茎塞篮子里头。

    筱叶瞧着地上杂乱的白色根茎和处掉掉的叶子，想起她奶奶说过这东西也能肥田，不能浪费了。她登时又用锄头将这些东西挖碎，再用手捧进土里，又细细地锄上一遍。哎~都是庄稼人了，除了有机肥之类的东东坚决不用手碰外，筱叶已经没那么多穷讲究了。

    剩下的这两块地该种什么？筱叶还是想种萝卜，虽说自家菜地里的一行萝卜已经露出白细条了，但这白萝卜这会种应该不会太晚。

    筱叶担起两篮子的芋子，虽说这些日子有担水的基础，但这重量，还是压得她肩膀生疼。小雷乖巧地将芋茎拿下，自己捧着在后头跟着。窄窄的田径路，一个不小心就会翻到别人家的地里，筱叶走的鼻间有些发汗。

    回到家，她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怕是双肩也发红了吧。

    上次埋土豆的沙土还好没丢，还多亏了小雷坚持要留下来，这会刚好可以用来埋芋子呢。才整理完，筱叶灰头土脸、头发散乱地出了院子，迎面却碰上了刚跨进院门的花大雷。

    筱叶一个猝不及防，傻愣在场。她......真的有些忘了这个家是属于面前这个男人的，搞得这几天累死累活的。

    花大雷瞧见她这般模样，细长的眼睛又弯起，泛起些淡淡的暖意。

    厨房里的小雷也闻声出来，一见花大雷，撒开欢儿便冲进了他怀里。花大雷放下行馕，一把抱起小雷笑问道：“儿子，乖不乖呢？”

    “当然很乖，我都帮着娘开菜地呢。诺，你瞧！”小雷乖巧地指着菜地。

    花大雷顺着他的手指，方才注意到这四方院落中早已变了模样，他惊讶地张大嘴巴。

    筱叶心里七上八下的，擅自开了院里的地，还是知他会不会恼。他敢恼的话，哼哼......噫......昨天傍晚种的青菜怎么全耷拉下了？

    她紧张的瞥了眼花大雷，讪讪道：“这菜怎么焉儿了？我再浇点水！”

    “不用！”花大雷忙喝住她，“刚种下的菜头几天是焉的，莫急，过几日自然会精神起来。”

    筱叶仔细地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看来并不恼她不经同意就将他的院子挖的面目全非，那她就放心了。

    花大雷似不认识自个家般，上下查看了一番，出来时，却淡淡道：“这几天你费心了。”

    筱叶鸡冻了一把，这榆木疙瘩竟然也会关心人啊！

    “诺，给你！”他递给她一样东西，又默不作声。

    筱叶疑惑地接过来，打开包着的油纸，里头赫然是一把刷牙子，和一些牙粉。这刷牙子，就是类似于现代的牙刷，看着那粗粗的毛，应该是由马尾或牛尾上的毛制成的吧。

    “怎么只有一把？”筱叶皱眉问道。

    花大雷脸色微红，尴尬道：“给我娘扯了几尺花布，钱不够使了。先给你买了把，我在回来的路上，扯子几段杨树枝条，我和小雷就先将就着。”

    “杨树枝？”筱叶不明白了，这杨树枝能干啥用？

    “这杨树枝咬扁了一头，可以当牙刷子用的。”花大雷搔搔头，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筱叶内心五味陈杂，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应该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气恼。这个男人，为什么凡事只想着别人，宁愿克扣自己？他娘有那么多儿子，家境也比他要好，为何独独要来占他一件衣裳穿？筱叶更恼的是他的态度，一副受受的面孔，给扯了几尺花布也就算了，她忍忍也不至于吐血。但连里子的棉花，他娘自个有却还要他折合成钱给她？天下奇闻啊？哎~不想了，再想就会吐血了！

    花大雷拿了那块布，就要送过去。

    筱叶纠结了半天，还是咽下想出口的话。她实在很想像那些女人搜归家丈夫的身，将值钱的物什都夺了藏好，莫白白便宜了他的老娘。筱叶料定了他身上现在肯定又是没一分钱，方才作罢，只是不闲不淡地丢下一句话，“问你娘要些白萝卜种子，今天刚挖完了芋头，我想再种上。”

    哼哼，损失了百来钱银子的布钱，总要能捞就捞点，弥补点损失！可是，她还是呕的慌啊！

    花大雷深深地瞧了她一眼，眼里的神色很复杂，也没吭声，就往外走去。

    太阳下山了花大雷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脸色阴沉，似乎在那受了气。

    筱叶也不想问，端了饭菜上桌。晚饭还算丰盛，筱叶拿今天挖烂的芋头红烧腊兔rou，那芋茎也按照春燕婶的法子用开水烫了下再加干辣椒炒，吃起来也很是带劲。

    “真好吃！”小雷吃的满脑门子暴汗。

    “那当然了！”筱叶一点儿也不谦虚，湘菜烧菜的法子，她多少也懂点皮毛。

    花大雷又特深沉地瞥了她一眼，筱叶的心突然咯登了一下，糟糕，他该不会是瞧上自己了吧？千万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