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流涌动，赤日之种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初春的夜晚尚有几许寒意，微风拂过，暗香浮动。 此时，入夜已深，月汐城内的居民多数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在平民区中，萧澈正躺在床上，抬头望着窗外的夜空，想起白天的事情，心中有些烦忧。 尽管他只是一个出身于平民区的少年，但由于他敏感的身世，自懂事以来，他常常会关注风家和谢家之事。近几年，风家气势高涨，毫不掩饰地发展着实力，别说是明眼人，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风家意图称霸月汐城的野心。 别看月汐城只是沧海郡城管辖范围内的诸多小城中的一个，但其资源和实力在沧海郡城内却算得上拔尖。月汐城西面是青灵山脉，东边则是月汐海域，依山傍水，凭借这绝佳的地理位置，这座城市占据了妖兽，灵药以及矿脉等丰富的资源。 风家的主要资产是矿脉与妖兽以及大型坊市，掌握着经济和妖兽的培养，其势力的发展自然极快。而谢家在这几个方面却比较差了不少，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但时间一久，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风家势大，不过最应该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林家和谢家。”萧澈自言自语着，今日在百宝阁注视他目光中，必然有着林家和谢家之人，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对于他而言，林谢两家就是高个子。他此刻最应该担心的是自己实力。 “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萧澈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剑胚诛邪。 今日之事，因为风云荡的威胁，萧澈不得已当众与其立下了武斗之约。但他很清楚，以他目前区区锻体境初期的修为想要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拥有打败风云荡的实力谈何容易。 他的实力在增强，风云荡的实力也在增强，更何况风云荡的命牌是稀少的白玉资质，修炼速度可谓惊人。即使萧澈拥有着三页黑纸和炼体功法，依旧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要改变之前的计划，加快修炼速度！否则……”萧澈眼底掠过一丝拼劲，在月汐盛会之前，他必须拥有足以抗衡启命境中期的实力。如果连风云荡这关都过不去，那还谈什么武道和未来！ 想着想着，萧澈原有的一点睡意顿时全消，立刻坐起身来，盘膝修炼起心法《月之引》，由于他成功凝聚了玄月之种，已经能够初步控制月华中的能量，有规律的吸收月华，倒不会再发生寒气侵体之事。 就在萧澈埋头于修炼之时，东城区，一座豪华庄重的府邸之中，一间灯火通明的书房内，两道身影正在讨论些什么。 其中一道身影是一个少年人，面容英俊，剑眉星目，气度不凡，正是今日百宝阁中的谢观棋，而其对面的中年男子，五官深邃，眉宇间与其有着几分相似，颇有几分威严，很显然此人便是他的父亲，谢家家主，谢知仁。 “父亲，今日百宝阁之事你可曾听闻？”谢观棋平静地问道。 “嗯，有所耳闻，这风家小辈的行事确实有些嚣张了。”谢观棋皱眉道。 “父亲莫非认为这只是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吗？风云荡骄纵跋扈，行事一贯嚣张，这是众人皆知的事。而百宝阁的实力，虽说不及我谢家却也相差不远。但今日，风云荡无视其规则随意出手，百宝阁却无人制止，忍气吞声压下了这件事，这其中的缘由父亲可曾想过？至于事后风家所谓的上门赔礼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你想说什么？”谢知仁眼中有些疑虑。 “我想说的是风家的实力。若不是风家过于强大，百宝阁岂会这般简单了事？父亲，我们虽然跟林家已经联盟，但您可曾想过以目前林谢两家的实力或许尚不足以对抗大势渐成的风家。”谢观棋此时的神色格外严肃。 “你接着说。”谢知仁忽的愁容满面，眸光有些闪烁。 谢观棋凝神片刻，沉稳道：“就目前月汐城的形式而言，不外乎命灵殿，城主府，风林谢三家以及略逊一筹的丹阳坊和百宝阁这七大势力，至于一些二流家族则不列入考虑范围。而在这七大势力中，命灵殿实力最强，背景深厚，不过由于其超然地位，断不可能参与世家之争。而除去命灵殿以外，其他六大势力中，单论顶尖强者即融一境的高手，已知的有八人，爷爷谢瀚海，林家老爷子林摧城，百宝阁阁主，丹阳坊大长老，城主江渡舟和江老管家，以及风家的风啸天和风鸣岳。从表面上看我们林谢两家联盟似乎与风家势均力敌。但其实不然，三年前林家家变，其中坚力量损失了将近一半。而我谢家，近几年旗下产业收益惨淡，更糟糕的是，爷爷至今昏迷不醒，使我们缺了顶尖力量。而反观风家这几年却是风生水起，矿脉，妖兽资源愈发雄厚，暗地里更是一直在招兵买马。如这般此消彼长，即便我们林谢两家联盟，也不会是风家的对手。更何况风家有惊雷门做靠山，他们有什么底牌我们根本不知道。一旦风家开战，以我们的实力，想要明哲保身恐怕都难！难道父亲甘心我们谢家从此成为风家的附庸吗？” “棋儿，你说的为父何曾不知，但这月汐城的局势混乱，显然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谢知仁轻叹一声，心中烦乱。 谢观棋见状，知道自己的劝说已经有了效果，随即话锋一转，浅笑道： “父亲莫急，虽说情形如此，但此事并非没有破局之法。” “哦？棋儿有何妙计？”谢知仁眼睛一亮。 “联合城主府，制衡风家。”谢观棋目光悠然，笃定道。 闻言，谢知仁眉头一皱，叹道：“城主府怕是不会轻易与我们联盟？” 谢观棋，含笑道：“只需晓之以利害，动之以利益，江家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那此事就交由棋儿全权办理！” “是，父亲。” 于此同时，林家密室中，林青萧父子也正在商讨着同一件事。 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城内诸多势力都在各自的密室中商谈着什么。谁也没有想到，今日发生在百宝阁一件小事竟然成了日后世家之战的引子。 …… 平民区的后山山顶。 清晨，天色刚刚破晓，天际的朝阳稍稍露出了一点额头，缕缕曦光散落凡间，万物开始复苏。 萧澈早早便盘膝在山顶之上，他面朝东方，正对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开始吐纳修炼起来。 由于风云荡带来的巨大压迫，他不得不加快修炼的速度，所幸他之前的基础坚实，这般疯狂修炼并不会影响他的根基。 今日他决定开始修炼另一门基础心法《日之灼》。 自从有了那晚沐浴月华的惨痛教训后，萧澈就长了记性，绝不会在月亮或太阳最耀眼的时候吸收日月之气，否则无异于自找死路。 而天色初晓之时，正是太阳之气最为稀薄之际，但即使是此时的朝阳之晖，他也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太阳的光芒具有两面性，一方面柔和，普照万物，带来希望；另一方面却是炽热，爆裂，足以焚烧一切。而他此刻便是要将太阳光芒中所蕴含的能量引入体内，焚经锻骨，消除血rou经脉中的杂质。 《日之灼》与《月之引》作为神秘炼体功法的两大基础心法，自然极为重要。相对《月之引》柔和温顺，《日之灼》的危险程度要高上许多，即使是引入破晓时分的稀薄的太阳之气，也有焚身重伤的可能性。 萧澈此时凝神静气，眼观鼻，鼻观心，神态安详。 “煌煌天日，赫赫昭昭，万灵所向，厥功莫迁……”萧澈双手虚抬，摆出一个奇特的姿势，开始念起口诀心法来，每一个字的吐出，都仿佛带着独特的道韵，恰如佛陀念经。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像是穿越了一层层空间的阻隔，不断向前，终于来到了那无比巨大炎热的朝阳面前。 “好热。”萧澈眉头紧蹙，即使只是一丝意念接近朝阳，他依然感觉到十分炎热。 山顶之上，奇特的一幕发生了，赤金色的曦光从远处天际掠来，在萧澈的心神牵引之下，赤金色的太阳之光不急不缓地顺着他的体内的大小经脉流进他的丹田之中。 无数赤金色光点凝练压缩起来，突兀化作一丝赤金色的气体，气若游丝，但萧澈却可以感受到这丝赤金色气体中蕴含的可怕能量。奇异的是，这一丝气体似乎有了灵性想要往外面逃去。 “进了我的身体，就算是龙也得给我盘着！”萧澈咬紧了牙关，既然进入了他的体内，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就在这时，萧澈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否有可能一次就凝聚出赤日之种？”萧澈扪心自问，神情严肃。 “不管了，先试试，不行就撤，玄月之力！”萧澈低喝一声，此时，丹田内的玄月种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微微颤动起来，不断旋转的种子中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径直地冲向那道赤金色气体。 两道不同的能量一碰面就像是水遇到了火，光明遇到了黑暗，激烈的碰撞在一起。一瞬间异变突生，赤金色和冰蓝色两种神奇的能量忽然化作龙形，仿佛一条是充满了暴虐灼热气息的火龙，另一条则是蕴含着无尽寒冷的冰龙，直接缠绕争斗起来。 按道理来说，赤金色气体不应该抗衡得了玄月之力，前者好比是无根之火，而后者却是有源之水，这其中相差太大。但在萧澈疯狂的念头下，太阳之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给予了赤金色气体支持，再加上赤金色气体具有着太阳暴虐霸道的特性，一时间，玄月之力竟然奈何不了这道赤金色的气体。 萧澈苦不堪言，奈何自己造的孽，咬着牙也要咽下去。他紧守心神，任凭两种能量在其丹田中肆虐。他的脸色也得诡异起来，忽而是赤红色，散发着热气，忽而又变成冰蓝色，脸庞沾满了寒霜。 牙齿咬破了嘴唇，萧澈丝毫没有察觉，他一心压制着那股又热又寒的痛楚，不敢有一丝松懈。他心中默念口诀，手中印法一个个飞快的舞动，毫不间断地触发着玄月之种的力量，同时又控制着太阳之气有条不紊的进入自己的身体。 这时，萧澈体内的太阳之气已经达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致，他的上衣已经彻底燃烧成了灰烬，身上，手臂，脸上都有着严重的烧焦痕迹，最可怕的是，他体内的经脉无时无刻不承受着太阳之气的灼热，几欲断裂，浑身血液在高温下几乎就要沸腾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guntang的热水注入血管，血液沸腾，此刻萧澈就承受着这样的剧痛！ 他痛苦地睁开了眼睛，双目赤红，忽然射出一抹决绝的狠辣和疯狂。面容扭曲，此前的俊秀早已被狰狞扭曲所代替。 “实力险中求！”这个疯魔般的少年，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地经脉内所有的太阳之气一股脑地注入了丹田内。骤然，丹田就像炸锅了一样，赤金色气体愈发壮大，并且开始朝着冰蓝色的玄月之力进行反扑。 而萧澈此刻的精神也是全部投入玄月之种中，玄月之种似乎也受到了赤金色气体的刺激，疯狂地旋转起来，玄月之力大量涌现，与赤金色气体毫不畏惧地碰撞在一起。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萧澈不知道自己的经脉被焚毁又修复了多少次，巨大的痛苦让他已然处于麻木状态。这时，赤金色气体终于开始不敌萧澈所控制玄月之力，落了下风。 “就是这个时候。”萧澈突然双眼放光，强提一口气，立刻念起口诀。在他的意念控制下，赤金色气体终于开始压缩凝聚起来，慢慢变小，直至化作一颗黄豆大小的赤金色种子，细看，种子的表面布满了火焰形状的道纹，神秘莫测，与玄月之种的奇妙一般无二。 这便是太阳精华凝聚而成的力量种子——赤日之种。 “终于成功了！”萧澈仰面瘫倒在地上，气息萎靡，但此时他却想要仰天大笑，承受了如此大的痛苦与折磨，好几次他都差点坚持不下来。还好，总算是没有白费。 仰望着明媚的蓝天白云，此刻他有一种焕然重生的感觉。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他娘的好！”萧澈有气无力地说出一句粗话，对他而言，凝聚赤日之种的过程无异于是遭受了一场大劫难，在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中，他若有丝毫错失，就有可能爆体而亡。 山风拂过山岗，野草轻轻摇摆，萧澈的脑海中忽然袭来一阵疲倦之意，这几天的不休不眠修炼带来的疲惫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不知不觉中，他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