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封印初现）
清晨，夜玄莜辗转醒来，嘴里传来的腥甜味让她不禁干呕不止，连忙走到旁边的小河边想清洗一下，却在看到河面上自己的模样时吓了一跳。 不知为何，她的双眼竟变成了蓝色，仿佛连眼珠都是深切的蓝，头发也不知何时由原来的乌黑变成了紫色，更意外的是，脸上依稀明显血痕，咋一看夜玄莜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不由尖叫出声。 旁边仍未醒的慕容异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跳起身来，抬头看到夜玄莜的样子时也是一愣，怎么，一夜之间，她的模样竟也变了？ “小丫头，别怕，没事的。” 夜玄莜回过头来，发现慕容异此时正略带纠结的看着自己，她的视线慢慢停留在慕容异手臂的斑斑血迹之上，上面的咬痕仍是清晰可见，想到自己嘴里的腥味，脸上的血迹，难道是...？ 那日的梦境不知为何突然浮现于她的脑海之中，诡谲红衣，紫发深目，血迹斑驳，不会的！那只是梦境！ 慕容异看着夜玄莜脸上的表情由诧异慢慢变为恐惧，身体抖得厉害，眼中的无措惹人动容，想来她应是猜到一二了。 “咳，你这个臭丫头，让你大晚上的到处跑，遇到野狼了吧，害得小爷我差点丢了小命。” “野狼……？”夜玄莜茫然的抬起头来，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对啊，昨晚我出去寻你，我们两回来的路上碰到野狼，很是厉害，咬住我的手不放，你这丫头也是不要命，竟然冲过去抱住野狼就是一顿乱咬，吓得它到处乱串。” 夜玄莜自幼在山中长大，懂得跟许多动物交流，别说狼了，就算了老虎见到她也会很是温顺，再说，即便真是如此，那她的这般模样又是从何而来？ 慕容异看着沉默不语的夜玄莜，神色中的悲伤，无奈，让人心疼不已，哎，看来自己终是没骗过她，情不自禁上前两步，想说些安慰的话。 却见夜玄莜抬起头来，对他扯出一抹笑容，然后，缓慢但却坚定的摇摇头。 “慕容异，谢谢你昨晚救了我，只是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你自己保重。” “可是，小丫头…” 慕容异正欲劝说，却见夜玄莜直直的盯着自己，眼中似哀求，似坚定，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哎，罢了，丫头，你自己也保重，如若遇到什么困难可去寿阳城慕容家寻我。” 夜玄莜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 什么是命，自己又是什么？一路上夜玄莜都在思考着，自己终究会给他人带去灾难吗？秋夕jiejie不是说善恶有报吗？为何自己不曾为恶，却还是如此？ 她从未想过主动接触他人，她也想回到树林里，可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这是她的错吗？ 那巫师的话为何又像诅咒一般跟随自己？夜玄莜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等回过神来，天已渐黑，自己应是走了很远了吧。 “后面要去哪里呢？算了，反正哪里也不知道，就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住下吧，等秋夕jiejie来找我。” “可是，如今的自己也会给秋夕jiejie，给丫丫带去灾难吗？” 夜玄莜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如若自己也会跟她们带去灾祸，那自己该如何是好，又该容于何处？ “嘿！” 黯然纠结的夜玄莜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大跳，慌乱中抬起头来，却是看见慕容异一脸痞笑的看着自己。 “你..你怎么没走？” 奇怪，他不是走了许久了吗，怎得突然又出现了。 “我走了啊。” “啊？” “然后我又回来了。” 慕容异一脸得意的看着夜玄莜，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般。 “回来干什么呀？”夜玄莜略带茫然的看着慕容异。 “自然是不放心你这个小丫头啊。” 夜玄莜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似是没太听清他说的话。 本来是已打算离去，可是一路上慕容异寻思来寻思去，总是觉得不太放心，分别之前夜玄莜的神情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终是不忍心她一个小女孩去面对这样大的变故，于是急忙折返回去。 慕容异借着轻功寻了许久，好在这山上道路并不复杂，最后终也寻到了，他却没有立刻现身，一直跟在夜玄莜的身后，这丫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直漫无目的的的走着，如此这般走下去，怕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山下了吧，实在是忍不住，便现身出来了。 见夜玄莜呆愣的看着自己，也不言语，慕容异忍不住靠近几步，轻弹了几下她的额头，夜玄莜方才惊觉过来。 “可是，你不怕吗？”夜玄莜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难道他不怕自己吗？ “怕...倒是不怕，大不了，下次你再敢咬我，我就咬回去呗。” 慕容异眉间带笑的看着夜玄莜，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自己又着实不忍这个小丫头一人呆于深山之中，更何况还遭遇如此变故，等陪她下山去寻得安身之所，确保安全无恙之后，再行离去，如此也算对得起自己了罢。 “噗，你又不是小狗。” 被慕容异这么一逗，夜玄莜的注意力也被稍稍分散些许。 “后面你打算去哪里？” 慕容异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丫头还是一无所知，不由得苦笑不已，还真符合自己这怕冷怕痒不怕麻烦的性子。 “我不知道，我想回家，但是找不到家在哪里。” “看来小丫头似乎有一段比较复杂的过往嘛，这样吧，要不你先跟我回寿阳城，哦，就是我家在的地方，路上你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咱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家，可好？” 慕容异一边轻柔着夜玄莜的头发，一边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应该也算是萍水相逢，为何三番四次帮助自己呢？ “谁让小爷我这么善良大度呢！” 虽然嘴里这么对夜玄莜说着，慕容异却仍是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谁让你这么可爱呢！ “呵，你人真好，帮了我一次又一次，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夜玄莜跳起来，一把抓着慕容异的手臂说道。 “咳，咳，没事，小爷我帮人从来不留名，走吧，不然一会天黑都下不了山了。” 两人加快脚步，一路往山下走去，中间时不时的交谈着，夜玄莜大概的告诉了慕容异她以前的事情，想来这十几年过得也简单，无非是这几日变故不断，三言两语，她也能够说得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的反常行为是因为你身体里有凝雪珠？” 慕容异对这凝雪珠闻所未闻，不由得来了兴趣。 “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 夜玄莜想起关于凝雪珠，浮华曾言“邪祟”二字，隐约觉得似乎有所关联。 “那你知道那玩意儿的来历么？” “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也从未听秋夕jiejie提过，啊，对了，浮华大哥好像有说过这是神界之物，流入仙界之中，不过后来被盗了。”夜玄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仙界？蓬莱？” 慕容异惊叫道，万万没想到，这东西竟会跟仙界有关系。 “啊，你知道啊？” 夜玄莜不由一阵惊喜，原来慕容异知道仙界，如此也不算全无头绪了。 “知道是知道，不过，你这是打算去那吗？”慕容异试探性的问道。 “嗯，我有种感觉，只有去了那里，我才能弄清我自己是谁，以及我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虽是这么说，但是夜玄莜也是心下无底，出来这么久，这个算是唯一的线索了吧，无论如何，她都要尝试一下。 “我只想说，小丫头，勇气可嘉！” 慕容异一阵沉默，随即深吸一口气，在路边坐下。 “什么？”夜玄莜有点没反应过来，奇怪的问道。 “没，反正寿阳是去蓬莱的必经之路，到了之后我再给你细说吧。” 其间事端很是复杂，一下也与这小丫头说不清楚，也无甚必要现在详述，以免早早吓到她罢。 “那你呢，为什么会离家跑出来呢，莫不是被赶出来的吧。”夜玄莜稍稍思忖，开玩笑道，事情有了头绪，她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呸，我是懒得跟那个老顽固吵架，出来散散心而已。” 慕容异耿直的反驳道，却不曾想夜玄莜哪知他是被赶出来的，肯定只是随口胡诌的而已。 “总而言之就是你不乖嘛，跟家人吵架不说，还这么任性的跑出来了。” 听慕容异的语气，不难得知，大概是与家人发生矛盾了罢，言语之间，他却像小孩子一般。 “哈？”慕容异一脸蒙圈的看着夜玄莜。 “被我说中了吧，没事的，我以前也老犯错误，只要每次都好好道歉的话，对方就一定会原谅你的。” 看着一脸认真盯着自己的夜玄莜，慕容异一口气憋在胸口，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夜玄莜看着慕容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驳什么，却是只能忍住不说，表情很是好玩。 “不过，我还是蛮好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你逼得落荒而逃呢？”夜玄莜继续不知死活的调笑道。 “夜-玄-莜！” 声音刚落，一阵拍打暴风骤雨般落下，惊得夜玄莜到处乱窜。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不要拍啦！” 实在忍受不住，夜玄莜只得一边求饶一边闪躲。 “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么？嗯？”慕容异一边大力的揉着夜玄莜的头发，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小丫头还真敢嘲笑自己。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两人一边打闹一边赶路，却也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走下山来。又是走了许久，周遭却仍是四下无人，荒凉的很。 “小丫头，看来我们今晚又要露宿野外了。” 慕容异略显无奈，不曾想走了许久，竟还没能走出这破树林。 “嗯，没事的，睡哪都一样，我在森林中都习惯了。” 回想在林中的日子，夜玄莜也经常与丫丫幕天席地，如此露宿却也不算什么，好在有慕容异在身边，不至于一人身处茫茫黑暗之中。 “哦？那我要是独自跑掉了？你是不是得吓死啊？” 慕容异一脸邪笑的看着夜玄莜，他可是还记着早些时候她的嚣张。 “怎么会...”夜玄莜听罢不由一惊，心虚般说道。 “哦？”慕容异笑意渐深，看得夜玄莜心慌不已。 “咳，我是说你怎么会独自跑掉。” 正欲说话的慕容异突然感觉到后方一阵细不可闻的声响传来，不由眉头紧皱，今日几次感觉有人跟踪，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现看来，还真有不识相的。 “小丫头还真是自信呢，嗯？” 夜玄莜被慕容异盯得一阵发麻，若是此刻他当真走了，自己一个人真不知会如何。片刻恍惚，待她回过神来，慕容异却是突然不见踪影，不由心下一颤。 “慕容异？” 试探着小声叫了片刻，周遭却仍是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回应。他居然真的这么跑掉了？ “可恶，可恶的慕容异！” 夜玄莜气得一阵咒骂，如今却是不知道如何进退，天黑得彻底，方向也不知道怎么辨别，可是呆着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不管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刚踏出一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在夜玄莜身前，吓得她一阵乱叫，瘫软在地上。 “好了，好了，别叫了，别被你自己的叫声吓死了。” 听到声音，夜玄莜略带木讷的抬起头来，只见慕容异满是戏谑的盯着自己，细细一想，不由得一阵恼怒，随手抓起手边的石头砸了过去。 没想到夜玄莜会有如此举动，慕容异略显狼狈的不断闪躲着，眼看石头丢不中他，夜玄莜一把跃起，扑向慕容异，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抓起他的手臂用力咬了下去。 “啊，我说小丫头，你属狗的啊？这么喜欢咬人啊，啊，痛痛痛...好了，不逗你，刚才是真有事。” 夜玄莜才不管他说的什么，明知自己害怕，还故意吓自己，非得好好报复一下他不可。看见夜玄莜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慕容异一阵哀嚎，突然看见方才被自己扔下来的那人，连忙叫道。 “小丫头，你看，那人是坏人，我是帮你抓坏人去了，没丢下你。” 听罢，夜玄莜嘴上一松，朝地上那人看去，慕容异趁机赶紧收回自己几次受苦的手臂。 “他是谁啊？”咋看之下，夜玄莜并不熟识，想来应是慕容异认识之人罢。 “我的家仆。”慕容异咬牙说道，他还真有胆量，自己几次警告，却熟视无睹。 “你认识啊？那怎么说他是坏人？” “他一直跟着我们，图谋不轨，你说是不是坏人？” 夜玄莜盯着地上那人看了许久，年纪应是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很是清秀的少年，一点也没法将他和坏人联系起来，不由得蹲下身去，对着少年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呢？” 少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无奈手脚均被困住，动弹不得，夜玄莜见状，犹豫片刻，轻轻伸手将他扶起坐好。 “少爷，您就回去吧，老爷都急得好几天卧床不起了，夫人也是十分担心，不顾老爷劝阻，亲自出来寻您去了，您也知道夫人她身体一向不好，怎的受得住这般奔波啊。”那家仆苦口婆心的劝道。 “闭嘴，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慕容异紧抿嘴唇，努力摆出置身事外的神色。 “好，夫人的死活您不管，那老爷的呢？他可是您的生身父亲啊，您真的能这般不管不顾么？” 听罢，慕容异不由一阵低咒，犹豫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现在如何了？” “老爷他旧疾复发，加之日夜忧心cao劳，已是好几日下不得床了。”那仆人说着说着泪流不止，想来应是未曾说谎。 “该死，怎么会这么严重？大夫怎么说的？” “城内的大夫都是老爷是心病所系，如若再如此下去，怕是。。。” 听罢，慕容异心下一慌，出来时不是还好好的么，怎的突然这般严重了，怕是自己这次真是让他气的不行了吧。 慕容异不禁眉头紧皱，纠结不已，看来自己不回去怕是不行了，只是如若小丫头跟着一同赶路，怕是受不了这份奔波吧。 “明日一早我便和你赶回去。” 慕容异顺手解开家仆的绳索，随后将夜玄莜拉到一边。 “小丫头，我家中有急事，我得先赶回去，你若跟我一起怕是要受苦，此处离寿阳已不是很远，你在后面慢慢走就好，顺着这条大路走，不出一日就能走到，你进城之后随意找人询问，便能找到我家所在，如此，可好？” “嗯，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虽然没有完全弄懂，夜玄莜却也听了个大概，想来他是急着回家看生病的父亲，生怕他有所犹豫，夜玄莜急忙回答道。 慕容异却仍是略带担忧的看着她，这丫头迷糊的很，这路上遇到什么变故可如何是好。只是明日自己需运轻功赶路，时间久了，习武之人尚且承受不住，更别说她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小丫头了。 见慕容异如此这般不放心的看着自己，夜玄莜不由一阵不满。 “没事啦，我能照顾好自己，我可是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了好多年了，赶紧休息吧，明日你还要赶路呢。” 夜玄莜一把将慕容异按到地上，随后自己也在旁边的寻得一颗较粗壮的树，坐靠着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