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车远达在线阅读 - 匪渡长迁

匪渡长迁

    裙梅但笑不语,她今日穿着件领口极低的黑色亚光丝棉短裙,脸上的妆容极为精致,举手投足间,那种不言于声的女人风情和娇弱,让王成平也不由看得一愣。她突然就心生惭愧,因为自己之前所说的玩笑之辞,于是王成平放缓声音道:“梅梅,我有预感傅家阿姨会喜欢你。”想了想,她又把剩下的话艰难咽回嘴里。其实王成平内心原词是,无论哪个婆婆见到自己其貌不扬的儿子能领来这么天仙的儿媳妇,第一个反应便是调头给祖上烧高香,哪有空闲找她的茬。

    而裙梅一愣,随后默默的把手搭在她胳臂上,轻笑:“借你吉言。”

    王成平回报微笑:“那我们走吧。”

    裙梅开车把她送回小区,王成平邀请好友上楼:“去我家吃饭呗,我妈估计刚给我弄好饭。”

    裙梅浅笑着拒绝:“改天吧,今天不打扰阿姨了呢。”

    王成平忙作恍然大悟状:“啊,我怎么忘了,你现在最怕见各式各样的老太太。”

    裙梅嗔道:“去,你别讨厌。”

    王成平微微一笑,刚要依言关上车门离去,却听到裙梅又叫住自己。可王成平等待良久却迟迟不见朋友开口,她只好再叹口气,返身重坐回车内:“说吧。”

    裙梅迟疑的望着她,试探道:“怎么,你早觉得我有话对你说?”

    王成平勾了下嘴角,裙梅烦躁时总喜欢单手摆弄腕上的银链。这天真的小习惯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而王成平尽管看在眼里,却只作不动声色。说实话,她对知心jiejie的角色没什么耐心,而即使旁边坐着的是自己好友,王成平也依然提不起兴致去关注。但此时,她只能继续装傻,掂量着问道:“是有什么想告诉我?”

    裙梅的表情很复杂,过了好一会她才凝结出笑容:“你还记得么,王成平,是你比我先遇到傅江超的……”

    果不其然,说的总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情,王成平轻微撇撇嘴。

    记得,她当然记得。那时自己被裙梅邀请去参加某个杂志的周年年庆。酒店大厅布置的如此珠光宝气,而宴会时间也格外冗长。在此无聊期间,她和一个男人开始了随意攀谈。然后,再然后,傅江超晋升为裙梅的男朋友。

    王成平对追忆从没什么好感,因此她的回答尽量谨慎而含糊:“好像是很久的事情了。”想了会,她又大言不惭补充道,“你放心,我对傅江超从没想法,他长得不如陈皓好看。”

    裙梅笑笑,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我也没其他意思,我只是……突然很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

    王成平努力作出礼貌的表情:“比如呢?”

    “你也知道,我之前交往过很多男朋友,但的确没有对谁像对傅江超那么用心。这样的自己,我都感觉很陌生。”裙梅坐着不动,若有所思道,“你说我是不是犯贱?今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都觉得自己变的不像自己。从前,我从不会为男人改变自己的穿衣风格和脾性,也从不会对男人的意见如惊弓之鸟。但现在,我奉傅江超的话如圣旨且无力自拔。唉,如果这只是开端,我无法想像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王成平先认真思考三秒钟,才干巴巴回答道,“我逻辑学不太好,但我想这大概是个二元性问题。其实在你碰到爱情之前,人便有迷失、软弱的心情。而我们通常会把这种对别人依赖和自己的独自人格,在得失间进行权衡与比较,而这种二元对比有时候恰好对立或恰好相同。两种情况事实上当然有,但是并非只有这两种情况,而且,真正重要的东西很可能并不是那两种情况。有些东西不是A和非A,而是A和B的选择……”

    ……

    这场蹩脚安慰在裙梅表情的暗示下终于无疾而亡。

    王成平想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有很多,而抚慰人心的确不是她的强项。也许自己只要简单说句“放宽心情,待傅某驾着五彩祥云娶你便是。”,但她总是没有办法做到更好。

    至于爱情里是否存在人格和价值观的入侵,王成平至今没有体会倒也不好断言。但相比“如何在爱情中平衡男友和自己”这个非A伪命题,她更愿意承认自己对漂亮却华而不实的东西情有独钟。说出去好听的工作,看上去不赖的男友,这些东西足矣打发冠冕堂皇的公众时间。王成平对自己的浅薄有够坦白,她只愿意看到触手可得的事物。

    而事实上,当天晚上她一回到家,便悲愤发现自己一直跟进的纸黄金指数开始大跌。尚来不及捶胸大哭的王成平,再无更多精力和诚实去面对这个问题。

    ……

    接下来的一周过的没什么特别,王成平依旧每日恹恹早起,听财经新闻,吃母亲为她准备好的健康早饭、上班、和各式各样的事情人物周旋、总结、开会,最后驾车回家。

    王成平有时候会感叹自己有份异常cao劳的职业。

    忙碌的工作不仅能带来金钱,还可以确保她没有太多空闲时间。而没有空闲自然就不必想很多事情,而她同样认为哲学家和数学家本质上来说都是吃饱了撑的。

    ……

    “‘如果一个日暮途穷和疲惫不堪的人回首他盛年和一生的工作,他一般总会得出一个令人忧郁的结论…当我们忙于工作时,或者当忙于欢乐时,我们一般很少有时间仔细端详生活和人生;如果确实需要对于生活和人生做出判断,我们不应该像上面说的那个人一样,一直等到第七天安息日才肯去发现人生的异常之美。’唉,我真不敢相信尼采能写出这种东西,”王成平的表情纹丝不动,“我曾经多么热爱他!”

    对面的陈皓把嘴里的千层面艰难咽下去,才皱眉望着她:“请问,这跟你之前说的东西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