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淡淡烟华照自生
不得不说，大长公主府的景色堪称帝都一流。云影一入门就见一丈有余的镂空石墙，百鸟朝凤栩栩如生盘于墙上，显示主人不同寻常的尊贵身份。绕过石墙，有专门的侍女接待领路，很快云影就到了传说中的翠玉园。园门口左手边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初春的园中处处滴翠，垂柳环湖而绕，嫩黄的花絮绿叶随风轻扬，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灼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粉衣侍女步履轻盈，低头在前方领路，轻声细语道，“云老板，这边请。” “请柬上不是说在翠玉园的敬芳亭中吗？这一路走来宾客稀少，不像是举办宴会的地方吧。”云影停下脚步，似乎看破了侍女的心思，气定神闲，半点不见慌乱。 那侍女却还是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自绿柳丛中走出一个紫色华服女子，玉环金钗，颜色秀丽，只是眼中的高傲让周身的气质大大降低。 冯景阳自顾自做到青石板路边的石凳上，身后的小侍女早已将石凳擦净又铺上了绣垫。 “你就是茗雾楼的东家？”金步摇随着冯景阳的动作轻轻摇摆，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看了云影一眼，嗤笑，“听闻茗雾楼的东家才华横溢年轻貌美，现在看来，传闻不尽属实。” 云影茫然地看着冯景阳，“你是何人？”想不到冯景阳的确只长了年龄，智商竟不比从前。自己再与她扛上真是太跌份儿了。 冯景阳身后的小侍女上前一步，声疾厉色，“放肆，看见郡主却不行礼，将皇权宗法置于何地？” “啊？您就是传闻中容姿艳绝帝都的景阳群主吗？”云影佯装惊叹，一脸无辜，“郡主您误会了，并不是云影不尊皇室宗法，实在是云影在长公主府前遇见一件尴尬之事，便不敢再随便认人了。” 冯景阳听云影一出口就是溢美之词，虚荣心满足之后，难得脸色好看了些。 “是何事？” “郡主不妨问问府前的丫鬟嬷嬷，云影有不敬之处还望郡主海涵。”云影微微福了福身子，以示歉意。 冯景阳见云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信半疑地招来侍女去请府前的嬷嬷，那嬷嬷正是之前送云影请柬的那个，那嬷嬷匆匆回来在冯景阳的耳边轻语了几句，临了冷眼瞥了云影一眼，才恭敬地退下了。 冯景阳指着云影，纤纤玉指甲上涂上了好看的丹蔻，“你想拿本郡主当枪使？不过是个商户之女，三生有幸挤进贵族宴会却不知感恩，竟想离间本郡主与姬家二小姐，真是蛇蝎心肠！” “郡主这话云影听不明白了。”云影上前两步，杏眼迷蒙，“这赤金请柬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亲自送到我茗雾楼，大长公主有请，云影自是不敢不从。只是郡主的‘称赞’，云影实在不敢当。” “笑话，一介商女竟敢反驳本郡主的话！真是目中无人！”冯景阳突得站起来，冷哼，“小莹，掌嘴！我倒要看看云老板的脸皮子倒底厚不厚。” “郡主，且慢！”云影厉言喝道，“请问长公主知不知道云影在此？” 冯景阳冷笑，“怎么，想讨救兵？这偌大的公主府都是我冯府的人，这掌嘴你今天是受定了，小莹，给本郡主掌嘴！” 小莹受令板着脸，昂首阔步走到云影的前面，突然眼中划过狠戾，抡起长臂。 咔―― “啊――”小莹被云六一招卸掉右臂，痛得倒在一边软软地瘫着，“呜呜呜，郡主，小莹痛――” 云六从小莹的手里掏出一寸长的刀片，递给云影，“公子，她手指里夹着刀片。” 云影低眉见那一把明晃晃的刀片，小巧而锋利，藏在指缝中还真不好叫人发现。若是这一巴掌下去，她的脸怕是真毁了。这般玲珑心思，她十个云影恐怕都不及呢。 冯景阳完全不见被人拆穿抓破的心虚，反倒怒火冲冲。 “反了！简直要造反了！竟敢在本郡主面前打本群主的人，来人，将人给我拿下。” 突然从天而降出现三个黑衣劲装护卫站在冯景阳面前。 云六见状将云影拉到身后，护了起来，欲作拔剑状，情势一触即发。 冯景阳最恨云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手中。明明怕得要死却装作从容淡定的样子，装给谁看呢？听说苏哥哥在茗雾楼特地在房间里与她说了话。不过是卑贱之人，也妄敢攀龙附凤，真不识好歹。今天她就撕破她的做作，将她的虚伪暴露在人前。看她以后还有什么本事再勾引男人。 冯景阳见云六护在云影身前，主仆二人不慌不忙，目中的嘲讽愈来愈浓，“黑虎，黑龙，黑风将她给本郡主拿下。” “云六，你可以吗？”云影有些为云六紧张，她不怕动手，动静越大越好，只是她怕云六撑不到人都来的时候。 云六一脸镇定，眼里的自信让云影稍稍放了了点心，“公子请放心，这仨儿个小虾米云六还不足为惧。” 云影自然相信云六的本事，更相信姬云琰特派给他的人，每个人若不是以一敌十的能力，大哥怎么能放心派去保护她呢。只是冯景阳的人毕竟是皇家出身，云六一个女子敌对三个壮汉，会不会受伤？ 事实证明云影的担忧是多余的。云六以一敌三竟完全不落下风，反而绰绰有余。黑氏三兄弟本来就不是正宗的皇家暗卫，卫湘派给冯景阳的人只是手下不太出众的打手，不是不疼爱冯景阳而是觉得没必要。“得宠”二字在帝都里就是最好的保护罩。 黑氏仨儿兄弟将云六团团围住，脸上势在必得的骄傲自满显露无疑。而云六拔出长剑挥舞，一招一式松弛有度，从容不迫。 四人愈战愈烈，云六绝对实力和保护云影的决心敌对黑氏三兄弟男子的尊严与不想被事后冯景阳处罚。但是黑氏三兄弟默契十足，男子的体力渐渐占据优势。云六开始有点力不从心了。 “郡主，你知道什么是低调吗？” “你什么意思！”冯景阳见云影笑得莫名其妙，心莫名地发怵。 终于四人的激战惊动对面不远处翠玉亭中的达官贵人们，大多是女眷，还有慢慢闻风而来的好事闲人们。 “住手！”卫湘一见黑氏三兄弟以三敌一，对方竟还是个小姑娘，气不打一处来，景阳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云六闻声做势收剑，而黑虎却趁机迈进一步，大刀利刃瞬间划破云六的手臂。 “云六！”云影跑上前去，望着云六手臂上越晕越大的血迹，心疼得想要发怒，“云六，你有没有事，坚持下，我马上给你包扎。” 云影手忙脚乱地掏出什么止血丹清心玉露丸塞到云六的嘴里，颤抖的双手掏出锦帕给云六的手臂包扎上，内心的不安展露无遗。 “云六没事，您别担心。”云六这还是第一次受伤，为主子而流血，流得其所，不觉悲伤，反而更加坚定与云影并肩作战的决心。 “长公主殿下，云影有一事不明。”云影向卫湘施了一礼，“景阳郡主说，商户之女没有资格反驳郡主的玉言是这样吗？” “郡主的话一介商户之女怎能反驳？于礼不合！” “当然，景阳郡主是长公主唯一的千金，金枝玉叶，卑贱的商女妄图反驳岂不是蔑视皇尊？” 周围看戏的夫人们纷纷倒在冯景阳一边，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这不是废话吗？ 云影好笑地环视一干看戏的人，“这么说来，是不是比郡身份高的人就能反驳郡主的话？” 一时间鸦雀无声，这话明摆着不是挑衅景阳郡主吗？挑衅郡主不就是挑衅大长公主，不就是与国公府与皇权为敌？这丫头怕是被吓傻了吧？一介商女也妄想与皇权较量，当真是不知死活。 “云姑娘怕是与景阳有点误会了吧！景阳有些骄纵，并没有拿身份压你，本宫替景阳向你赔不是。你呀别和她计较了。”卫湘笑着说，哪里有抱歉之意，哪里有赔不是的姿态！ “长公主的话，云影算是懂了。是不是云影如果有身份的话，也可以压一压郡主，再和长公主说一句不要计较就可以了呢。” 众人被云影的一番话雷得外焦里嫩。哎呦喂，我的傻姑娘诶。胳膊拧不过大腿呀，趁着长公主给台阶，还不借坡下驴？还真妄想这时候有人为你出头啊！小姑娘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哟！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怕是在劫难逃喽。 “皇妹，你怎么在这？”百里齐摇着一把折扇，勾唇轻笑，踏着轻松的步代在金色的阳光下走来，像是下凡的仙人游戏人间。 什么？！皇妹？ “我家主子是南婴国主钦封的云凤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