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老熟人
躺在床上，身体由内而外的累。本应很快就睡着的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成眠。 所幸起身，借着如水的夜色，出去转一转。 夜晚，拂去了白天的躁热，带来丝丝清凉，很舒服。 顺着淡淡的花香，来到客栈的后院。老掌柜平时喜欢侍弄些花草，而后院，在老掌柜的照顾下，自成一方天地。 花草都不名贵，却都长得很蓬勃，很喜人。顺手掐下一枝粉花，别在发间，我美美地在花丛中转了一圈。 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在如梦如幻的夜色中，我意犹未尽地翩翩起舞。 好久不跳舞，都忘了基本的步伐。只是顺着心意踏着纷乱的舞步，像醉了一般。 很久以前，我也这样快乐过。仔细想想，那还是在师父身边的时候，凡事都有师父在前面为我遮风挡雨，而我，在师父的羽翼下，享尽宠爱。 很怀念那段时光，有时间，回去看看师父。 停下舞步，我坐在花丛中，数着天上的星星。 不把自己惹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师父？我边揉膝盖，边提醒自己。 “你在干什么？”千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和你有关系么？”我冷言冷语。 “我想，我和你的八字一定不合。不然，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会生一肚子的气。”千寻自顾自地说，似乎忘了白天的不快。 “那你还跑来跟我说话？”我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 “因为你这个女人，虽然很可恶，却难得的真实。”千寻坐在我身边，学我的样子，仰望星空。 “真实？这是什么词？”我好笑地问。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知道，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自己的处境是何等的糟糕。”千寻缓缓说道。 “这算是夸奖？”我怀疑地看着千寻。 “你身上有一种魔力，呆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到自己是活生生的。”千寻继续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呃，谢谢你的夸奖。”我决定结束与千寻的对话。 “听不懂是吧？”千寻扭头看向我。 我微微一愣，然后如实地狂点头。 千寻忍俊不禁，站起身。 “真是个笨女人。”说完，千寻大步地离开。 莫非他是国破家亡受了刺激，神志不清？我当下决定有时间要给他诊诊脉。 千寻走了，我依旧在后院坐着，直至迷迷糊糊地睡着。 然而，一觉醒来，我却是在自己的房间。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千寻带我回来的。看来，这个仆人不算白收。蓦然间，我有种本钱赚回十分之一的欣慰之感…… “吱吱！”猴子见我醒了，跳到我怀里，叫唤个不停。 “别叫了！我头都大了！”不满地捏着它的耳朵。 猴子跟了我许久，我的意思它十之八九都能明白。尤其是我揪它耳朵的时候，它明白得格外的快。 满意地看到猴子乖乖的闭嘴。 我伸了个懒腰，把猴子放在肩膀上，缓步下楼。 老掌柜应该是太着急去陪儿子，一大清早，就大包小包地收拾妥当，只待和我说声再见。 “一路顺风。”我也不废话，直接说了句吉言。 老掌柜乐呵呵地同我告别，然后便乘坐马车绝尘而去。 转身面对客栈，见新做的牌匾正高高地挂在门口。 “半尾客栈”四个大字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我对你够意思吧，客栈的名字都是为你起的。”我轻拍猴子的脑袋，对它喃喃道。 “吱吱！”猴子欢快地回应。 其实，它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但它明白，我宠爱它，所以，也就欢快地回应。而我，则一厢情愿地认为它听得懂我说的话。 “怎么样？我亲自刻的。还满意吧？”千寻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殷勤地问。 “一般般吧。”我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我辛苦了一个晚上，就换来这么个评价？你这主人当得也未免太苛刻了吧？”千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甘居于“一般般”三个字。 “你做的很好。”我突然停下脚步。“如果你能把整个客栈打扫得一尘不染，那就更好了。”我笑得妩媚。 “整个客栈？我一个人打扫？”千寻试图确认。 “你少算了一条。”我挑眉道。 “最重要的是一尘不染。”我说完，便去厨房做东西吃。 “不可能！”千寻的声音显得那么的无力。 “你可以尝试不去打扫。”我阴恻恻地冲他一笑。 千寻思索了一下，最终决定打扫客栈。 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一头钻进厨房忙活起早餐。 当我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走出厨房，却意外地看到一位“老熟人”。 “青环，好久不见。”夜阑姿若松柏，儒雅地站在我面前。 我一时失神，不知该如何作答。 “半尾客栈还未开张，请到别处投宿。”千寻看出我的异常，自然而然地站在我这边，主动送客。 “客栈还没开张？”夜阑扫了一眼周遭的格局。 “是该好好修葺一下。”夜阑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随后冲我和千寻温和地一笑。 “离开，马上。”我终于回过神来，下了逐客令。 “原来我也在你不欢迎的名单之内了。”夜阑平静地说。 我笑着略一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请！”千寻配合得恰到好处，作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今天会有一批金朱国的王室俘虏运至清风镇，而且允许私人购买。这条消息，可以换这顿早餐么？”夜阑对千寻说道。 夜阑这老狐狸！他是怎么知道千寻的？！ “不过，俘虏的价钱，很贵。”夜阑的这句话，是冲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