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南之行
上一辈子关于这次吃饭的记忆已经斑驳不清了，那时她年纪本就小，理解事情又片面，完全理解不了大人间的暗潮汹涌，她只是依稀记得那次晚上楚妈的低低的哭声和楚爸微弱的叹息一直到天亮也没有断过。 这一次如愿的留下来楚爸和楚妈后，免去了楚爸楚妈的一次伤害，沐冉还是很开心的。晚上因为爷爷奶奶和三叔、小叔都去大饭店蹭饭去了，所以他们自己在家也就吃了一顿丰盛的，原本是给一家人准备的饭菜，爷爷奶奶临走前很大方的赏赐给他们这不能去见识世面的一家三口吃了。想到楚爷爷和楚奶奶那张暗藏得意一脸喜气的模样，她就觉得无比讽刺。如果这一世也按着上一世的轨道走的话…… 沐冉虽然免去了楚爸楚妈被当面下面子的尴尬，但那之后的几天，楚奶奶和李秀华总是时不时的给楚妈软钉子碰，或是在家里直接用话刮脸子。楚妈嘴笨又说不好普通话，只能自己晚上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生闷气，连着好几日没给楚爸好脸色。 楚爸在唉声叹气中，终于下定决心和工友借了钱，一声不响的带着楚妈和沐冉踏上了回云南的火车，用行动表示他对楚奶奶和楚家大伯母的不满。楚爸不是不会说，而是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嫂子，就算明明知道她们做的不对，他也没办法当面指责她们说她们的不是，索性干脆带着妻女回云南呆上一两个月，让这两人知道自己的心思，也让楚妈能好好放松放松心情。 沐冉是早就期待这次云南之行，更别说思乡心切的楚妈，于是一家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乘着夜色就徒步赶往市里的火车站，天还没亮就坐上了开往云南的火车。沐冉人小体弱，坐上车之后就窝在楚妈的怀里睡着了，那个时候还没有飞机，火车是长途履行的唯一选择，所以火车上到处都是人挤人的景象，联想到要在这样的情况连续坐三天三夜的火车，沐冉就恨不得晕死在楚妈怀里，三天后再醒过来。不过天不遂人愿，她还是要吃饭上厕所的，所以她不得不正面面对，在人群中穿梭长厕所，在座位上缩成一个球状以求给楚妈留下更多的空间的现实。好再，他们去的早，买的票还有座位，不然，沐冉都不知道这三天三夜的路程她要如何坚持下去。 大约两夜一天后，火车驶入四川境内，这个在古代被称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美丽都市，在后世因旅游开发，经济突飞猛进。而现在，这个城市就像沉睡在石头中的美玉，朴实内敛。当火车驶上建造在山腰上的轨道时，望着窗外的万丈深渊，止不住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这样的天险、这样美丽威严的美景早已不是第一次看见，却没看见一次都会为大自然的瑰丽巍峨心悸颤动。 “冉冉，害怕就不要看外面，来mama怀里睡会儿吧。进了四川，我们离云南就不远了。上一次带冉冉来的时候，冉冉才一周大，还要抱在怀里，那个时候的冉冉圆圆胖胖的，又白又可爱。火车上有些当兵的见到了各个都要抢去抱一抱。”楚妈把沐冉抱进怀中，点着沐冉的鼻子，很是自豪的道。沐冉则是满脸黑线，偷偷在心底嘀咕，没想到老妈那么早就卖女儿卖的这么手熟了。 一边对着楚妈卖萌撒娇蹭胸逗楚妈笑，一边心底偷偷庆幸。上一辈子忙忙碌碌身心疲惫，直到死，都没有完全放松过看看头顶这片湛蓝天空，心头的压抑犹如雷雨天层层乌云，早不知快乐幸福到底是什么。这一辈子重生而来短短几天，她却已经有了看破滚滚红尘，再无前世那种迷惘执念的感觉。当看到窗外这片蓝天，这片高山，她就更加庆幸自己能活着，这世间还有很多的美好她没有体会，还有很多追求她没有尝试，甚至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回报她的父母……活着真好…… 漫长难挨的旅程，在楚爸幽默风趣的逗趣和沐冉撒娇卖萌中，顺利度过。到了昆明站下车后，沐冉都有点佩服自己，明明自己都累的跟狗一样，结果她居然还能打起精神给楚妈卖一手好萌，不容易啊！ 比起四川明艳犀利的美，云南的美多和清秀的山水联系在一起。碧波荡漾的昆明湖，黄昏中含蓄静立的昆明三塔，总之沐冉对四川和云南的记忆，都是充满着自然之美的城市，即便是后世旅游开发过度，生活垃圾污染严重不阻碍他们的魅力。 因为没有提前写信通知，沐冉一家直接坐车到了外婆外公家里。看到已经堆满皱纹的外婆外公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妈，沐冉心头酸酸的。比起楚家爷爷和奶奶，她这对外婆外公对她的好不知好到那里去了。 “冉冉，来，快叫外公外婆。”楚妈红着眼睛，拉过沐冉推到外公外婆面前。 “外公……外婆……”沐冉乖巧的叫人，手里紧紧的抓着楚妈的手，安慰的轻轻捏了捏。 “好，乖。这一转眼冉冉都这么大了，来外公看看，能听懂外公说的话吗？”外公天生就是个大嗓门，见到自家闺女难得回来，激动过后就是大喜，拉过小外孙女，上下打量。眼睛里满是满意。 “能听懂的外公，mama有交过我云南话哦。”沐冉继续装嫩卖萌，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抵触，毕竟这都是自己的长辈。 “哎，好，我苦命的闺女总算是……我们冉冉好样的，将来一定有出息，能让你爸妈过上好日子。”那边外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女儿的手不松手，看到沐冉乖巧伶俐的模样，也笑了起来。 “别都在外面站着了，国邦啊，你也快进来，你们都还没吃饭吧。老婆子，你先别忙着哭，赶紧弄点吃的，别把我们冉冉给饿坏了。” “对对对，你看我，国邦，玉琴，快进来。妈给你们弄饭吃，冉冉，外婆去给你弄东西吃，你喜欢吃什么，外婆给你弄好不好？” 沐冉看着外婆激动雀跃的样子，肚子也忍不住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听到外公外婆一阵大笑，沐冉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楚爸楚妈准备的钱本就不多，还要考虑到这边的花销和回去的路费，一切能省的都省了，早上的时候楚爸楚妈都说不饿，要给沐冉买早饭吃。沐冉又怎么可能让楚爸楚妈饿肚子，于是三个人吃一个人的饭，沐冉故意随便扒两口就说吃饱了，把饭省下来给楚爸楚妈吃，现在一听有吃的，肚子立刻就给出回应了。 楚妈又是笑又是哭，心里却很开心，她的女儿这么懂事，都知道疼他们了。另一边又暗恨自己没用，不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环境。楚爸则沉默的站在一边，黯然的撇开脸。 “妈。你不是一直都说云南的小吃好吃，由其是外婆的手艺，那是吃了就忘不了了。我这一听外婆要亲自下厨，馋的馋虫都快出来了。走，我们去帮外婆吧，我都快流口水了。”心道不好，沐冉连忙拉上楚妈跟上外婆去帮忙，想用行动来转移楚妈的精神。 用过饭后，外公外婆带着楚家三口去了大姨家里，楚妈一共七位兄弟姐妹，一个jiejie两个哥哥一个meimei三个弟弟，其中除了大姨结婚已经有子，小姨也嫁到L县外，只有大舅娶了亲，二舅舅带着三舅舅在外闯荡，四舅舅在家帮忙种田，五舅舅最小，只比沐冉大四岁，外公外婆老来得子，对这个小舅舅格外疼爱，最后把这个小舅舅爱护的三观不正五体不勤，最后因偷盗被捉近了看守所。 在大姨家玩了一会儿，大姨怕沐冉和她们呆在一起聊天无聊，就叫大舅家的大表姐和大姨家的小姨哥带着沐冉去市里玩。楚妈姓倪，大表姐叫倪安雅，人如其名漂亮文静，有着一头黑长直的秀发，和沐冉完全不同的白皙皮肤，倪家通有优点双眼皮大眼睛，鼻子秀挺可爱，红艳艳的嘴唇，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然是一番秀色，妙不可言。说起来，倪家和楚家的基因貌似都不错，一个个都五官端正面貌出众，沐冉前一世长的也相当漂亮，只是不爱打扮，在那个满是色彩的时尚后世，她俨然就是个黄脸婆，被人嫌弃似乎也成了理所当然。 小姨哥是个长相颇为清秀有些微鹰钩鼻的高瘦男孩，眉骨略高显得黑色的大眼格外深邃，薄薄的嘴唇上下翻飞，兴致勃勃的给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姨妹说着云南好玩的地方。一点也不见外的拉着沐冉微黑的小手，看到自己的手心在一个男孩子手里都有色差，沐冉抿了抿小嘴，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自己漂白回来。 不知不觉在小姨哥唧唧喳喳的咋呼中，小表姐轻笑附和中到了不远的县里集市。集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看着那些穿着奇异装束的少数名族人，沐冉已经不会再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别人了，小姨哥拖着两人逛了半天，还给两人买了一些米线酥糖等吃的。三人边吃边走，后来不知道被燕家小哥带到了什么地方，就见到一群人围堵在一个地方低低惊呼“赌涨了，赌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