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绿城广场

    “这就是绿城广场啊……”站在郑州中原路和嵩山路交汇处，在路旁的那一片广场边上，小兰怔怔地望着眼前，在这广场上，欢笑着跑来跑去，嬉戏着的小孩子们，她的眼神不禁迷离起来。

    这座广场面积不小，快有附近不远的碧沙岗公园一半大了。小兰记得，似乎在她很小的时候，这里还曾经翻新整修过。现在的广场上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城市雕塑，大概就是那时候建起来的吧。

    她记得，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了，mama常常带着她，到这广场上玩耍。当时，她看到过很多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跑去攀爬那些城市雕塑，不过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相比之下，她倒是对广场四周贩卖小吃的小摊贩很感兴趣。除了音乐，或者说，就那时候的她来说就是玩小钢琴，她最感兴趣的，就是吃了。

    那时候，夏天的路边，常常有卖雪花酪的。所谓雪花酪，其实是一种刨冰，味道相当不错，价格也不贵。至少，对她曾经的家庭经济状况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奢侈品。此外，还有很多小零食，都是让她难以忘怀的。不过，出于对这些小摊贩卫生状况的担忧，mama很少会允许她吃这些。

    不过，在广场周边，现在小兰却没有看到什么小摊贩，更别提什么雪花酪了。整个绿城广场，除了偶尔几个卖小饰品的，极少能够看到卖小吃的，显得很干净。或许，是郑州市的市容管理部门对广场四周整治的结果吧。对此，小兰很是惋惜了一阵，但随后，她就带着欢笑跑进了广场。

    她笑着，跑着，那银铃一般的笑声，洒满了广场的各个角落。

    卢玉荣站在广场边上，望着小兰欢乐的背影，他的唇角，也不禁挂上了微笑。不得不说，在他眼里，这个小姑娘，平时实在有些过分安静了。或许是因为怕生吧，只要不是在唱歌的时候，她总是静静地待在自己选定的小角落里，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望着周围，像一只刚到陌生环境的小猫。

    现在，看着这个小女孩，就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大声地笑着，跑着，闹着，仿佛，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卢玉荣心中不禁轻松了很多。说实话，他挺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女孩的，但这个安静的小女孩，总让人觉得，她那大大的眼睛中，仿佛罩着什么阴影，让她整个人仿佛都有些灰扑扑的。这个年龄的小女孩，不都是应该闪亮亮的么？就像她现在一样。

    小兰笑着，跑着，就像一个活泼的孩子。但，卢玉荣看到的，只是她的快乐，听到的，只是她的欢笑。他没有看到，这个像一只离开笼子的小鸟一样，欢乐地扑腾着的小姑娘的眼角，却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滴泪。不经意间，这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滑下，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mama……我回来了……”

    “mama……你还记得小兰吗……”

    “mama……你还在等着小兰吗……”

    在她的心中，这座绿城广场，就代表着她的过去，代表着她五岁以前所有的幸福和快乐。现在，她回来了，幸福、快乐都还在么？

    仿佛是累了，过了好一会儿，小兰终于回到了卢玉荣身边，轻笑着说：“啊……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累不？”卢玉荣微笑着问。

    “不累！”小兰飞快地摇了摇头，笑嘻嘻地说。不过随后，她就捂着肚子抱怨：“累倒是不累……可是……我饿了……”

    卢玉荣笑了笑，掏出手机看了看，说：“差不多也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吧。当然，我请客。”

    小兰轻笑着点点头：“好的，谢谢卢叔叔！”

    卢玉荣不禁眨了眨眼，这种时候，这样的小丫头，不是应该兴奋无比地跳起来，大呼万岁的么？哎，看来，刚才那个有点闹的小姑娘或许只是个假象吧……至于小姑娘微微的异样，他根本没注意到。

    她的眼睛，稍稍有点红，眼角的泪痕，也早就偷偷擦干净了。她仍然在笑着，一双大眼睛，闪亮亮的。反正，在这方面，多少有一些粗线条的卢玉荣，根本没发现，原来这小姑娘刚才居然哭过……

    两人就近找了个不算太大，但很干净的小饭馆，点了饭菜，选了一个靠着窗子的座位坐下。在等待的时候，小兰望向窗外，朝着绿城广场望着，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卢玉荣看看她，轻声问：“很喜欢这个地方么？”

    小兰回头看了看他，点点头：“是啊，很喜欢。小时候，mama常带着我来这里玩。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还有很多小朋友。”

    卢玉荣想了想，轻声问：“那在你记忆里，你的爸爸mama，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小兰低下头想了想，轻声说：“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mama！”

    “哦，怎么说？”一边说，卢玉荣一边饶有兴致地问。同时，他习惯性地掏出了烟盒，但看了看小姑娘，又收了回去。

    “我mama很漂亮，比我漂亮多了，比小薇姐都要漂亮呢。啊，卢叔叔可要记住，千万别告诉小薇姐噢！”小姑娘说着，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从来不会大声训斥我，除了偶尔，爸爸惹她生气，她才会大声和爸爸抗议几句。她总是很温柔，很温柔的，每次看到mama那样子笑，我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太美好了。”

    卢玉荣轻笑着说：“她从来不会打你，骂你么？”

    小姑娘鼓起眼睛：“怎么会！她从来不会打我骂我！不要说mama不会，爸爸也不会！他们很疼我的！还记得，有一次，我感冒了，很难受。爸爸就请了假，在家陪我，喂我喝水，吃药。那药好苦，我不想吃，爸爸就给我讲故事，哄我吃药。还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个花瓶，好像很贵的样子。但是爸爸mama都没有骂我，只是问我有没有伤到哪里，并且交代我以后一定要小心……”

    说着说着，小姑娘的眼神，就不禁迷离了起来。而卢玉荣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或许，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或是自己的童年，和自己的父母？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很快，饭菜就端上来了，也打断了小姑娘的回忆。两人说笑着将这顿午饭解决，离开了饭馆。看看四周，卢玉荣问：“小兰，你家在哪里呀？距离这里远不远？需要坐车吗？”

    小兰怔了怔，怯怯地问：“卢叔叔，咱们……现在就去？”

    卢玉荣笑着问：“怎么，不着急回家吗？这么多年，你和你爸爸mama都没有联系，不怕他们着急么？听你说的样子，你的爸爸mama是很爱你的，你舍得他们着急么？”

    小兰有些忸怩地摆弄着衣角，眼神游移着，轻声说：“要不……卢叔叔，要不咱们再逛逛？这里是嵩山路，顺着嵩山路往北，还有个碧沙岗公园呢。要不……咱们再去玩一会儿？或者……或者再往南还有个博物馆呢……”

    卢玉荣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看来，这个小丫头，仍然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呢。

    “好吧！”卢玉荣笑了笑，做出了妥协，“公园就算了吧，咱们去博物馆看看，好不好？”

    小兰赶忙点头：“嗯嗯！卢叔叔真好！”

    卢玉荣笑了笑，没说什么。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经过的路人，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忽然又拐了回来，皱着眉头看了看小兰，疑惑地说：“啊，你……”但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失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可能？”

    说完，他对着小兰和卢玉荣摇了摇手，轻声说：“对不起，好像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随后，他就一边摇着头，一边苦笑着，转身打算离开。

    小兰怔怔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卢玉荣心中却是一动，赶忙拦住那名路人，轻笑着问：“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刚才说……你认错人？是说我，还是这个小姑娘？”

    说着，他指了指小兰。

    那人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想我真的是认错人了。这个小姑娘的面相，好像跟我一个朋友有点像。但我听你口音，显然不是本地人吧？这小姑娘大概是你女儿吧？我肯定认错人了。”

    听着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卢玉荣皱了皱眉头，说：“这个姑娘不是我女儿，算是我朋友吧。她是在十年前，被人贩子拐走的，就是郑州人。这次，我是带着她来寻找她的亲人的。”

    “十年前？”那人显然反应有些大，“同志，你确定，这小姑娘是十年前被拐的么？”说着，他又仔细打量了卢玉荣一番，“你……你是警察？怎么看着不像？”

    卢玉荣失笑：“当然不像，因为我本来就不是警察。至于这姑娘的事情，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要不这样吧，你能不能仔细说说你那位朋友？或许……能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