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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婉拒

    第二十九章婉拒

    赵匡胤亲征太原,虽是一意孤行,上天却在此刻证明他的决断毫无错误,那辽穆宗耶律述律在率领辽国援军在征军途中,终因民心失尽,气数散完被近旁的侍卫小哥等人所杀,辽军骤然亡主,陷入一片散乱。

    与此同时,李继勋率领的先遣部队也未费吹灰之力便攻到太原城下,然世事难料,本不战而降的北汉骁将刘继业竟死守城门拼死抗衡,宋将石汉卿、李怀中等人阵亡,赵匡胤令大军全力攻城,无论是强攻、火攻,还是水攻与瓦解士气,却是几番不下。五月,魏仁浦病死军中,新登基的辽景宗耶律贤派了契丹的北院大王耶律乌珍南下援汉,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亦是发兵途中,辽国新王上任,如此重兵委派,树立国威、讨伐宋军确是势在必行。

    虽有几番强攻智取令辽军节节败退,但太原城的形势却越来越不看好。一方面,北汉国君刘继元抵死不降,太原城虽被宋军的壕沟和军营包围,却因着两厢僵持不下,天时地利未能占尽,竟迟迟不破。另一方面,北汉军队虽死伤惨重,锐气大挫,宋军部队的伤亡却也不能小觑,再加上辽军虎视眈眈,这场战役该是到了尾声。

    肚子已经显形,春衫盖不住那雨后春笋一样勃然生长的小生命,针线绕过指尖完成最后一丝缝合,孩子的又一件成衣做好了。

    皎月捧着针线篓子笑道:“奴婢可是第一回见过娘娘这样的人,小皇子还未诞下,这衣裳却能够穿到十几岁了。”

    我亦笑着回她:“谁说就一定是个皇子了,我倒希望是位公主。”有一刻的恍神,道:“也不全是给孩子做的,再找个适当的时机送几件去德芳那里,”顿了顿:“也不知过了个冬,他有没有长高呢?”

    皎月努着嘴道:“娘娘对小殿下这样上心,小殿下走时不伤心不说,娘娘禁足期间,他亦是半回都没来看过娘娘,真真让人失望的很。”

    我笑道:“他年纪尚小,怕是还不晓得母子分离究竟意味什么,”又道:“他爹爹也说了,不许谁来探我,他又怎会父命不从,做个不孝之子呢?”

    她还想说什么,我站起身来,将衣服叠好放置柜中,再道:“我肚子又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备些茶点罢。”

    入夏以来,我食欲颇好,尽管身上没长多少rou,可肚子却是一天天的在变大,而自眼睛恢复以来,我也不大在院里行走,多半是待在屋子里等人侍候的,活脱脱一个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居家懒人。

    才坐在榻上,听见绿湄在外与人争讨些什么,正想起身去看看,忽见帘子一掀,赵光义的身影赫然而立。

    心中惊了惊,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晋王难道不知私闯本位的轻流阁,是死罪么?”

    他袖子一甩,大踏步立于我的面前:“皇兄不在,这里我说了算,想来便来,不须看任何人脸色。”

    我自顾道了一杯茶:“我是戴罪之身,王爷这番前来,给人知道了,怕是不好。”

    他冷笑两声:“是么?你辛辛苦苦瞒着众人眼睛失明的事,就不怕皇兄知道了怪你不曾善待皇嗣?”

    我执茶的手一滞,顿了顿,道:“孩子我替官家养的很好,眼睛亦是没有大碍。”

    他不再说话,看着我手里的茶,沉默良久,道:“怀孕之人不能喝茶,你不知道么?”

    我笑道:“这是肖太医为我特配的保胎茶,无妨。”

    他才松了一口气,语气亦淡下来,缓缓道:“你——可好?”

    我抿了口茶,淡淡道:“很好。”

    他自嘲一笑,道:“人人都说你忽然天上地下,这其中滋味定然不会好受,你又有什么意思诓我说自己很好?”

    我道:“是非论断,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自个儿的心情,却只有自己最清楚。他们道我不受恩宠,失去自由,我却觉得这是保全我和孩子最好不过的方式了。”

    他怔怔看我:“你的意思是——”

    我轻轻笑道:“官家带兵去前线打仗,这宫里虽有个宋皇后做主,却左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哪里晓得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虽有胡淑妃静养起不了风浪,但难保萼贵妃不趁人之危,”叹了叹:“我与她的梁子你是知道的,若她知道我腹中有子,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要对付我了。”

    他凉凉一笑,道:“你如今的心思愈加通透了。”

    我不看他,只看着眼前那冒着热气的清茶,徐徐说道:“初始我也不如现在,一心纠在官家心中到底所爱何人上。然日子久了,我也想的通彻,他这样放弃掉我,无形中竟也让我少了许多压力,没有谁来烦扰,日子倒过的舒畅。”手抚上凸起的肚子:“孩子如今是我唯一的希求,只要有他,我不在乎那个人到底心上有我几分。”

    他直直盯着我:“你当真不在乎么?”

    我避开他的视线:“王爷聪明,我若在乎,他能看的见么?”

    他静默着不说话,半天,才道:“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讲件事——”

    我转而看着他:“王爷请讲。”

    他垂眼在袖袍上看了看,才对着我道:“如今你的干弟弟做了辽国的大王,你若愿意的话,可派人通知他接你回去。”顿了顿:“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心中惊诧,有些疑虑的望着他道:“王爷怎会希望本位前往辽国?”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王爷不是心心念着本位在这宫里等待王爷登基的那一天么,又怎会这样轻言放弃?”

    他看着我:“你被他这般折磨,我又怎的再忍心看下去?”又道:“去辽国只是权宜之计,待我登基之后,定会接你回来。”再道:“你应知晓了你本是辽国人的事罢,此番去辽,也可探探自己的亲人。”

    我愣了片刻,才道:“王爷美意,本位心领了——官家北伐一战尚未作结,我又怎可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

    他握着拳头咬牙狠狠看了我半天,终是再没继续下这个话题,袖子一甩,站起来道:“我竟不知道你现下这般坚持是为何?”看着我的眼睛:“为了皇兄?他心中惦念的永远是他的天下。纵是你再强求,也不见得会等来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亦站起来回望着他:“我从未觉得官家的天下与自己有何冲突,我所在意的,始终不过是那一个人罢了——”腆下脸皮问道:“关于孝明皇后,王爷知道多少?”

    他起先一怔,忽的大笑出来,打量我半晌,道:“秦笙啊秦笙,我竟不知你这心里都装了些什么,原是你与皇兄的嫌隙,却为那一个女人产生的——”摇头做出一副自嘲的样子:“不过我倒愿意看见此番情景,即便知道你会痛,但你们不会真正在一起,却也让我颇感宽慰。”

    他笑的一丝顾忌也无,我却看出那眼中若有若无一丝绞痛,心中虽叱责他话里嘲讽的意味,面上却恬淡如菊,半个字都没再说。今时今日,我又哪里有这资格去评判别人心意的好与坏呢,自己首先都溃不成军了,以己败势,当真对不住曾经那些和和美美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