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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杀青州(九)

    此刻距离大雍万里之遥的新郑都城裕安,上下笼罩在一片热闹的氛围之中。只因今日乃是郑太子长孙晟大婚之日,新郑崇尚一夫一妻的形制,此番长孙晟大婚,娶的是司器家嫡出的小姐。

    新郑与其他几国不同,三公九卿之中,以司器为首,权倾朝野。这位司器家的三小姐,亦是裕安城鼎鼎有名,德才兼备的女子,复姓上官,单名一个虹字。

    司器府坐落在裕安城城东,比之整个裕安城欣欣向荣的喜庆氛围来说,更是张灯结彩,阖府上下,欢庆非常。越过重重楼阁,帷幔,方洞见一丝小姐闺房之中的旖旎芳香,新嫁娘正由着宫中派来,掌事的嬷嬷服侍,试穿大婚之日的鲜红嫁衣。

    新郑亦不愧是富庶宝地,这红色嫁衣乃是绵山千丈绝壁之中,一种叫做血蚕的昆虫吐丝成茧的,其丝极柔,极韧,极红,根本无需后天的晕染……七彩明暗不同的琉璃彩珠坠在衣角,一个宫女端着还吃重的很,需得三人合力,才能将整件嫁衣强托起来。

    “明日便是大喜之日,上官小姐这一身,实在是仙女下凡的样貌。”

    上官瑾粉黛未施,却真如那嬷嬷所言,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侍婢听了,亦是掩口笑道,“非得是宫里的嬷嬷夸奖过,咱家小姐才好放心嫁人呢。”

    一众人寒暄之后,将试穿过的嫁衣放好,落了锁,直到那钥匙握在了掌事嬷嬷手中,她才觉得心放进了肚子里。环顾了周遭。一切都平安的很,可是心里总有股子奇异之感。

    这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儿,却忍不住对同行的嬷嬷道,“今日心里总是紧得很……”

    “宫中十数年未有喜庆之事,想来是一时应付不过来吧。”

    “也罢。也罢。”

    那嬷嬷言毕,又转身看了眼由侍婢们服侍洗漱的上官小姐,方才宽了心,“护卫如此森严,能出什么事儿?”

    她又觉得多半是自己年岁大了,有些多疑。方不再寻思什么,信步离开了暖阁。

    月上中天,这郑王为长子挑选的婚期倒是个晴朗和煦的日子。光瞧着月色,便知近几日都不会有雨。

    然而侍卫交接之后,本来晴好的月光。忽然教一朵血色乌云蔽住,只一炷香的功夫,那红云很快散去,月光洒下淡淡清辉,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次日天未明时,宫女们便鱼贯而入,开始了婚宴这天的准备。最先进屋的是这上官小姐的贴身侍婢妙歌,只听得一阵铜盆落地的声响。掌事嬷嬷正要怪那丫头手脚不利索,忽然一阵女子尖叫划破长空,连同外头等待接亲的侍卫也是惊动了。然暖阁毕竟是女子香闺。此番真也是进退不得。

    暖阁之中,犹有两间。按着郑地的风俗,女子结婚前夕,外间要宿着个血缘亲戚的姐妹,还得是未及笄的姑娘家。

    这上官小姐出嫁,昨夜里宿在外间的。便是上官夫人娘家的一位小姐,才*岁年纪。

    唤作容瑾玉。

    这瑾玉素来与这位表姐私交很好。今次不请自来,为她守夜。却没曾想。碰到了那天大的事情。

    长孙晟一路拾级而上,终是到了暖阁之中,见了那新嫁娘倒在一阵血泊之中,全身光裸,不忍猝睹,偏头见几名侍卫正把瑾玉从花橱往外抠,她却是死都不肯出来。明明一个*岁的孩童,竟让几名丈夫都是奈何不得。

    “瑾玉。”长孙晟轻轻唤道,那疯魔的小丫头子方有了一丝神智,长孙晟趁势又叫了两声,这娃娃才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jiejie!”

    秀儿坐在掌农府的案前,已有半日未进水米了。让春笙并顾玉儿几个有些焦急,顾玉儿更是反复道,“怎么收了那封信便成了个木头人似的?究竟是何人来信?”

    小厮白真赶忙道,“送信的小乞丐说是个极好看的公子给他的。”

    顾玉儿与春笙两个面面相觑,却不知这个所谓的极好看的公子,究竟是谁?

    秀儿一手托腮,一手将那书信内容在眼前又读了一遍,方将它就着烛火焚毁了。

    “顾秀亲启……”

    这是敏之的信,说的是七日前,郑国裕安城的一桩大案。然而这案情的详细,因着当事人的关系,对外诸多隐瞒。

    郑太子长孙晟的未婚妻上官虹,夤夜时分,遭歹人闯入暖阁。遭凌辱而死,这凌辱而死,让官方改成了抱病而亡,若非敏之的书信,秀儿从九斤那边得来的消息,也说的是长孙晟娶了个命薄的新嫁娘,大婚前夕,竟然得了疾病而亡。

    除了吓疯了一位贵族小姐之外,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至于那吓疯的贵族小姐容瑾玉,自打长孙晟来过之后,片刻的清醒后,人整个疯魔了。闹将一番之后,昏睡了三日,醒来之时,已是鼻歪眼斜,口留涎水,早已没了个正常人的样子。

    “上官家的小姐?能入暖阁如入无人之境,将这新嫁娘凌辱而死,却没人及时发现……真也是泯灭人性。”

    秀儿直觉浑身发冷,转首之际,才觉已是过了午时,肚子有些饿了。王嬷嬷催着小灶将饭食又热了一遍,她囫囵吞下,吩咐道,“过几日府上有位贵客,还请嬷嬷将咱们西边厢房收拾两间出来。褥子要换上新的颍州丝。”

    王嬷嬷眼珠子轱辘转了转,“大人……什么贵客需得咱们换上新的被褥?那颍州丝被可是贵得很呢。”

    秀儿淡淡道,“这位客人……自幼锦衣玉食的……哪怕是咱们这颍州丝被,恐怕人家还看不上,要觉得粗粝呢。”

    “那是位官家小姐不成?”

    “嬷嬷只管当是公主来了,那人娇气的很呢。”

    顾玉儿见秀儿用了饭,方才放下心来。又听她胡乱吩咐了一顿,疑上心头,“莫不是那位孙大人?”

    “正是那位孙大人。”

    姐妹两个心照不宣,剩下的一种仆从,却不晓得这孙大人是个何方神圣了。只道是秀儿的旧交,尽力款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