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事已至此笑何妨
“祭祀大人是要胁迫云影吗？”云影眉眼含笑地看着巫奚，当然也有一丝丝期盼着他会落入她的语言陷阱之中，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能成为一国之首又岂是省油的灯。 “本位就是胁迫你又怎么样？”这是巫奚第一次在云影面前自称“本位”，他只有当是上位者身份时才会用尊称。 巫奚轻轻抿了口茶，米分红色的嘴唇显得晶莹剔透，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老谋深算的眼睛像是能摄人心魄一般，这般容貌虽不像卫景苏百里齐一流那样俊雅风流，却将自己年华馈赠沉淀起来，形成沉稳成熟超脱世俗的完美之力。 瞧着巫奚这般高冷的姿态，云影忽然拿不准巫奚的想法，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年前巫奚几次三番设计请她去西域的时候，当初知道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意识里总仗着他对她的优侍，还以为自己对巫奚是个特殊的存在。她太拔高自己的地位了。说到底她最多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世家小姐，比那将死的阶下囚多了个南婴公主的身份，只是现在这个轻飘飘的身份对她一点儿用也没有。 云影沉默不语，巫奚发现云影眼中浮起的悲伤，心下不忍。 “本位没有胁迫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现在是你需要我多一点还是我需要你多一点。”巫奚直视云影微怔的双目，“相信你自己应该会衡量清楚的。” 她于他像是善意兴起从路边救回来的女子，唯一的作用就是能成为他的国主，为他稳固民心，如果她坚持到底不愿，想来作为一个大祭祀有的是方法桃代李僵；而他于她，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不必多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单单这一年的照顾又岂是一句谢谢或是来世做牛做马能够抵消的？若是她成了他的国主，二人一体，若是他日回到东辰，大大方方站在东辰帝都皇宫大殿，让清廉为政学富五车的姬孝廉收她为义女也不为过。怎么说都好像他吃大亏她占便宜。可是纵然他巫奚十成十的完美，放弃她的人生与人身，真是值吗？或许这个放弃现在来看只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罢。 在巫奚绝对主导的地位之下，云影没有足够的把握在这场博弈中取胜，是进是退都由不得她自己，或许打从一开始，巫奚就是这般打算的。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虽然她云影没有滴水之恩以身相许的想法，若是要报恩，除了她自己，怕是他巫奚要什么没有？！ “就真的一个其他办法也没有吗？”她不相信一个国家那么多女子。 “没有！”巫奚静静地站起来，神情却是有些别扭，扶着云影的臂膀让她站起来，云影的个子不算矮，站到巫奚的面前却只到了他的下颌那里，巫奚左臂单手轻轻拦过云影的腰身，“请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 他懒得再去找了，五年前的一面之缘，五年后巫师的一言，让他觉得他与她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的。母亲总是安慰自己她与父亲有缘相遇无缘分离，他现在找到了，还要别的干什么？ 巫奚的父亲，上一届大祭祀很幸运，在十六岁那年就找到了国主，他选了很多美貌的圣女，其中还包括一个他同父异母的meimei，即巫奚的姑姑。虽然作为圣女是西域女子无尚的荣耀，但嫁给不爱的哥哥却是成为圣女的痛苦。所以巫莲到死也要逃离… 巫奚从小将这些丑陋的不堪的看在眼里，小小一只的他便懂了许多同龄人不懂的事，却比同龄人更敏感又胆怯，他很少向人敞开心扉，不论是因为性格还是身份都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很少有喜欢的人，即使那些选上来多才多艺的圣女们。自巫奚上位五年来，“验生石”迟迟没有圣女可以通过，直到有一天巫师说他有一个真命天女，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漂浮在海洋中的一个人遇到一片岛，从此以后他就有了方向有了归属感。 “我可以答应你成亲也可以为你安固民心。”云影从巫奚怀里不着痕迹地逃了出来，“但是生儿育女我做不到，我想祭祀大人也不会想要一个继承外族血统的孩子。” 他有这么说过吗？巫奚挑一挑眉，心中却是满意了七八分。他不像普通的男人，得到了人还立马想得到人的心。他更喜欢先得到人，再慢慢地征服心。 “如你所愿。只要你心甘情愿地为我安稳民心，其他的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免强。”巫奚回到办公桌，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这是国主加冕的事宜章程，你先过目一遍，不用费心全记，小奴会在一旁提醒你的。” 看吧，巫奚像是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云影只得认命地接过那一张写着密密麻麻整齐有致的“契书”。 “这么多？”云影扫了一遍，顿时就炸了，光是沐浴就得一个时辰，她又不是泥塑的，要洗那么久吗？ “我已经替你简化了一部分了，比起上一届国主你已经很轻松了。”巫奚难得的眉目含笑，仿佛铁树开花。 云影眨了眨眼睛，仿佛不敢置信，巫奚刚刚是用调笑的语气？真是老铁树也会开花啊！ “是么！”云影只好把纸叠起来塞进袖袋里，“既如此，云影便告辞了。” 看到巫奚心情不错，云影的心暂且放了下来，这年头做人真不容易，处处得瞧人脸色。云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小心快速地退出去，就怕巫奚突然反悔。 …… “小奴。” 一个玫红色身影从窗外闪了进来，单膝跪地。若是云影见了定会大吃一惊，在她昏迷时，一直盘璇在她耳边轻柔的声音竟是来自于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暗卫口中。 “大人！” “云小姐以后就是你的主子了，以后她的安全由你负责。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伤害到云小姐。”巫奚双手背后，走至窗前，不知不觉月已上树梢头了，今晚的月亮格外地亮呢。 小奴挺着胆子，抬起头望着自己一直不敢正视一眼的主子，迎着月光仿佛整个人都披上了神的光彩，小奴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如果是大人您呢？” 巫奚侧过头，眼神凛冽，“不管是谁！” 小奴立即慌忙地低下头道，“小奴遵命！” “慢！”巫奚又望了望月亮，低下头来，“把那个女人带走，别让云影看见。” “是，大人！” …… “小奴，你说你们的大祭祀有喜欢的女人吗？”如果有的话，那就好办多了。云影细细地打算，全把小奴当作一般的女孩子一样交心。 小奴青稚的小脸一皱略一思考，“据小奴所知没有。因为大人的身边很少有女孩子出现的，即使是jiejie或者meimei，大人也不愿接触。” 连jiejiemeimei都不愿和他玩，小时候脾气肯定坏得要死，云影恨恨地想，难怪要找一个异国女子，本国女人怕是都清楚了他的尿性了。若是能看一看高冷的祭祀大人追求一个女孩子，画面肯定会很美的。 “小姐，您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大人？”一副邪恶的表情，一定在想什么坏事，小奴一副我很清楚很了解的模样，话峰一转，“大人他从小天赋异禀，五岁识文断字，七岁翻过阿骨尔山脉，十岁就学会了噬血咒，引出噬血蜂…”小奴一脸崇拜仰慕。 “噬血蜂，你见过？”云影疑惑道，那么血腥的昆虫。 “当然见过，噬血蜂是我们西域的国宝。”小奴一脸捍然自豪，声音激昂澎湃，“噬血蜂它们是太阳的信使，是大巫族月神王的化身，它们惩治罪孽深重的妖魔鬼怪、洗涤邪恶在人间的阴影，将光明留给大巫族和西域！它们是我们最敬仰的人间的神！” “可是它们吃人rou……”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小的虫子能啖rou食骨。 “噬血蜂非常识得人性，只吃恶人。不过也得看主人是正是邪，我们大人从不会不好错杀好人的。”小奴信誓旦旦地说。 云影愕然滞语，原来这噬血蜂…看来是她对他有些误会，民族文化不同，应当求同存异，求同存异。。。 “小姐，等您与大人相处过后，您一定会爱慕上大人的，大人的才能远远不止政治上纵横捭阖还有…”小奴双眼满是骄傲崇拜。 云影回过神来，忍不住打趣道，“小奴，你不会喜欢你那个冷冰冰的大祭祀吧？” 闻言小奴吓得立马扑跪在云影的身边，“小奴不敢，小奴不敢！请小姐责罚。” 云影不禁失笑，扶着颤巍巍的小奴起来，“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也是个女孩子，有个喜欢的人很正常。况且你们大祭祀英明神武、文韬武略，女子见了喜欢上了实属自然。”呃，昧着良心说话会不会咬舌头？ 小奴抬起泪汪汪的双目，“小奴不敢奢望，大人就像是我们的信仰的神，他一直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