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赤王
皇家的百卉园就是与众不同，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竟能呈现百花争艳之景。虽说那些奇花异草都是从暖室里移植过来的盆栽，但也足以让众人称奇。 我左看看右看看，心想，等这洗尘宴结束了，这花花草草的也该冻死了。这得白白浪费多少银子啊。 宴会之上，我身着一袭似火似霞的石榴裙，一头及腰青丝简单地拢成云髻，细碎的短发从两鬓垂下，不施粉黛，然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不经易的妖娆，致命的诱惑。 我自然是不会打扮的，不过，龙应扬可是个中好手。 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等他宠爱。耳濡目染之下，他深知不同的女人如何打扮才能突显其美丽。 当然，我是易了容的。 “还真别说，易了容，收起你那尖酸刻薄的泼妇模样，再加上我精心指点，你还是蛮有女人味的。”龙应扬揽着我的腰，轻声调笑。 “切，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拿出来说话了。”我不自谦地说，顺便拂走腰间的狼爪子。 宴会很快开始了，每个商家一张檀木桌。因为龙应扬的牌号是七十三，所以，座位被安排在园子里不前不后的地方。 我心中暗忖，就这实力，能赢得狼首大赛么。 再看坐在最前方的四组人，想必是实力最强的四大商人。 我逐一望去，突然发现右边的那个商人非常眼熟。 灵光一闪，不正是小镇李代桃僵的那个人么？！ “贱龙，快看。那人……呜……”没等我说完，龙应扬就飞快地拿起一颗果子塞进我嘴里。 “把你的嘴闭好，我早就看见了。”龙应扬趴在我耳朵，边用手指抹去我嘴边的果汁，边悄悄地说。 我瞪了他一眼，却也依言吃起盘中的果子。 好吃！这果子应该是从南面运过来的，样式新奇又甜美多汁，还难得的新鲜。 我正吃的不亦乐乎，听到高台之上一把阴柔的声音传来。 “首辅大人到——！” 我被果汁呛个正着，手帕掩面轻咳不已。幸好我们座位较远，不至于引起别人的侧目。 我抬起头，遥望高台上那个人，紫衣华服，姿若松柏。 我眼前一阵迷茫，竟有些看不清他的脸。看他站在高高的台上，遗世独立。 他是否一如当年初见时，眉目如画？这般纤尘不染的人，心中，却装着权势。 只见他的嘴一张一合，说的无非是接风洗尘的场面话。我听不见，也不想听他在说什么，我只看得见他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众人，意气风发。 方承影，这么多年，你可曾偶尔觉得，高处不胜寒。 身边的龙应扬拉过我的手，将酒杯塞到我手里。原来，众人皆已起立，齐齐地敬台上之人。 “今日为大家接风洗尘，大家乘兴而来，自应兴尽而去，各位自行饮乐，且勿拘束。”高台之上的方承影一饮而尽杯中酒，对众人说道。 “谢首辅大人！”台下呼应。 我也随着众人敬酒，饮罢落座。 方承影拍了两下手，台前歌舞升平，舞女们各个色艺双绝。 众人都放下拘束，自在地畅饮，谈天说地，一时间，百卉园内热闹非凡。 敏锐地感到方承影的目光扫过众人，虽说我坐在后边，但还是下意识地低下头，往龙应扬身边靠了靠。 我这是怎么了？再见他明明应是怒火滔天才对啊，可我，心中竟涌起丝丝害怕。 龙应扬感到我情绪波动，伸手环住我。我没抗拒，只是拿起酒壶，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 酒壮英雄胆，那，也应该能壮小人胆吧。我自嘲地边喝边想。 这时，却见方承影起身，顺着甬道走下来。所到之处，众人皆起身相迎。 整个百卉园中一共也就百十来桌，他这么形式性地走下来，不稍片刻，就能走个遍。 我心中一紧，喝酒的速度更快。龙应扬抢过我的酒杯，不让我继续喝。 我冲他嫣然一笑，也不争抢。 我易了容，再说，他这么匆匆走过一遍，应该不会发现什么。我心中如是想。 其实，是根本就发现不了什么。只不过我太紧张，无法自控罢了。 果然，方承影只是在台前的四大商贾那多驻足了一会儿，其余的商人，皆是走个过场而已。 片刻，就来到我和龙应扬的桌前。 我款款起身，安静地站在龙应扬身边。见龙应扬端起酒杯，同方承影共饮。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我更加情怯，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端着杯子的手也微颤。我强行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期盼着他快些离开。 随着龙应扬，喝尽杯中的酒。看到方承影冲龙应扬微微一笑，抬脚欲走向下一桌。 我这才长呼一口气，竟发现有些腿软。 突然，一声响亮的男声传来。 “我还当方大人只知辅国爱民，原来，也知道喝酒享乐！这真是难得的人间奇景啊。”随着声音渐行渐近，来者也映入眼帘。 刀削斧凿般的轮廓，一双鹰眸锐利地扫过方承影，嘴角带笑，可那笑容却没传到眼里。 “赤王，你怎有如此雅兴，来这洗尘宴上凑热闹？”方承影面色不改，但语气，却明显的不悦。 哟，他也有克星？我心中好奇不已。 这赤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赤王之父早年随轩辕帝南北征战，统一帝国，立下汗马功劳。轩辕帝即位后，封其为赤王，世代相袭。后来老赤王病逝，他的独子赤霄继承王位。也就是现在的赤王。 赤王出身将王之家，一身的霸者之气，伟岸的身材，铁塔般立在方承影面前。 这两人，一个霸气，一个清高，从外表到气质，截然不同，而且，大有相生相克之势。 两个人唇枪舌剑，我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之前的紧张害怕消失的无影无踪。 锐利的眼光扫向我，赤霄直直地看着我，满脸玩味之色。 “这是哪来的美人儿？”赤霄掐住我的下巴，细细地端量。 这人怎如此野蛮轻浮！我心下大怒，挣扎着要脱离他的魔爪。同时，也非常不解，他和方承影不合，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 我愈是挣扎，赤霄手下的劲道越大。最后，我泪眼朦胧地瞅向龙应扬，向他求救。 殊不知，龙应扬竟一脸的坦然，丝毫无担忧惊讶之色。 难道，这是预谋好的？一丝怀疑涌出心头。或许，龙应扬口中的接应者就是眼前的赤霄？ 想到这儿，我直直地瞅向赤霄。 “颇有胆量，倒也合我的口味。”赤霄松开钳制我下巴的手，却又一把搂我入怀。 我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他，他轻轻松松地困住我，目光灼灼，朝着我的嘴唇用力的亲吻。我狠狠地咬他，直到尝到血腥，才罢休。 他抬起头，非但没怒，反倒显得兴致勃勃，对龙应扬说道：“这美人儿就送我了。”说完豪爽地大笑，随即又坐在桌旁，搂着我的手一用力，我就跌入他怀中。 “赤王喜欢就好。”龙应扬不慌不忙地说，一张狐狸脸显得老谋深算。只是，我瞅向他时，他的目光微微躲闪。 赤王这么一搅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龙应扬这桌，就连方承影，也有些迷茫。不过，众人可以确定的是，赤王对怀里的美人颇为满意，看来，赤王好色专横的传闻不假。当然，这些都是众人心中的想法，谁也不敢说出来。 对于赤王当众夺人所爱的行为，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不满。方承影淡淡地看了看赤王怀中的我，没说什么，转身回到了他高高在上的台子。 众人也当作没看见刚才那一幕，迅速地恢复了刚才和乐融融的气氛。 哎，世态炎凉啊。 刚想到这，一杯酒就被灌到了嘴里，不用说，自然是赤王的杰作。 我皱着眉头，做戏也该有个尺度吧？赤王却哈哈大笑，也不用酒杯，直接拿过酒壶饮了起来。 这场洗尘宴整整喧闹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方才散去。 赤王抱着我来到他的神驹前，一跃而上。 我急了，连忙问：“带我去哪儿？” “自然是回我的王府。”赤王好笑地看着我。 “谁要跟你回去。”我要跳下马，却被他一把按住。 “龙应扬，你给我出来！”我呼唤那条贱龙。 没反映……宴会散后，龙应扬就跑得无影无踪，连个暗示都没给我。我不禁纳闷起来。 “都把你送我了，他自然不会出来。”赤霄趴在我的颈间深吸一口气，又狠狠地掐了几下我的脸。一催跨下骏马，飞似地奔回王府。 赤王房间内。 “把脸上的易容术去了。”赤王把我拎进房间，命令道。 我依言洗去脸上的易容药物，恢复本来面目。 赤王大步流星地走到我跟前，邪邪地打量我，说道：“虽不是绝色，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你和龙应扬有什么计划？”我问。 “不错，很聪明。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赤王又向前迈了一步。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后退。 赤王捞过我的腰，将我扔在床上。 我刚要起身，他就迎面压了下来，手不老实地乱摸。 “你敢碰我，九渊不会放过你。”我一边制止身上的手，一边出言威胁。 其实我心里也不确定，这个计划，九渊之前知不知道…… “倒也应该先跟他打个招呼。那就等九渊来了，跟他讨了你再说。”赤王翻身躺在侧面，不过，依旧搂着我没放手。 “他才不会干这种小人行径。”我不屑地说。 “那我们就等着瞧。”他说。 赤王很快就睡着了，而我，瞪着眼，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