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庆典（3）
几道人影挡住了巷**入的光线。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好像有人。” “快过去看看……” 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了，现在必须赶紧逃跑，还是—— 我迎面抱住了艾尔瑟琳的肩膀，然后把她藏进了黑暗里。 “咦？” “别出声……” 我用身体挡住了艾尔瑟琳，她看着我的视线有些躲闪，但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了。 “咦，原来是对情侣，要去问问吗？” “我可不做这么不解风情的事喔。” “那么就……咦，那个家伙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眼熟。” “去看看！” 可以听到那靴子踏着地砖前进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就萦绕在耳边一样，我的额前也布满了汗迹。 那一瞬间，我的脸颊被捧住了，我看见近在咫尺的少女，在我的怀中垫起了脚尖。 不可以，这家伙是男的。又或者这家伙现在的身份是公主，被发现了的话绝对会小命不保。甚至连夏雅的容貌在那一瞬间都从我的大脑中消失了……真是一个任性到过分的家伙不是？让我的视线里只留下了一个人的模样。 那份让人感到惊讶的美丽不再那么空灵，是我触手可及的，被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世界仿佛消失了一般，只剩下温润的唇畔，和我笨拙纠缠的香舌，还有那有些柔弱却一直凝视着我的眼睛。 这份心跳的感觉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我想我明白，或许我又不明白。 只是脑海里想着，啊，如果现在的时间能够停住，如果能够就这么永远地持续下去，也许不赖吧。 明明身边还有一大堆烦恼，眼下的危机迫在眉睫，但我就这样天真地做着梦，像个傻瓜一样。 最后，当那个领在最先的骑士从我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我觉得那个骑士一定认出了我们，因为他的表情一瞬变得非常的动摇，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跟着剩下的骑士们离开了。 那或许顾及王家尊严的忠诚心吧，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我并不明白其中的理由，或者只有那个骑士自己，心里才最过清楚。 总之，现在必须要尽快的离开！ 这样想的我正准备松开环住了艾尔瑟琳的手，胸口的衣襟却被她紧紧地攥住了。 “怎，怎么了？” 我有些迟疑地望着流露出寂寞表情的少女。 她定定地注视着我，然后移开了视线，松了手。 “走吧……” “嗯。” 转身的一霎那，我抓过了艾尔瑟琳的手。 “欸。” 那是像猫一样轻微的呻吟声，但是我抓住她手的力气没有丝毫的放松。 我稍微加快了步伐，尽量走在了前面，让身后的艾尔瑟琳看不到我脸上的表情。 跟在我身后追逐着我步伐的艾尔瑟琳也默默地低着头。 我想，出现在我们脸上的应该会是相同的表情吧，因为我们的手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一步两步三步……巷口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淡，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但是，光线再一次被遮蔽了起来，路的出口被堵住了。仅仅是一个人的身影，却宛如高塔般屹立在那里，投射进来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直直将我们吞没了。 “艾尔瑟琳公主，到此为止了。” 说话的声音沉静如水，让人生不出一丝的轻视之心，站在我和艾尔瑟琳眼前的，正是那个在公主护卫队里作为开道先锋的骑士队长。一身戎装的他脱下了骑士的头盔，露出了长及腰际的银发，但是和像是上了年纪的银发不相称的，是他那一脸俊逸，充其量只是三十岁出头的外表，尤其是那眉间毕现的一股英气，就连身为同性的我也不禁折服。 “凯……尔斯大人。” “公主殿下，您的任性已经闹得现在摩尔纳满城风雨，对于隐瞒您失踪消息的维什和科尔斯特我之后会严惩他们，现在，请您跟我一起回去。” 艾尔瑟琳的脸上像是失去了血色一般，变得一片惨白，她的肩膀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拉着我飞快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然后，比我们脚步，不，应该说比反射神经更快的是，如同闪电般划过的长剑几乎是贴着我的脚尖没入了地面。 “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少年是什么人，但是，可以这么说，你们并没有胜算。”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在那半秒钟的时间内，拔出剑，然后分毫不差地把剑投到我们面前……这就是真正的骑士吗？ “凯尔斯大人是王国的近卫骑士团的团长……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剑师。” 艾尔瑟琳咬着嘴唇，用快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 喂喂喂……你不是认真的吧，要我去对付大剑师，那是一千个达鲁都不够死的啊。 “抱歉了我不玩了。” “呜。” “我说大叔，如果我现在认输的话能不能放我走。” 我投降地举起了双手。 “喔？你的意思是愿意把公主还给我是吗……” “我和这家伙本来就只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啦，你看，虽然我喜欢钱，但是也要有命花不是……和大剑师对决，像我这样连剑都拿不稳的rou脚是没可能的啦。” 我奋力地想要去拔起那把插在地面上的剑，但那剑却像是在地面里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最后，当我用上吃奶的力拔出了剑尖的时候，也因此狼狈地坐倒在了地上。 “喔，不过你可别搞错了，你的小命不是掌握在我的手里，而是在公主的手里，虽然我今天必须带走公主，但你的生死都是听凭公主的意思。” “抱歉啊，艾尔瑟琳……我真的办不到，对不起。” 这么厚重的剑，想要举起来就很费力了，如果还要用它来对付一个身经百战，熟稔各种剑技的大剑师，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艾尔瑟琳抬起头，对我露出了那种悲凉的微笑，却是紧闭着没有开口。 “对不起，公主。” 深深地鞠了躬，我决心不再去看那张像是在哭的脸。 我慢慢地拖动着脚步，每一步都被自己内心的软弱蚕食着。 我卑鄙，冷漠，独善其身……背叛过艾尔瑟琳，也背叛了自己。 “但是，我还是相信达鲁。” 身后响起了这样的声音，已经不用回头确认了。 哎呀，哎呀，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稍稍展现出一点男子气概的话大概一辈子都会被这家伙看扁吧？ 很好，距离已经够了，从这里突然发难的话。 我挥舞着利剑朝着那名叫做凯尔斯的骑士斩去。 商人就是连自己都骗的家伙啊，所谓的良心，大概也只剩下在收了钱之后，必须完成委托这么一条了吧。 所以不要怨我，快点死吧！ 但是，事实证明——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在我身前的人影一阵虚晃，被我利刃切碎的，仅仅只有幻影而已。当我的眼中再度捕捉到凯尔斯的身影，我的小腹倏然一紧，像是被巨大的铁锤狠狠砸中一般，整个腹中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去，接着我的脚踝被轻易地铲起，然后被一瞬间架住我肩膀的凯尔斯仰面摔飞了出去。 让我清楚明白了实力差距的是，狠狠摔在了地面上的屁股，以及抵在了我喉咙上的剑尖。 “勇气是一方面，表演的也非常的精彩，但是，年轻人，太过差劲的实力可是搬不上台面的。” “是吗，那么让我再试一次如何？” “哈哈哈哈，我喜欢你的个性，不过遗憾的是，我没有陪你玩耍的功夫喔——那么，公主，我们可以走……唔？” 凯尔斯握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连指着我的剑尖也因此频繁抖动着。 “呜，好危险的啊，大叔，你要是握剑不小心点可是会让我出血的啊——话说你真的是大剑师吗，拿个剑都拿不稳。” 我微笑地用手指拨开了剑尖，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站起了身。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凯尔斯半跪着膝盖软倒了下去，不过不愧是骑士出身，到底有修养，中了别人的阴招之后还能露出笑容的，足以证明了他的气度，还是说这家伙其实是有恃无恐啊？ “手上喔手上。” 我摊了摊手，我的手掌上密布着数十个像是被蚊虫叮咬后的红点，而凯尔斯闻言之后，丢掉剑柄摊出来的手掌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红点之外，还有筋络的地方变成了青黑色。 “我想你大概也明白了，我在之前的时候偷偷的在手上涂了一层药剂，这种药剂有一种特性，就是据有腐蚀性，它会通过侵蚀皮肤后融入血液……你手腕上的这条黑筋就是你的生命线，当黑筋蔓延到心脏的话就会死。” “这种毒还真是新鲜，我第一次听说呢。” “这种毒也不是那么便利的东西啦，必须满足很多使用条件的，不过大叔你还是中招了喔？” “似乎是小看你了，你料准了我会去夺剑吗？” “这是你的剑吧，再怎么说也没可能白白便宜了我啊，虽然这剑的质地很棒啦，但是我可是拎着都觉得重啊。” “哈哈，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凯尔斯俊朗的笑了起来，这家伙真的有中了毒的自觉吗，如果不是他手间青黑色的毒纹，我还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耍诈了。现在想起来，从怀斯那里把部分药剂回收回来的决断实在是太明智不过了，以后也必须在身上藏点，以备不时之需。 我径自站起身，朝着艾尔瑟琳走去。 “公主呢，我就借走咯，至于大叔身上的毒嘛，要六个小时才会发作，我也不想和你们这些骑士团结怨啦，所以解药在这里，不过大叔要在这六个小时内好好地拿到手吃下去喔——” 我把装有解药的小药瓶取了出来，然后朝身后的房檐上远远地抛了出去。 “走吧。” “嗯。” 艾尔瑟琳站起身，回望了撑着剑软坐在原地的凯尔斯一眼，我们同时迈出了脚步。 这个时候，突然刮起了风—— 那是凌厉的，带着魔力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