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死的如此简单
一声开香堂! 对现场一众江湖中人来说,并不算的突冗。 先是现场人等刹那停止喧哗,转眼间静逸非常! 又是各方大佬归位,不论年老年幼,均是正襟危坐,双手搭膝,面色庄重,目光炯炯有神的凝视整个现场。 再有四方人群中,飞快奔出数十名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武器,外着黑色短褂,内着白色衬褂的汉子,仿若护坛神使一般,迅速排成纵队,奔赴香坛两列,大睁双目,狂吼声道:“忠!孝!礼!义!信!” 五声大喝,响彻天空,端的是震撼人心。 墨白仍然站在现场中央与那原本伴随齐汉山身边的一众汉子齐立,此刻眼见得这一切,眼眸中却是有一丝愕然闪过。 很显然,这一幕对他这个“非江湖人士”还是有些突然的。 不过脸上却丝毫不露慌乱之色,眼中也只是一闪便平静,随即目光一望左右,那些仍然站在原地丝毫不动的汉子们,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这寂静之中,万般瞩目之下,抬起了脚步出了列。 祭坛庄重,上千数的汉子观礼,不敢有丝毫放肆。 他这背着药箱的身影,却在此时动作,却是刹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一刻,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踏,踏……” 墨白听着自己脚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响,心中却是无奈的很。 他并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只是他也不知道齐汉山是忘了安排,还是如今的江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规矩。 今生虽非江湖人士,但前生他却是在江湖上,当之无愧称尊作祖的人物。 岂能认不出此时青年社是在干什么? 开香堂! 护坛使手握十八般兵刃怒目而出,口念忠孝礼仪信,这乃是规规矩矩的刑堂上香,清理门户啊! 若是开其他香堂,他站在护坛使身后观礼,还无甚大碍。 可刑堂办事,那却不一样。 那若要较真,他如今站的位置,却也可称得上是护法之位! 很明显,他却是一个外人,江湖之中,谁家清理门户,能容外人插手丝毫? 若是这青年社当真是有规矩的,那他墨白便是犯了人家的大忌,当场将你按在坛前,三刀六洞,砍头祭天,以正门楣威严都不为过。 死了都是白死,就算身后有师门都来寻不到理,只能认栽! 说实话,墨白有些搞不懂,到底是这青年社究竟不懂规矩,还是齐汉山以为他应该懂。 可你要说他不懂规矩,人家这一套又搞的似模似样。 墨白没办法,人家不提醒,他只能主动避讳了,免得徒惹麻烦。 他的动静,吸引了全场注意,齐汉山自也是注意到了,一回头目光凝聚在了墨白朝着那一众就坐的大佬走去的身影,眼中微微一愣,不过转眼便是嘴角微抽,朝着原本站在墨白身边的那群人看去。 却是一顿,齐府管家的身影竟然不在,他微微皱了皱眉。 他还真不是忘了,而是这些事原本管家应该会安排好的,不必劳他cao心。 刚才杜先生的到来,这支持力度,让他心神一震之下,一激动便直接开了香堂,还真忽略了这事。 望着墨白背影,他此刻倒是心中有些动容,却不想这大夫看似年轻,居然还如此懂规矩。 墨白并不知道齐汉山的想法,他目不斜视,也不管究竟有多少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一路行至那些大佬所坐的位置而去。 而此刻,那些在坐的大佬,目光也凝视在了他身上,然而却是随之对视一眼,眼中各有波动。 却唯有一人,便是那第一个来此的陈老大,却是面色微红,站了起来,迈步一步朝着墨白一拱手:“尊驾!” 闻听声响,墨白心中一顿,却是苦笑,这齐汉山还真是坑人,谁说这青年社不懂规矩? 抬起头来,墨白冲着站起来的陈老大拱了拱手:“先生!” “请!”陈老大也并未多说,却是伸手示意,为墨白指路! “有劳!”墨白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说。 陈老大并无亲自指路,却是其身后的一个保镖立马踏步而出,带着墨白来到了一众大佬侧方,又有椅子搬来。 墨白推辞,却听身边最末端就坐的一位大佬,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他,含笑道了一句:“咱们会中难得有客来观礼,还请就坐!” 墨白推辞不过,只得道了一句:“却是失礼了!” 随即才不得不坐下,心中却是古怪,自己区区一大夫却是能在此就坐,也当真有意思。 不过心中却是明白,这是出于青年社安排不周,所做出的赔礼。 别当真以为他们多么礼仪周全,而是任何一个有规矩的社团,开香堂都不是小事,这是一个社团向心力的凝聚。 别的时候可以马虎,这种时候,却是不得不认真。 当然,这一幕对四周无数观礼的长刀会众,恐怕会就此在心中对这年轻大夫留下印象,不过这终究只是一件小事,香堂仍然继续进行。 “净手,焚香,祭神!” 一盆清水供上! 诸位大佬起身,包括齐汉山在内,一一净手,随即焚香供上。 一众大佬重新就坐,齐汉山坐在正中央,就座前朝着墨白拱了拱手。 墨白心知,是为刚才之事,也是起身含笑回礼,随即又自坐下。 焚香完,自是礼成,该进正题了。 有社团刑堂主事上前,开始宣读青年社条规。 墨白静静倾听,虽然有着一连串的杀字,墨白却并不动容。 规矩交的再严,却也是笑话。 听那一条:“以护国安民为己任,不得背祖判宗……” 一个个诸界就在这明珠海岸上旗帜飘扬,怎没见这青年社奋起诛杀外敌,护国土安宁,护百姓尊严? 倒是这一条“尊敬师长,不得以下犯上!” 倒是在今天极为隆重。 很明显,若非是动了齐老爷的忌讳,长刀会就算再如何,青年社也不会管。 说到底,不过是利己主义罢了。 不过,墨白当然不会出声,对他来说,如今一无所有,病弱之身,能对付朱医师便已费尽心思,何能管这世界秩序?
如今这世道如何,他也只有看一看的能力,暂时还没有管一管的本事…… “将众叛逆给我押上来!” 随着一声大喝,手执十八般武器的护坛使,同时喝道:“押上来!” 气势威武之下,那一众曾经威风不可一世的长刀会众首脑,便被押上堂来再次跪下。 “呜呜呜……” “呜呜……” 被绑住口鼻的他们,很明显是有话要说。 而墨白眼中,那朱医师更是不住摇头蹬腿,到得此时,却反抗激烈。 全场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些人的挣扎,却没有人出声。 而那些大佬眼望着这些人,却是神色平静,不过墨白却是注意到,有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的扫了一眼坐在中央的齐汉山。 而那陈老大则是目光扫了一眼那空座无人的交椅过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齐汉山似乎就在等待这些大佬出声,眼见最终无人吭声,齐汉山站起了身,却是只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一字吐出,几乎所有人还不待反应,就连那正跪地正准备着开口辩解的诸人,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之时,那押解他们的人,已经各自从身上摸出了长刀。 毫不犹豫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挥起了长刀。 阳光下,刀光耀眼。 “咔擦!” “噗!” 鲜红的血光飞溅,三刀六洞之后,又一颗颗头颅飞起。 墨白扶着药箱的手陡然握紧边缘,眼眸瞳孔收缩,死死的望着那血光飞溅,落地的头颅还大睁着眼。 他没有看别人,便凝望着朱医师那颗嘴角渗血的头颅不动。 ……………………………… …… 一切,以一种墨白从没有想到过的方式而结束。 他准备好的应付朱医师的辩解,也没有用上。 苦心费力,种种思索,在这里,在齐府门前,似乎一切都根本不重要。 一个“杀”字,便足以解决一切。 “白大夫,请您放心,您且安心为家父治病便好,一切烦忧,齐府自当为您解决。” 厅堂里,齐汉山握着茶杯,嘴角淡淡笑道。 此时的他,与上次相见不同,仿佛刚才的那声“杀”字,那滚滚头颅已在他身上凝聚了光环。 即便语气还是客气,却落地有声,不怒自威。 墨白缓缓放下茶杯,他眼神已经平静,轻声道:“齐先生,在下着实没有想到会有今日这般事发生,今日到来,原本正是要有事要与您说个分明,却不想……” “哦?”齐汉山看向墨白那平静的神色,倒是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很显然墨白在那滚滚头颅之后,依然如此镇静,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一想到上次墨白初来时面对生死威胁时的姿态,倒又淡然了一些,微微一笑只道:“可是这结果,白大夫您还有不满?无需顾忌,您且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