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划清界线
却说那张一直出了巷口，坐上轿子，轿边一个身着青衣长衫的中年文人，向着张一直抱拳笑道：“大人，事情可是办妥？” “嗯……”张一直适才那春风满脸的神情此刻却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双眉微皱，似在思索着事情。 见到大人如此神情，那长衫男子却是笑道：“大人今日能屈尊前来，已是给了他楚苏二家天大的面子，我想这二家，定然会念着大人的好。吩咐他们要办的事，必是尽心尽力，不敢推尾。” 张一直却是冷声笑道：“商人商人，无jian不商，这次我虽是给了他们这面子，可这面子，也抵不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如若他们找个由头推了出去，我虽是一方官员，却也奈何不了他们。” “大人何出此言。”那男子嘿嘿一笑，说道，“自古官压民，大人若是强行摊派，这二家哪敢说个不字，纵然他们有心，也是没那胆子呀。今日大人前来探望，已是给了他两家天大的面子，他们若是想抵赖。就不怕大人施威不成？” 张一直却是叹了一声，转声说道：“上官先生，昨日京城送来的快马文书，你可曾过目？” 那男子微笑说道：“昨日夜里文书一到，我便先行过目。” “那先生是何意？” “真龙出世，天象异变。”那男子微微一笑，却只是说出了八个字。 张一直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深，说道：“你的意思是，时机已到？” “时机到不到，并不是咱们说了算，还要看时事如何变化。还要……”那男子笑意也渐渐消失，向着天空扫了一眼，说道：“还要看上天给不给我们这个机会。” 张一直目光幽深，似有什么话要说，可话到嗓间却又咽了回去。他叹了口气，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先生说得极是，我们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如若失败，张某也无话可说。” 那男子一捋长须，笑道：“大人何必如此悲观，成事确实在天，可是咱们主子，却是一个敢与天地斗法的奇男子。跟随主子大干一场，岂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张一直却是不语，过了半晌，才缓声说道：“上官先生，咱们……回府吧。” “是大人。”男子略一弯腰，却没有半点奴才般的谄媚，嘴角始终显出一丝微微的笑意，重新闪到了轿边。 当那轿帘放下，那轿夫赶紧将轿强架在脖上，抬起轿子急急沿着巷口走了出去。身后，两排兵甲手中的长枪，齐齐的指向天空，闪出无数凌人的寒光。 转眼已是黄昏，那些饥民也少了许多，但仍有数十个饥民，等着分享那锅中最后一点残粥，秀儿请几个伙计帮忙将锅抬下来斜了起来，自己赶忙将碗中最后一点粥舀出分给那些饥民。 楚元没有动，他也知道纵然他就是想过去帮忙，那秀儿也会把他赶出去。嘴里还会说些少爷是金贵身子，不敢干这粗活之类的话。 索性楚元这一下午就坐在粥棚边的一个空闲的灶火旁，逍遥自在的烤了一下午火。 眼瞧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粥棚里的饥民也越来越少。 楚元百般无聊，眼睛无意中却是瞥见了苏若惜。 傍晚最后一丝阳光，斜斜的透过粥绷射了过去，恰巧将苏若惜罩在了其中。楚元这才注意到，原来苏若惜的肌肤竟然比自己想像中的好的多。 白皙如雪一般的肌肤，却又不像雪那般苍白，却是那种晶莹剔透的白，不知是不是这寒风吹的，那俏生生的面颊上显出一丝微微的红晕，恰似那美玉中透出的一丝艳红。 配上那洁白的缎衣罗衫，在夕阳的映照下，就宛如罩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让她那整个人都变得如同菩萨般的庄重慈祥。 不知不觉，楚元竟然看得痴了。 那苏若惜舀尽了最后一勺米粥，盛入面前的一个老头碗里，暖声轻道：“老人家，今日的粥已经完了，你明日再来吧。” 那老头连声谢过，满脸感激之情，就差没当场跪在地上磕头了。送走那老头，苏若惜才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正待转身，却瞥见了一丈开外的楚元正直勾勾的瞧在她身上。那目光……要多贱有多贱。 苏若惜登时月眉微皱，羞怒得瞪了楚元一眼，闪到了一边。身上那圣洁的光芒也是消失不见。 楚元这才收起了欣赏的目光，哎……人的本性，还是永远不会变的。这才刚刚把你当菩萨，这一瞪，又打回原形，成母夜叉了。 众人将这摊子收拾妥当，那落日已完全沉入了西山之下，只留下天边一抹残红的晚霞。 秀儿看天色已暗，急忙回了店中做饭，大宝二宝与三江米行里那些伙计抬了一日的米，也都累得腰酸腿困，收拾妥当后便凑在了一起聊天去了。 诺大的场中，也只留下了楚元与苏若惜二人。 苏若惜轻捶了一下发酸的纤腰，瞧着旁边悠哉游哉的楚少爷，却是冷哼一声，正待转身回米行去。却听到楚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苏姑娘，请等一下。” 苏若惜见到那楚元，她便像是见到了冤家对头，总是觉得心中有口恶气一般不吐不快。索性不去理他，头也不回向着三江米行走去。 “苏大小姐，我叫你等一下！”楚元又叫。 苏若惜依然没有回头。 “苏小姐！苏大小姐！苏jiejie！苏奶奶……” 苏若惜顿然止步。 这恶徒，简直讨厌到了极点，不理他便算了，竟然将自己的辈分拨高到如此程度，真不知这楚元脸皮能厚到什么程度。 “楚元，你究竟要做什么？”苏若惜气声说道。 楚元追了上来，一脸贱笑的说道：“我说苏姑娘，你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叫你姑娘小姐的不理你，叫你奶奶倒是应得挺勤快。” “你……”苏若惜几乎要吐出血来，却是气得你了半天，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好了好了，我楚少爷也不是那么爱斤斤计较的人，让你沾个便宜也就沾了。”楚元厚颜无耻的嘻笑着说，“下面，咱们便谈谈正事吧。” 苏若惜再多待一刻，便多了一分吐血的可能。与这混小子待在一起，她是无时不刻不受着煎熬。当下恨声说道：“对不起，本姑娘累了，有什么正事等到明日便是。” 嘿！你大爷的，还来劲儿了，叫你一声奶奶是抬举你，要不是看在你借了本少爷几石米的份上，本少爷也懒得搭理你这个外金里空的苏大小姐。 “在下只占苏姑娘一小会儿便行。”楚元呵呵笑着，那笑容立刻又变得和善亲切，旁人看在眼里，绝计想不到其实他心里已是将苏若惜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有事快说，说完我还要去休息。”伸手不打笑脸人，虽是瞧着楚元讨厌。但楚元如此诚恳的笑容，也让她觉得如果贸然离去，似乎也觉得不太礼貌。 这便是楚元的本事，笑起来如同春风抚面，让人心旷神怡。若是要贱起来，那简直就如同生了一张老鼠脸，让人见到就想上去踩上两脚才会舒服。 “是关于咱们这次粥会的事……” “此事乃是楚少爷您一手cao办，小女子又怎好插手。”不等楚元说罢，苏若惜已是抢声说道。 日了！她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