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来，我都帮你暖好床榻了
这里原来是狐族地界，狐族在仙界是极稀罕的种族，喜好隐蔽于山谷，许多人终其一生甚至连妖狐的面也未曾见着。“狐”亦分九级：一尾火狐、二尾血狐、三尾妖狐、四尾魔狐，五尾灵狐，六尾幻狐，七尾神狐，八尾地狐，九尾天狐，所以九尾狐是狐界里最具威严的存在。九尾狐通体上下长有火红色的绒毛，掺着一丝淡若无色的姣白，眼瞳为血的深红；银白色的九尾狐，眼瞳为深蓝色，皮毛如月华般清濯明净的银色，皎洁出尘。 不知是从几百年前起，这里生活的祖辈曾与西山上的九尾狐族定下了一条规矩：人类为狐族做事，狐族庇护人类。 所以我所看到的这些繁华的景色，其实是九尾狐族在庇护他们，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人们每月初十都要备好一堆食物摆上祭祀台，供狐族享用；而狐族也要遵守约定，不能伤害这里的人族，与人族和平相处。 “这狐妖最擅长变化，天性最爱蛊惑人心，他们会遵守约定，不残害这里的百姓，这说出来我都不信。”九罹冷笑一声，说道。 “小老头可没骗人，小老头在这做了几百年土地，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们都不知，之前有个不懂事的小狐狸溜出来偷吃了两个人族，被狐王知道后，为了给人族一个交待，就将那只小狐狸倒挂在城门活活饿死了，这个事情当时被不少人传颂呢。不过这狐王神秘着呢，终日待在狐界，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土地老儿激动地说道，时不时捋一捋他那揪成一团的白胡须，目光一直望着西山上的狐界，眼底里尽是崇拜。 “狐狸能有什么好样貌，不过就是借旁人的脸皮幻化而成，定是一脸的狡诈。”九罹不屑地说道。 “我倒挺想见见这个如传说一样神秘的狐王。”我说道。 “仙子可不要去。”土地突然面色一紧，赶紧回道。 “这又是为何？” “仙子不知，狐王画了一幅画像，这几千年来一直在寻找画上的女子，若是有长得相似的女子出现，人族便会将那女子捆绑送到狐界。之前送了好多个长得相似的女子过去，但那些女子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并且不记得在狐界发生了什么事。小老头曾无意间见过那画像，瞧着仙子眉宇间与那画像上的女子颇为相似，仙子还是早些离开这地方，以免让狐族的人抓了去。” “画像……”我正琢磨着，土地庙巷口突然冒出十来个巡逻的士兵。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那个带头士兵一吼，土地老儿马上隐身缩回地底下，消失不见。 “头儿，你看那女子长得是不是很像画像上的人？”一个瘦小的小士兵指着我说道，他们手上没有拿着画像，却能看出我与画像上的人相似，可见这件事情在这个地方延续了很久，以至于每个人都记得画像上的模样。 那带头的士兵走上前，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下，“长得的确很像，大人说了，不管是不是，只要有一点像都要带走。” 九罹摆弄了一下手指，我知道他要干嘛，赶紧制止他，然后小声对他说：“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凡人，这里的人族与狐族关系密切，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引来狐族的人。先观察一下，然后再找机会溜掉。” “莫说这区区十几个人族，就算是狐界的妖来了，本少君也能一口气全灭了，还要假装柔弱，真是麻烦。”九罹看了我一眼，突然凑上前来，小声说道，“臭丫头，你不会是想去见那狐王，故意束手就擒吧。” “想什么呢你！我又不认识那狐王，我见他干嘛！” “你们两个人嘀咕什么！来人，把他们绑了，全部带走。”那个带头的士兵呵斥道，然后用刀架在我们脖子上，将我们带走。 那群士兵带着我们去到官府，九罹被他们押入地牢，而我被‘请’到祭祀台上，三个道士拿着火把长剑围着我念叨一些听不懂的道语，然后朝我身上撒一些乱七八糟的，据说是辟邪的东西。祭祀台下，人们议论纷纷，我隐约听到几句：“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倒真像画像上的人。” “听说是外来女子，跟着一个男子来的，不知道那男子是不是她的夫君，如今被关进了地牢里。” “也算她们不走运，被狐族的人盯上，不知是福是祸。” 祭祀过后，天已渐黑，他们把我带进一艘船上，然后无人跟着，让这船顺着河流一路而下…… “你也不怕他们下毒啊？”我正坐在船头悠闲地吃着水果糕点，九罹一个闪身出现，抢了我手上的糕点，直接坐在我旁边。 “那你还吃。”我把那几碟糕点水果移到我面前，用手挡着。 “你这待遇还不错嘛，有吃有喝的，我那地牢，全是些喂老鼠的饭菜，太不人道了。”九罹使了道法，我手中一碟糕点直接飞到他手上，那家伙朝我挑了一下眉，乐呵地吃着。“怎么样，臭丫头，吃饱喝足了，该撤了吧。我瞧着你这意思，不会真是想去会一会那狐王吧？” “聪明，猜对了。我就想看看这狐王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也好，我最爱凑这种热闹。你呢，想干嘛就干嘛，放心，有我护着……” “闭嘴，前面不对劲。”船顺流而下，进入一片迷雾之中，前面看不清方向，风中飘来一种奇怪的香味，一直围绕着船只久久不肯散去…… “迷魂术？能让凡人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沉睡过去，看来前面已经到了狐界了。”九罹说道。 “行了，你赶紧隐身吧。”我佯装昏睡。不多时便听见船碰撞石头靠岸的声音，然后有三四个脚步声走上了船，将我带进一顶花轿中，花轿殊地腾空飞起，进入一个又一个山洞；洞口里的风吹进轿子里，有些凉飕飕的，一路上都是狐狸乱蹦乱叫的声音…… 轿子停下，我听见有两三个女的走上前，将我搀扶进一个山洞里，然后将我放在床上躺着。那呛鼻的脂粉味怎么都掩盖不了她们身上的狐sao味。山洞里灯火通明，即便闭着眼睛，我都觉得那光线刺眼。 “听说今日又来了个很是相像的女子。”洞外传来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不用瞅就知道定是哪个狐媚子。 “眉jiejie，你怎么来了？这不就是那个人间送来的女子，长得也就七八分像吧。”我旁边有个女狐回道。 “真不知大王在想些什么，一直叫我们寻找画像上的人，我瞧着那妖媚子也就那样，哪里比得上眉jiejie半分。” “是啊，这人间送来了不止上百个女子，大王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叫人打发回去了。眉jiejie可是我们狐界第一美女，这般尤物天天守在大王身边，大王怎么都不知道怜惜呢？” “休要胡说，赶紧做事。”那个进来的女子呵斥了一声，没人敢再嚼舌根，赶紧忙活起来。 我努力用耳朵细细听着她们的谈话，感觉那个女子朝我走了过来，然后停在床侧没有声音，总感觉有一双凌厉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沉默得可怕。 “找人看着点，别出什么差错。”沉默了好久，那女子走了出去，然后又有几个脚步声跟着出去，接着便没了声音。我等了好久，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睁开眼睛。 原来山洞里摆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格外耀眼，照亮了整个山洞，怪不得那么刺眼。山洞里的陈设很是简单，就是一张檀木桌，一张轻裘铺的石床，一面扇贝打磨发光的梳子和铜镜，还有一堆金光闪闪的首饰全都搁置在石座上。 “这狐界还挺大，到处都是迷雾，溜达了半天都没找到方向。”臭小子突然冒出来，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真是没劲，我先躺会儿。” “那行，你在这守着，我也出去转转，你盯着。”我说道。 “臭丫头，这里像迷宫一样，你就不怕迷路了。” “我才没有你那么笨呢。” “你这走了，万一来人怎么办？”九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瞧着她们外边挺忙的，应该一时半会顾及不了我们，真要有人进来，那你就顶着，我走了……” “喂，臭丫头，你又坑我……” 我闪身离开，到处逛逛。出来后真后悔没有听九罹的话，这狐界是什么鬼地方，每个洞口都整得一模一样，到处都是迷雾，天又黑，看都看不清方向，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地方。前边突然有一两道红光靠近，我察觉到是狐狸走过来了，赶紧躲到一个山洞后面。 等他们走后，我才悄悄出来，发现这个山洞与其它山洞不同，其它山洞洞口要么敞开，要么要人守着，可这个山洞洞口却设了一道结界，洞外还守着两只小狐狸，里面定是藏着什么秘密。 我躲在山洞后面，对着洞口外两只小狐狸吹了一口仙气，两只小狐狸摇摇晃晃身子一会儿然后昏睡过去。 “月尘居？？一个洞口还取个这么风雅的名字。”我走到那个洞口前，看了一下那道结界，手指刚一触碰，突然如冰雪封冻一般冷得刺骨，赶紧收回手。我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法破开那道结界。这是狐王特意设下的结界，只怕是只有他自己能解。想着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若再不回去，被狐族发现就完蛋了，我赶紧凭着感觉挨个摸着山洞回到之前那个洞里。 我回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倒是那臭小子躺在床上睡得安稳，我走过去，用脚踹了他一下，他迷糊睁开双眼，看了我一眼，又合上眼睛，转个身挪到床里边，用那带着睡意的腔调轻声说道：“来，我都帮你暖好床榻了。” “没有人进来过吗？”我疑惑地问道。 “我听见外面的几只小狐狸说，狐王近日心情不好，所以不会顾及这边的事，听说他们明天就把你送回去，所以我估计今晚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咯。” “我睡床，你睡地上。”我直接用被子将他卷起，然后一脚将他踢下床，自己一个人霸占着整个大床。 “喂，臭丫头，你不仁义！凭什么我要睡地上，我偏不，我就要睡床上。” “不行，床是我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地上，要么出去！” “我就不！”说着他就冲了上来，我马上设下结界，将他困在外面，他使劲破开结界冲进来，我继续设结界挡住他……我们俩个就这样闹着，谁也不服气，一直闹到后半夜，然后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