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宁静的清晨
走出客栈，迎面一阵秋风扫过，掸掉落在肩膀上半黄半绿的树叶，我深吸一口气，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清风镇的街面并不繁华，三三两两的小贩在街两旁摆摊。 走近一看，摆摊的小贩服饰各异，摊位上摆着的多数是兽皮之类的御寒之物。很明显，他们是跨跃边境，跑到清风镇换些日常用品。 片刻，我便将小镇的街道转了个遍。虽然没什么中意的，但我还是为自己买了双小巧保暖的皮靴。 随后又来到清风镇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家杂货店。 “一份冰糖糯米滋”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货架上只有些粗粮面粉之类的，于是，就放弃了原来的设想，随意地点了样常见的糕点。 “没有。”答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从我进屋，就见她一直在缝补衣裳，这么半天，头都不曾抬过。 “枣糕？”我试探性地询问。 “没有。”老妇人还是刚才那句话。 “千层糕？”我不死心地再问。 “没有。”老妇人的语调一成不变，重复那亘古不变的两个字。 “那你这儿有什么？”我把猴子从肩膀上拎下来抱在怀里，防止它忍不住乱蹿，打翻货架。 “自己看。”老妇人惜字如金。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可奈何地在货架前巡视。千寻则跟着我，我看什么，他看什么。 “你可以自己四处看看，不用一直跟着我。”我开始有点儿头疼。 “我愿意。”千寻学那妇人死气沉沉的语调，故意来气我。 我翻了个白眼后，下意识地扫了那妇人一眼。 正巧看到老妇人抬头望向千寻，死灰般的面庞，却有一双锐利阴冷的眼睛。 我打了个寒颤，快速地从货架上拿起一袋白面，一小袋白糖，一小袋碱，走到老妇人跟前结账。 老妇人收钱，找钱的动作十分缓慢，但她一双阴森的眼睛却不停地打量我和千寻。 她的眼神让我十分难受，有种窒息的感觉。 接过她找回的钱，拎起东西，快速地离开杂货店。 出了杂货店，我的感觉好了一些，但后背却有点儿冒寒气，似乎，那老妇人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我。 “一个老妪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千寻双手环在胸前，嘲笑我。 “拎着。”我把面粉之类的扔给他，把猴子重新推到肩膀上。 “我为什么要帮你拎东西？”千寻接住面粉，又不甘心地质问。 “能者多劳嘛。”拍拍千寻的肩膀，我慢悠悠地在前带路回客栈。 回到客栈，找到老掌柜租用一下他的厨房。 不停咳嗽的老掌柜坚持不肯收我付给他的铜钱，我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坚持。 来到厨房，和好面粉，放在盆中发酵。再和一些面粉，搓成长条状，揪成几段，揉成团，用手捏成饼，包上细细的白砂糖，再擀成薄薄的皮，摊在锅里烙了几张糖饼。 随后，我又在厨房翻找了一下，没有米，只找到一些玉米面。 简单地熬了点玉米粥，闻起来倒也蛮香的。 用盘子装了几块咸菜，端着热气腾腾的玉米粥以及一叠糖饼走出厨房。 直到我走出厨房，千寻眼中的诧异仍旧没有消褪。 “老人家，尝尝我的手艺。”将吃的摆到桌子上，我招呼老掌柜一起吃。 “吱吱—”猴子率先捧起一张饼，眯着眼睛跳到一边吃了起来。 “烫着你！”我一拍它的脑袋，提醒道。 “吱—”猴子欢快地应了一声。 “不怕？等你烫着的，可别来找我诉苦。”瞪了它一眼，不再理会它。 千寻和老掌柜纷纷落座，老掌柜一脸的褶子舒缓开来，笑得像朵花，而千寻，则有些跃跃欲试，不太相信地看着卖相不错的粥和饼。 “至于吗？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看千寻这副模样，我忍不住揶揄道。 “第一，山珍海味我吃腻了。第二，你这样彪悍的女人还会做饭，这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千寻有板有眼地说。 “切。”我嗤之以鼻。 废话不再多说，三人一猴正式开吃。 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早餐，老掌柜吃得眉开眼笑，千寻吃得顾不得和我吵架，猴子烫得直伸舌头，却仍旧不肯放慢速度。 “我平时有虐待你吗？”拎过猴子，我不解地看着它。 “吱吱—”猴子手舞足蹈。 “没出息，最烦的就是你。”我把猴子扔在一旁，它也不介意，一爪一块咸菜，一爪一张饼，面前还有我给它盛的玉米粥，吃得没个猴样。 “它说什么？”千寻忙里偷闲地问。 “它说难得这么热闹，心情好，吃什么都开心。”我替猴子翻译。 “你怎么知道它的意思？”千寻好奇道。 “猜的。”我吃饱喝足，一边顺着楼梯往楼上走，一边打着哈欠。 “你干嘛去？”千寻又问。 “关你什么事？”我回头应了一句。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投胎转世的，如此多事，如此碎嘴，如此……唉！ “吃完了把碗筷洗了，别欺负老掌柜。”我边说边回楼上自己的房间。 此时，我才发现，整个客栈，只有我一个房客。当然，不请自来的千寻不算在内。 真不明白，整个客栈，就我一个房客，他可好，那么多空房间不躲，偏偏深更半夜的跑来胁持我，简直是，简直是…… 还有，老掌柜真的很老，够老，今天愣是没发现平白多出来的千寻！吃饭的时候还乐呵呵地跟他聊天！简直是，简直是…… 啊— 低吼一声，我关上房门，蹦回自己的床，重新歇息。 蜷着膝盖，感觉疼痛不那么厉害了，我渐渐沉入梦乡。 寒疾越来越重，早上只不过在小镇走了那么一小圈，就觉得疲倦不堪。 清风镇，也就是破了点，穷了点，偏远了点，总的来说，还是个不错的地方。 以后不走了，就留在清风镇吧。 朦胧之间，我在心中如是对自己说。 半睡半醒，楼下一阵嘈杂之声吵醒了我。 客栈来了新房客？ 即便如此，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动静吧？ 烦躁之中，隐约听见老掌柜的求饶之声。 我蹭地蹿起来，站得过猛，膝盖一阵刺痛，又跌回床上。 扶着床沿，桌面之类，踉踉跄跄的奔到房门口，一开门，正见千寻也在往楼下走。 “扶我一把。”我抓住千寻的胳膊，皱眉焦急地看向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