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旧事前因
想从孟伊默的嘴角问出原因是不可能了，孟洛只好改策略，找其他人问去，话说要不是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的，她一早就把这件事弄得水落石出。脑袋过虑了一遍能问的人选，最先定下一人，使了赤心去请平福总管。没一会儿，胖嘟嘟的平福总管来了，孟洛在他撑着肚子要行礼之前先说免了，平福笑眯眯地问，不知郡主叫奴才过来，有何吩咐？ 孟洛很直接地说，是有事。我想问问我父王和母妃之间是怎么回事？ 震惊，平福总管哪里还有刚刚的笑容，面色难看地看向孟洛，怎么也想不到自家郡主找他竟然是问这么个事，如果郡主是拐弯抹角的问，他还能叉开话题，偏偏他这位小主子问得那么直白，他就是想当没听到都不行。 “我知道你跟平贵是从小伺候我父王的，自我父王成年立府后，你们一个在我父王身边随身伺候，一个帮着我父王管理外院，是我父王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别人知道的你们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你们也知道。直接跟我说说吧，我保证不会告诉我父王。”孟洛笑眯眯地保证，平福却是哭丧了脸，郡主的保证有什么用，这诚王府里的事，哪一件能瞒得过王爷，今儿个他要是跟郡主说了什么，不用一刻钟，王爷那边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郡主，你虽为难奴才了，王爷和王妃哪里有什么事。” 嘭的一声，孟洛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盯着平福，外面的人都说我傻我痴，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所以连想都不想的就糊弄我？ 平福连忙跪下，“奴才不敢，奴才绝无此意。”就是郡主真傻的时候他都没敢糊弄郡主，更不要说这会儿郡主表现得跟王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瞧瞧那模样，那气势，他是王爷的死党，伺候了王爷二十几年，他哪里不知道这位小主子以后一准跟他家王爷一样，不是省油的灯。赶紧表明态度好吧，莫夹在王爷和郡主之间受气。老老实实地道：“郡主，奴才绝不敢糊弄您，只是郡主您年龄确实太小，王爷哪里肯让您知道王妃对您作下的事儿，要是奴才今儿个跟您说了前因后果，王爷也容不下我啊！郡主，请您就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儿，就别为难奴才了。” 好吧，人家说的也对，看人家那么跪着她，孟洛也觉得一阵难受，让平贵起来，不经意地问，父王和母妃会这样是跟我有关哦。 是。平福顺口就应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连打了自己几巴，这嘴啊，怎么就那么快呢。孟洛笑得跟偷了鱼的猫儿一样，说，行了，你什么都没说，父王不会怪你的，忙你的去吧。 平福哭丧着脸出去，这郡主，才小小年纪的，怎么就那么狡猾呢，害得他一个不小心的就着了道，他就回答一个问题而已，王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他吧。都怪这张嘴，让你嘴快，让你嘴快。平福又抽了几下自个儿的嘴，这才讪讪而去。 送出了平福，孟洛又开始沉思，看样子想在王府里找答案那是不可能的了，老爹的左膀右臂表达的意思够明确了，那是老爹不让人跟她说，王府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谁敢违背老爹的命令，一个个肯定都把嘴巴缝得严严实实的。唉，王府里的人套不出话来，长公主姑姑那也是明事儿的，但是，就连老爹都不肯跟她说真相，姑姑哪儿肯定也是撬不开嘴的。找谁呢找谁呢？孟洛翻了又翻认识的人，愣是没人了。难道她就要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不行不行，她不乐意，事情没弄明白，她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要不，她自己问叶氏去？想了想，好像目前为止就剩这个办法了。去吧，去吧，反正虽然老爹拦着便宜娘不让她来看她，但应该不会拦着她去找她的吧。 打定了主意，孟洛就出动，可是，她好像还不知道自家老娘住哪里，要怎么去呢？瞅了赤心一眼，咳了一声，赤心，我们去王妃的院子看梅花，你带路。 赤心一愣，想劝几句，孟洛直视着她，眼神坚定，赤心也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主子的想法，只好乖乖地在前面带路，孟洛自然而然地跟上。 等赤心带着孟洛七拐八拐的站在一座院门前，抬头看了院门上的繁体字，嗯，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繁体字孟洛是认得七七八八，梦园。孟洛忍不住抖了抖，这名字应该不会是她老爹取的吧，想像空间太大了。 “什么人？”院里的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赤心站前一步道：“是郡主，郡主想进王妃院里看梅花。” 好吧，虽然她来这儿的本意不是为了梅花，但这个借口还是挺好用的。这下没人拦着她了，不仅没人拦着，守院门的赶紧去禀告叶氏，谁不知道叶氏一直想见郡主而不得，这回郡主送上门来，虽然不是冲着王妃来的，王妃听了也一准开心。 果然，叶氏一听说孟洛来了，飞跑着出来，待看到孟洛时，却停下了脚步，泪珠不争气地落下。孟洛触及叶氏的泪珠，心里觉得一阵堵得慌，想要走近，却觉得脚步越发沉重。“王妃，郡主来看您，您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了呢。”叶氏身边一个打扮素净的丫环笑着打趣，总算打破了母女俩的尴尬。叶氏连忙擦干泪水，走到孟洛面前，是啊，阿洛能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哭个什么。 几个月不见，女儿长高了，眼神越发的清澈，容貌也越发地像王爷。孟洛想着，怎么着也是生身之母，那就叫一声吧，古代不都说孝道为上吗。不自然是叫了一声母妃。叶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阿洛，你叫什么？ 被那么直接地问，孟洛更不自然了，别扭地挪挪身体，真是的，怎么叫父王叫得那么顺，叫母妃乍就觉得特不舒服呢。而没想到，叶氏听不到孟洛的回答，又一次捉住孟洛的双肩，一次又一次地问，阿洛，你叫什么，再叫一次，再叫一次。 捉着孟洛的力道越来越重，孟洛注意叶氏的神情有些不正常，叶氏也越发激动地道：“阿洛，阿洛你说话，你说话啊。你是娘拼了性命生下来的，你怎么不叫娘，你叫啊，你快叫娘啊。”孟洛怎么也想不到叫了一声母妃竟然惹得叶氏那么大的反应，感觉双肩阵阵吃痛，挣扎挣扎的让叶氏放开，可她越挣扎，叶氏的力道使得越发的大，不用看孟洛也知道自己的肩膀肯定青了。 “王妃，王妃您快放开郡主。”叶氏的丫环们一看不对劲，连忙劝，赤心看到孟洛痛得脸色都变了，上去就使劲掰叶氏的手，可她人太小，哪里掰得动叶氏啊。赤心也急了，喊道：“你们快点帮忙拉开王妃，王妃再这么捉着郡主下去，郡主肯定得受伤。” 原本劝话的丫头们这么一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想到之前王妃对郡主做下的事儿，打了个冷颤，赶紧拉人。 叶氏一看那么多人扯她，怒冲冲地道：“你们要抢我的阿洛，走开，都给我走开。”反手把孟洛抱在怀里，一脸警惕。孟洛瞧着叶氏这般，一个念头闪过，她的便宜娘该不会是有神经病的吧。这么一想，孟洛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叶氏。“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个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啊，王妃，郡主。”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走了进来，瞧着叶氏把孟洛抱着怀里，吓了一大跳。连声说，王妃王妃，你轻些，轻些，莫伤了郡主，莫伤了郡主。 孟洛感觉便宜娘抱着她的力道好像轻多了，对这位妇人起了好奇。叶氏神情凌乱地道：“秦嬷嬷，阿洛会说话了，她刚刚叫我母妃了，可是我一问她，她又不说话了。嬷嬷，我的阿洛才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傻，阿洛也不是不会说话。他们还说要把阿洛掐死，我不许，我不许他们伤害我的阿洛。这些人，这些人都要抢走我的阿洛。” 凶恨恨的目光扫过丫环们，秦嬷嬷安抚道：“王妃，你说的老奴都知道，有老奴在，老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郡主的。来，你看，郡主好像饿了，你把郡主给老奴，老奴喂她吃饭。”慢慢走过去，伸出手刚要抱过孟洛，原本已经安静的叶氏猛地又退开几步，坚定地说，不要，阿洛饿了，我也可以喂她，我还要一边喂她吃饭，一边教她说话。 秦嬷嬷不敢违背她，连忙声应好。到此，孟洛已经百分百确定，她的便宜老娘真的很不对劲，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她老爹是不是察觉到了？脑子转了一圈，可孟洛窝在叶氏的怀里是一动都不敢动，神经病发的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讲，虽然她是她女儿不错，可她也不敢保证叶氏不会伤她。感觉发痛的双肩，孟洛欲哭无泪，再一次怨念自己这身板真的太小，就算学个一招半式，在绝对的身体优势面前，她毫无反抗之力。 没一会儿，秦嬷嬷让人端着饭菜来了，笑着诱惑叶氏，王妃，你看饭菜都上来了，你赶紧过来喂郡主吃饭吧，饿着郡主你该心疼了。 叶氏也笑得神情柔和，抚过孟洛的脑袋，嗯嗯嗯，不能饿了阿洛。 要往屋里走去，就在这时，秦嬷嬷捉住机会，一把要抢过孟洛，叶氏惊叫一声，本能地要抢回孟洛，“郡主。”赤心惊呼，孟洛回头一看，原来在叶氏和秦嬷嬷抢夺之下，两人失手将孟洛甩了出去，嘭！孟洛整个人撞向柱子，孟洛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天眩地转，脑海闪过一连串的熟悉而陌生的情景。 “阿洛走过来，来啊，阿洛走到娘这里来，娘给阿洛吃点心。”眼神慈爱的叶氏逗弄着坐在地上的娃娃，娃娃傻傻的看着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阿洛，阿洛你说话，你跟娘说话，他们都说你是傻子，娘不信，娘不信。”叶氏抱着娃娃见人，人人都暗自指着那没有任何反应的娃娃，偷偷的说着，这是傻子，这是傻子，傻子两个字，就像恶魔一下纠缠着叶氏。她要证明，她要证明她的女儿不是傻子。 “阿洛，你再不说话，娘就不给你东西吃了。” “阿洛，道长说，只要把你泡在水里一刻钟，你就会清醒过来，就会说话，就会跟所有人一样听得懂娘的话。”…… 那个孟洛，因为不会说话，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被叶氏饿了一天一夜，她哭着噪子都哑了，叶氏竟然狠心的连一口水都不给她喝。 同样是因为不会说话，没有反应，叶氏四处求医，她喂着孟洛喝下各种各样苦得连成人都难以喝下的药，最后竟然听信道长的话，把那个孟洛放在水里淹她，差点要了她的命，是孟伊默急忙忙地赶回来，从水里捞出了奄奄一息的孟洛。 同样因为不会说话，没有反应，叶氏把她丢在一郡小孩中间，看着她被人推倒，被人硬塞着一块金子到嘴里。后脑上的血染红了那个孟洛的视线，孟洛清晰的感受到那具身上传来的痛楚，臍海中闪过一句话，你就她，她就你，你和她本是一体。原来那个傻傻没反应的孟洛是没有了灵魂。她是孟洛，孟洛只有她。 竟然会有这样的母亲，只因为接受不了她的痴傻，所以不断地折磨她，同样也折磨着自己。 “怎么回事？”孟洛在失去意识前，听到了独属于孟伊默的声音，父王来了，看来她又得救了。父王，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 “都是一群饭桶。平福，赶紧去请华太医。”孟伊默脸色铁青都冲过来，抱起柱子旁边昏迷不醒的孟洛，利目扫过已经呆滞的叶氏，冷冷地道：“从今以后，没有本王吩咐，不许王妃离开梦院一步，哪个胆敢放她出去，乱棍打死。” 一干奴仆战战兢兢地跪下应下，叶氏这才回过神来，冲过去抱孟伊默的腿道：“让我看看阿洛，让我看看阿洛。” 孟伊默一脚把她踢开，冷得出如来自冰窑的声音吐道：“滚！你有什么资格要看阿洛。本王跟你说过，若你再敢伤害阿洛，本王就绝不会再容你，你道本王还欺你不成。”大步流星地离去，叶氏疯了一样地大叫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