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驱赶,紧急搬家
周夫人眉头紧蹙,问了一句:“可是华阳王?” 驿丞一惊,点点头。 周夫人道:“明日一早我便让人就去找房子,在三日期限前搬离,不让大人为难。只是请大人对所有人都不要说出来人是谁,就说有官员经过要入住。拜托了。” 驿丞虽然不太清楚这中间的牵连,可是周夫人今次这话也知道华阳王与周家是有某些干系,上司只想着尽快打发走周家,不愿多照拂此时无依靠的周家,任其自生自灭。自己夹于中间,苦于手长袖短,能力有限,只得连连告罪于苦主周家,见周夫人真的并未怪罪,方才离去。 次日,周夫人让陈管事去找房子,瞒了家里其他人。照样过节。想着驱邪避恶,周夫人提议办得好一些,结果加上给难民的吃食,全部下来花了二百七十贯钞。 下午,周夫人对全家人道:“咱们在驿站住这么久了,一家子人口不少,现在有别的官员路过要入住,总这样住下去不是个办法。西陵峡太过于急湍、凶险,老爷受不得如此颠簸。不如先赁个院子住下来,老爷一好转,这雨也停了,江水潮涨退下去,正好。” 如此这般吩咐下来,各个都没什么疑虑。只是一上午,没有收获。归州这地方虽然管了两个县,并不富有,而且牙人少,又都过端午节去了,也少有消息来。 最后小绿想起来了,说是咱们要请医生,不如找个离医生近一点儿的地方。 陈嫂便道:不如干脆拜托郭医士帮忙,毕竟他人头比较熟。 陈管事也说自己糊涂,居然没想到这个,只在这里找牙人,居然忘了医生天天走街串巷,这里每家每户他都可能打过交道。 托了郭医士家的福,果然次日就找了一个院子,简陋了点,好在是房子多一些,现在十来口人勉强能住下。其他也另有两处房子稍好一点,可是都太小了,相距也甚远,一家人还分开来,实在不方便周家人相互照顾。 于是就赁了那个院子,打扫过后,看着也还算干净,只能暂且住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只是对方却因为这么着急用地搬家,想来是周家没处可去,于是就嫌赁一个月太短。最后周夫人说半年太长,终于敲定为三个月,一月五百贯钞,周夫人又谈了谈价,最后还是按一个月四百五十贯钞,付了一千四百贯,算是有了个一住处。显然是被恶诈了一回。此时也顾不得讨价还价了。周夫人也不想因为这点小钱,反而影响搬家的时间,忙让陈管事同意了。 置办了好些物事,陈嫂开始例行节约,和阿静以及厨娘没少算计,床褥被子之类的,一买就是好些套,加上杂七杂八的锅碗瓢盆,洗浴盆器,大大小小,花了一千来贯钞。在要搬前一下午,发现家具不行,又赶快买了些便宜家私,凑合着能住了,花了又有五百八十贯之多。 陈嫂听得陈管事说暴雨,就思忖着是不是要多买些米,把这念头和周夫人一说,周夫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咱们大小口计,也有十四口之多,就买五六石大米,现在米是多少了?四十贯钞么?” 陈嫂道:“夫人果然是神算。米都是四十贯以上一石了.就是苏州,听说怎么也得五十贯往上,这要是大雨,收成不少,只怕得六十贯还有可能冒。只是咱们还是买好一点儿的吧。家里的人可能吃不了这里的一般糙米。” 周夫人苦笑:“曾几何时,我们也居然落实到这种每日里要算计着米价过日子的情况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何曾想过有今日。” 陈嫂道:“夫人,咱们毕竟比那每日里算计着米价过日子的人要强些,只是暂时的病处异乡罢了。要是在苏州,岂会愁这些?只是今时这样节俭,想来是前些日子给吓得咱们都胆小了些罢。” 陈嫂便打发陈管事去买米。留下周夫人对着帐本兀自发呆。 文箐呆在里间,听着这般对白,突然想到了《红楼梦》,却又觉得不相似,可是一会儿又觉得有那么些相似,感觉有点儿凄凄,呆那里更不乐意吱声,闷头想事。 这个端午节其实过得并不如意,但大家都是面上欢乐,心底却是忧虑不已。连长江边上的装饰得漂亮的龙船在穿梭都没有心情去观看——伤心之地。大人不出门,小孩们哪里能出得了门?端午节便是隔着墙听人的欢歌笑语地过去了。 而文箐最开始的时候,是想了解一些风俗习惯,可惜如今都没人有心情说这些,除了栓子将他零星记得的在成都府时的热闹说得个半清不楚的,小孩的话,她也不能全部当圣旨。她自己又不好天天成了个“包打听”一般到处问来问去的,于是憋了好些小话题,忍着。毕竟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世界呆着,就有机会看这些热闹。再说,最主要的,她也没心思看,还在想这乱七八糟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好地,不就是和未婚夫进行一场滑雪,克服上次的恐惧症吗?早知道如此,哪里会被他说动,强扭着把她拽了去。如今,自己是进入了一个错空时间里的平行世界里,还是在21世纪已经没有自己了?或者身体也被换发灵魂?听人说起过这叫什么“穿越”,和同学一起看过时空穿越的电影,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科学家在努力验证时间黑洞的存在,将时间扭曲即可得到。自己成了一个实验品了。 疯了,疯了…… 文简在拽了他,说他房里屋顶上面好象有光。 一下子把她惊醒过来。“有光?”——宇宙飞船?穿梭机?她思维还不能马上就转换过来。 姨娘不在,可能又去看周大人,天天陪在那儿发呆。唉。美人一多愁,那个心酸啊。 文简把门一关,屋里变得暗一些,找到那个位置,指着给她看。 小孩子的眼睛真是贼尖啊,这都能看清。抬头一看,果然似乎有那么一丝光,可能是瓦片动了,或者某个角碎了,有一丁点小小的洞。好在这一两天没下雨,要不天上下大的,屋里便是挂水绳可登天呢。 文箐失望之余,只好把此事告诉了陈嫂,让她去忙吧。自己要时刻谨记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得做与这个年龄层次不太了格的事,除了偶尔表现一点异常外。
文简听得说以后会漏雨,又被陈嫂夸了几句,那个高兴劲儿,当着栓子和豆子,一天嘴都乐得小翘小翘的,脖子微扬——趾高气扬啊. 文箐想不起来,自己三四岁的模样了。不过一定是在爸妈“望女成凤”的期望下不停猛灌拼音,完了灌字母,灌唐诗,唯一没怎么被灌的可能就是拆东西,可是她却被众多亲戚用新奇的玩具包围,于是小小地学会了破坏,可惜当时没选机械设计专业。 过了节,房子又找了人来修葺,因为发现有几处漏雨,赁房的时候原来说的漏雨处已修好,结果让全家一片狼狈,就是周夫人也气得发乐,道是真个“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又被小人算计。”各处都整修了一番,算算帐,又有点郁郁,钱是又花了一笔。可是众人想想,毕竟住这还是没人赶,如今是有地方,便是住哪儿都得住,只是好赖而已。 周家人,似乎是“见招拆招”,家是安顿下来了,孩子们也很快适应了新的小院子,更何况一个外院一个内院,比原来的驿站要方便得多。住驿站还要担心别影响了驿丞他们办公,所以都不怎么出小院,如今倒是活动空间多了一个。对于豆子他们来说,是好事。“可惜看不了马了。”栓子是极遗憾的。 阿素则在一边训弟弟不知足,天下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让他去看看外面码头可能就有流浪来的小孩,吃不饱,饿着肚子还要干活呢。 栓子不服气地回嘴:“jiejie你说我,你不也是?” 阿素一下子没了言语。文箐没想到栓子突然嘴利了。忙道:“咱们都是。阿素jiejie是教我们惜福,栓子别和jiejie斗气。jiejie说得对。” 栓子一看阿素表情,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姐,我错了。” 阿素却道:“栓子,要知道我们有这些,全靠老爷和夫人,要不爹妈都饿死了,哪里还有你我?你可记得,以后一定要对老爷夫人姨娘,尤其是小姐和少爷好!听到没有?!” 栓子梗着脖子道:“那是自然。你不说,我也知道。” 文箐只得拉了栓子到旁边玩游戏,要不这姐弟俩不知要谈多久忠仆义主的话题了。 日子似乎这样过,也不错,至少安宁。 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不是这么善罢干休的。你越是退让,人家却越是要逼得你无处可退。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不管是无缘无故找上你,还是因为某点小罅隙找上你麻烦,又或者你敬人一尺,人却可能会逼得你退去一丈还嫌少,只会追着你痛打落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