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侃侃而谈
云天启拉开教室门进入其中,讲台上站着的人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你不是请假回家族了吗?” “知教先生,学生族中并无要紧事,所以返回前来上课。” 他随便想了个理由解释道。 融合记忆得知,眼前之人是主要负责书三班的知教,相当于前世的班主任,姓李,院长和其他知教、助教都叫他李知教,而书三班的学生都叫他知教先生。 李知教年过四旬,体形稍胖、略显魁梧,脸部稍黑但并无褶皱,双目深邃而明亮,黑须近两尺,看上去是一个典型的教书先生形象。 此时,李知教有些纳闷: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小子竟然主动来上课?而且还是在假期返回来的? 就连教室内的其他二十余名学生也都是唏嘘不已,似乎这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 这也难怪,以前的‘云天启’在书院,都是李知教甚至是院长逼着才去上课,这要是换做其他学生,早被学院劝退了,可不知什么原因,他却跟没事人一样。 “坐回你的座位去吧。” 李知教愣神片刻,说了一句。 云天启找到了属于‘他’的位置,在最后一排。 这里的二十余名学生,都是每人一张桌子,他将书袋放到自己身旁的座椅上,对着书袋中的小犳微微一笑,抬头看向讲台的位置。 “嗨......天哥!” 他刚坐好准备听课,却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在叫他。 他闻声转头看去,在他前面一排右上方位置,一个少年正在向他打着招呼。 少年体形很胖,脸圆圆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看上去显得有些猥琐。 搜索记忆,此少年是平阳县四大家族刘家族长的长孙——刘继业,与作死鬼关系很好,是他的两名死党之一,也是平阳县三小魔头之一。 “哼~~~” 云天启刚要回话,却被李知教的一声冷哼打断。 李知教瞪了一眼刘继业,后者缩了缩脖子,重新坐好,装作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刚刚讲到哪了?” 李知教见学生们都已坐好,刚要开始讲课,却忘记了讲到哪里,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却故作深沉。 “知教先生,您刚刚讲到了‘非执也,执而不执。是智也,智而不智。’” 第一排的一名女学生战起身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嗯。” 李知教点头示意女学生坐下。 “这节论理课剩下的时间,我们就讨论这句话,有谁知道它的意思?” 说完,李知教向下方看去,扫视一眼所有学生,学生也都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论理课?” 而坐在最后面的云天启听到后,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论理课? 就在他感到好奇的同时,一名男学生站起身来,问道:“知教先生,如果说‘非执也,执而不执’是让我们不要太过于执着,那么‘是智也,智而不智’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 “这个提问不错,你先坐下。” 李知教点头,赞赏了一句。 “知教先生,我知道。” 一名看上去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学生站起来:“‘智而不智’是让我们谦虚做人,不要过于高调。” “嗯,不错,还有呢?” 李知教听到后,也很赞赏,左手拿着书,背在身后,右手拂动胡须,微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 这名男学生当场傻眼:不是没了吗?怎么还有? 他手抓了抓头,有些窘迫:“这个......” 下面十几名学生一片哄笑。 “哈哈......吕飞,你倒是说啊?” “吕飞,我看你是不智而智,不懂装懂。” “谁说不是?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谁都知道,你就知道溜须拍马......” ...... “碰~~” 李知教拂动胡须的右手,猛然拍击一下桌面,怒吼一声:“够了~~~” 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而那名叫吕飞的学生有些羞愧,坐了下去,神情有些委屈。 李知教转头看了一眼吕飞,然后怒眼扫视其他学生,大声喝斥:“吕飞起码敢言,你们呢?笑话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 刚刚出言羞辱的学生也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而此时的云天启,看到事态发展成这样,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云天启坐在最后面,其他人看不到他,可李知教却一眼就看到了他摇头的动作。 李知教本就不悦,看向云天启,不满道:“难道你知道?” “呃......” 云天启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竟祸水东引,心里倍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 “扑哧......噗嗤......噗......” 顿时,有些学生忍不住笑出声来,也有些学生想笑又不敢笑。 但他们相同的动作——都捂着嘴,有些学生眉眼间带着笑意,还有些,却显得有点紧张和害怕。 也不知道他们是怕知教先生的训斥,还是怕云天启的报复,毕竟‘云天启’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可是瑕疵必报。 李知教听到这些声音后,又怒气扫视一圈,教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而云天启看到这种情况后,心里暗叹一声,无奈说道:“我是要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呃...唔?嗯?......” 顿时,学生们大眼瞪小眼,他们都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云天启不是不知道,而是他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但不管他说得对不对,他还是准备要说的,只是被他们的嘲笑声打断了而已,这让他们一时尴尬起来。 李知教此时也有些意外,对云天启说道:“你说说看。” 云天启点头。 “‘非执也,执而不执。’这句话告诉我们:一件错误的事情,就算我们执着过,也不要过于执着,要学着适当放弃。” “而我认为,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我们可以反过来思考,如果是一件对的事情,那我们就应该给予相应的执着,如果没有那么多执者,那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文明,将无法快速发展。” “至于‘是智也,智而不智。’简单来说:真正的智者,不是靠说出来的,要学会谦虚、承让。” “而人人对智者的考量不尽相同,深一点说就是:真正的智者,无需对任何人诉说他的智慧,只需做好自己,做对自己,那么,别人说你是智者,你就是一个智者,别人不说,你依然是一个智者。” “这是我的理解,不知道对不对?如果错了,还请知教先生指点。” 云天启说完,微微躬身低首,向李知教施了一个学生礼。 班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所有的学生都愣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思考他说的话,还是惊讶于他的侃侃而谈。 相比于学生们的惊讶,李知教却是很震惊,他想的事情远比学生们要多。 这两句话不难理解,如果说云天启说出了正确答案,只会令他感到惊讶的话,那么,最后一个动作绝对是让他震惊了。 他心里想着:这真的是以前那个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平阳县小魔头吗?怎么一夜之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竟然向我施礼,以前就算绑着他,他都未必会施礼。 李知教一直盯着云天启,仔细观察着:确确实实是以前那个云天启,天那!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前一排的刘继业呆愣的同时,心里也是嘀咕着:“这真的是天哥吗?” 而云天启此时依然在躬身,见好一会没有声音,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抬眸看向李知教,又余光看了一眼其他的学生。 此刻,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解释道:“其实......这只是我个人的说法,不一定对,仅供参考......” 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说的有点多了,他一时忘记了现在的身份,之前的‘云天启’是怎样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是个人都会觉得很奇怪,这该怎么解释呢? “铛......铛......” 却在这时,两声清脆而绵长的钟声传来,这是下课的钟声。 云天启暗松一口气,急忙说道:“那个......知教先生,我有些内急,正好下课了,我先走了啊~” 说完,他抱起书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班内的所有人,包括李知教依然没有说话,见云天启已经不见人影,李知教才反映过来,说了一句“下课”后,走出了教室。 ...... 都下课了,其他班的学生也都陆续走了出来,大大小小男女各半,加起来有百余人之数。 云天启走到人少的地方,坐下身来。 他看了一眼书袋中的小犳,此时的小犳正在睡觉,他用手轻轻梳理了一下小犳的毛发。 他看着书院中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思考片刻,自言自语道:“哎~~~怎么就一时忘了现在的身份呢?肯定有人会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