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何为慈悲
冥河老祖既退,后土娘娘的阻力就没有了。面对这两位出手相助的圣人，后土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不把我的部落巫众交给他们代管照看呢？有了圣人的庇护，部落就不会有灭顶之灾了。”后土娘娘想通了此节，心中兴奋。 “后土多谢二位圣人的帮助。”后土斟酌着词句，“我要舍身化六道，为天下苍生寻一线生机，只是尚有心愿未了,要肯请二位圣人……” “啊,后土娘娘，你放心，六道轮回建成后，贫道会择机选派得力的弟子下地府助你管理好它。今日贫道尚有要事待办,不能在此多待，请见谅,贫道先告辞了。” 准提老道不等后土娘娘把话说完就断章取义，聪明地先溜之大吉了。 元始天尊则静静地站在那，听后土娘娘继续说下去。 后土娘娘苦笑了一下，见还有一位圣人留下了，心中仍存一线希望。为了族人的生存，她只得厚起脸皮恳求这位素无交情的玉清圣人了。 “后土是想恳请玉虚圣人看在我为天地苍生舍身的份上，能庇护一下我的部族众生。” 她鼓起勇气,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一脸企盼地望着元始天尊,焦急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唉!”元始天尊先叹了口气：“娘娘有无上慈悲，然而……却不明天数。天道之下，巫妖二族当灭，人族才是大地的新主。你之所求虽然合情却不合理。我虽为圣人也不能违了天数。请恕贫道无能为力。贫道能帮你做的也只有这些，此处事情已了，贫道也告辞了。” 元始天尊说完后也走了。而绝望的后土娘娘身子一软就瘫软在地。她的心中有万般委屈，却无人能给予理睬和帮助，忍不住就在幽冥血海边上大放悲声，直哭得肝肠寸断，连天都为之一暗。 “娘娘可是后悔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后土娘娘的耳边响起。一个很简单的问句，然而语气中却有着无尽的温暖与关怀。 后土娘娘一惊，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木然地看着来者，不说话，也不动。 圣人都不做到的事，别的人就是再怎么同情也白搭。眼前的人却让后土娘娘感到不凡。他一身正气容貌英伟，很年轻的一张脸，眼若星辰充满温情。早年，为教化巫族，紫灵曾经和后土娘娘接触了很长时间。但，那时候，他的脸在外人看来变幻不一。后土娘娘所看到的脸并不是眼前这张脸。她已经不认识紫灵了，唯一觉得熟悉的是声音。 “瞧瞧，多美的一张脸，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紫灵对此时的后土娘娘的无助而凄苦的心境十分理解。前世的他在屡受情感的折磨时，不也是对命运感到极度无奈和苦闷吗？当然，经过紫霄宫一谈，现在的他也好不到哪去。 紫灵对着后土娘娘温柔地笑了笑，手一伸，掌中已多出了一张洁白的手帕。紫灵把手帕递给后土娘娘。 娘娘稍一犹豫还是接了，并用它擦干了脸庞。 “对于贫道先前的问题，后土娘娘能否答一个先？”紫灵深深地注视着后土娘娘，目光如炬满含着探究和期待的意味。他待娘娘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接着又一字一字地追问道。 后土娘娘却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冲紫灵摇了摇头。 “即使是天弃巫族，你也不会改变初衷？”紫灵似乎要对后土娘娘折磨到底，不依不饶地又问了一句。 后土娘娘望着紫灵那双亲切而深邃的眼睛和充满期盼的脸，又坚定不移地点点头，仍没有说一句话。 后土的大慈悲和勇气深深地震撼了紫灵。紫灵只觉得自己的道心一动，心有所悟，精神大涨，斗志狂升。 “是呀！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牺牲，就是万一不幸化归烟尘，但只要做过了，实现了些。死又有何妨？” “好！后土慈悲至圣。紫灵就满足你的愿望，把属于你的部族收归门下善加庇护。娘娘放心。有我在，即使是圣人也不能损他们分毫。”紫灵一握拳头，认真表明自己的意思。这是紫灵在这个异世洪荒世界中第一次单独说出前世的名字。他这是在向后土娘娘，也是在向天道鸿钧表明他的斗志、真心和决心。 “紫灵？”后土娘娘听到这个名字后觉得有些耳熟。她略一琢磨，依然没有想起什么，就说：“后土多谢紫灵上仙。”不知为什么，后土娘娘对这位从未谋面的道人有着无比的信赖，没有觉得他狂妄，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 “心愿已了，后土该化六道了。”她对紫灵深施一礼，转身坚定而心平气静地走向幽冥血海。 走了几步，后土娘娘突然站住脚，骤然回头看着紫灵说：“紫灵？紫灵金尊！我明白了。是你，是你。我记挂了很久的你。想不到今日终于相见了，我却要化归六道。哈哈……生不知何为爱乐，死无葬身之地。后土好命苦！” 就在后土再次毅然向前，紫灵皱眉发呆心中泛酸时，天边急急飞来了一人。她一边飞一边高呼：“后土jiejie……” 声到人到，来者转瞬赶到了后土娘娘的面前，拦住了她。来者是位女人，玄衣冷艳。原来是祖巫玄冥娘娘到了。 “jiejie这是要做什么？为何有事不叫上小妹帮忙？”玄冥娘娘一见着后土娘娘就是一通责备。 后土娘娘就把自己的明悟、打算和前面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玄冥娘娘，并让她不要管此事。 玄冥娘娘闻此不由得怒道：“jiejie慈悲，可也真糊涂！那些圣人不死不灭，代行天道，法力无边，为什么不去化地府？这是他们该做的。既然我们巫族该死，为何jiejie还要为别人着想？天弃我们，我们还为天道尽得什么心？” 紫灵在一旁听着玄冥娘娘满腔愤懑的话，轻轻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meimei不可胡说。”后土娘娘赶紧阻止了玄冥娘娘的斥责。她转身满含歉意地对紫灵道：“金尊，我这meimei性子太直，口无遮拦，失礼之处，还请您多多原谅。”紫灵只是失神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身化轮回，不是法力大就能做到的。我为中央土祖巫。天地间，也只有我能化地府。我的生命神通都来自父神盘古。全洪荒，为父神做点事，纵然是身陨，也是应该的。我心意已决，meimei休再胡言乱语。” 后土娘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坚定无畏，只是瞥向紫灵的目光中有了点不舍和酸楚。 紫灵并没有发现后土娘娘的异样。他心中难受关心的是化轮回的事。后土态度坚定。他脸上露出了勉强微笑。 熟悉后土娘娘的脾性，知道无法劝阻了，玄冥娘娘静下心神，沉思了良久，然后正视后土娘娘坚定地说：“既然如此，等六道和地府成立后，小妹以后就住在地府，尽全力替jiejie守好它。” “大善。”紫灵笑眯眯地立即赞叹着。玄冥娘娘白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后土jiejie的部族交给了你，也请金尊收下我的部族吧。能护多少就护多少，玄冥在此郑重拜托了。”说着话，她向紫灵也深施了一礼。 “此事还要玄冥娘娘先对二部落说一声，贫道才可去办。时候不早了，后土娘娘不可再拖延。”紫灵沉心催促。 后土娘娘庄重地点点头。玄冥娘娘却狠狠地又白了紫灵一眼，心说：“你这道人真是可恶，就怕后土jiejie死得慢，还催上了！也不知你说的能庇护巫族是不是在吹牛？若是虚言，我一定找十位哥哥好好教训你。” 紫灵坦然受之，不以为忤，仍是一脸笑眯眯的神情。其实他心里又增添了许多的无奈和酸楚，只是掩饰得好。 后土娘娘对天发下大宏愿以身化为了轮回六道。新出现的六道分别为上三道天道、人道、畜生道；下三道阿修罗道、饿鬼道、地狱道。从此以后，天地众生有了再生轮回之所。 化了六道，后土娘娘的身躯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玄仙元神孤零零地飘浮在半空中，并慢慢地向六道飞去。 天上立即降下了巨大的功德金光，遮天蔽日。金光震动洪荒。功德金光直涌后土娘娘的元神。那原本并不算特别强大的元神转眼间变得极其凝实而强悍。若是后土有身躯。她的修为瞬间已达到了顶级玄仙境界。 紫灵见此是哈哈大笑。笑声中，他一手收了还未飞入元神的剩余功德金光，一指点住正要飞入六道轮回的元神，又从乾坤紫金葫芦里取出了一些三光圣水。圣水和功德金光被他抖手打向后土娘娘的元神。 元神和功德金光、三光圣水混在了一起。一阵冲天的金光闪烁后，一位慈悲高贵而又端庄美丽的女人就出现了。她正是重生后的后土娘娘。去巫体得功德神体，后土化轮回，从此不复巫。 这功德金身可是顶级的三光神水和至伟功德做成的，在天地间独一份。后土娘娘有了此人身，根骨却是比原来的更加出色。但，也因为要塑身损失了功德，后土娘娘没有成圣。虽然她没有圣人的法力，但有巨大的功德护身，从此，后土娘娘也能不死不灭万劫不沾，算是半个圣人。 虚空中飞来了先天极品灵宝——冥书。冥书径直落入后土娘娘的手中。冥书由生死薄和轮回笔两部分组成。这是天道鸿钧给后土娘娘的。这意味着他依约认可了紫灵的做法，并委任后土娘娘为地府之主。 紫灵看了看混沌深处，心绪复杂地冲紫霄宫微微地点了点头。 玄冥娘娘主动入地府值守，天道也赐予她功德金光。娘娘体内的开天浊气尽褪，长满骨刺的真身彻底化为了人体，元神大长，修为有所精进，玄仙上阶的修为稳固了。准确地说，此时她已脱胎换骨，也不再属于巫族。 此时此刻，玄冥娘娘并没有为所得的好处惊喜，而是呆呆地望着死而复生的好姐妹后土。她脸上泪水横流，泣不成声。惊喜交集的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良久才歇。 哭够了，二人在紫灵面前跪拜道：“多谢紫灵金尊的再造大恩。” 紫灵赶紧以法力扶起她们叹道：“一线生机在于一念之间。把握好了，生机自现。是你们的无量慈悲救了自己，贫道只是代大道出手罢了，何功之有？嗯……不知两位娘娘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姐妹二人既已许下大愿，自当入地府镇守，无需多想。”后土娘娘认真道。玄冥娘娘闻言也坚定地点点头。 “善！乐极而不忘大义。若是巫族众人都能如此，大道又怎么会灭之？大道无情又最有情，就看你如何去把握了。既然要入地府，统掌所有种族生灵的轮回，你二人应当明悟，你们不再只属于哪一个单独的种族，以后要秉承大公大仁之心，依生灵的善恶功过做事，对天地苍生一视同仁才可。” 见识了紫灵的神通，后土和玄冥二人不再怀疑紫灵能不能做到他所承诺的，所以听了紫灵的话都郑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