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地狱入天堂
清柠撑着小脸蛋，听着这小村子翻天覆地的变化，漆黑的眸子中透出些许兴奋的神色来。但看到身心颓废的老太太，她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同情来。 “在清柠看来，这些道人实在是太笨了，跟笨道长相比，简直一点都没得比。”听完在这小村子的兴盛，清柠听了后满不在乎的说着。 “村子里的年轻多识点字，多知一些这世界的东西，总归是好的。”老太太依旧颓丧着，但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仿佛看淡了一切那般，然后喃喃自语的说着，“我总觉得，不管如何，道观不能这样放弃了。不信鬼神，不敬畏天地，人总不能一辈子这么活下去。” 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虽然动着嘴唇，却如什么都没说一般。 将清柠安顿下来，看到她在茅屋里找了一处暖和躺下后，沈良就转身去了茅屋。 世俗人的居所，无论如何也不能自降身份住下，这是沈良一定要要坚守的原则，哪怕是如今这般瓢泼大雨下个不停。 这从天空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也仅仅是对世俗人而言有些可怕，在道人面前则是不足一提了。 道人吸纳的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灵气，拥有的是摧天裂地的恐怖之力，是这个世界仅次于天道的强大存在。即便是自上天而生的大雨，在道人面前也不得不避让。这从天而降的雨水还未挨近沈良，便如遇到恐怖的天敌一般，纷纷自动避开了他的身体，从身旁落了下来。 从大雨下起至今，沈良身上没有沾染到一点雨滴，身上的衣服依旧如下雨前那般干燥。他寻了附近的一处大树纵身跃上去，如在王家时那般依靠着大树休息。 依靠着大树，沈良又看清晰的看到这座小村庄的全貌，看到小村子里那一户户亮着的灯光渐渐的熄灭，这座村子慢慢的融入了黑暗中。 看着这番景象，他心中莫名的躁动，不由得想到了师父所说的遗言，以及那不可违逆的天道。 沈良不惧怕天道，正如他从未相信过永生不死那般，在道人的倨傲面前，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但他从未蔑视天道，至今都坚信天道这种飘渺无情的东西是强大到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地步，因为他不想失败。 一旦失败，他就会失去一切，包括清柠。 “还有两年时间！”沈良深深吸了口气，面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大雨依旧哗哗啦啦的倾斜而来，除开那雨声，他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这时，一旁茅屋的窗户开了个小缝，从那下面透出一双漆黑的小眼来，关心的盯着沈良所在的大树。当沈良转头向着那间茅屋看过去时，那双小眼眼神慌乱无比，连忙闪到一旁，许久都不敢再出现。 直到许久，那双小眼才又在那窗户出现，认真的看着旁边的那株大树，同时小心翼翼闪到提防着树上那个笨蛋看过来。 沈良在心中笑了起来，即便是这寒雨之夜，他也感到有一股暖流流动着，想让他忍不住的笑出来。他也不再扭头去看着茅屋窗户下的那双小眼，而是好好的依靠着大树，有余光注意着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睛。 窗户下的那双小眼就一直关注着沈良，就像是躲在窗户的那可爱任性傲娇的家伙一样，默默的在他周围，想要一直关注下去。 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到了第二天就停了下来。 清柠从茅屋中走出来时，连连打着哈欠，一副有些困乏的样子。沈良站在树下看到她的样子，便对她微微一笑，表露出关心的意思来。谁知他的这番举动，却换来清柠不满的一下瞪眼。 清柠对瞪眼完后，对着老太太说了感激的话语，这就一溜小跑跑出了村子。他将沈良留在了原地，走到很远了才转身对他做了个鬼脸。 看着故意做出怪相来掩盖这一切的清柠，沈良会心的一笑，这便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 又花了一天多的时间，两人走到了安石城。 从未亲身呆在这种数万人口的城镇里，清柠一进城就睁大了小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对于如此繁华的城镇觉得喜欢的不行。生怕自家的笨道长跟自己走丢了，那只小手紧紧攥住沈良的衣袍，不时惊喜的指点着一切。 沈良见到周围人头攒动的景象心中虽微微有些惊诧，但这一切在他看来，终究也不过是一群蝼蚁们聚在一起，惊诧之余便没有别的感触了。 倒是他的那一身的道袍，在行人中显得更外的刺眼，不时的便有过往行人盯着他看。特别是来往的儒生，见到沈良的这身道袍，立马换了个脸色，十分敌意的看着他。 “笨道长，快点过来，看看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好像叫做糖葫芦，真是很好吃呢！” “笨道长，清柠刚刚买了好多这种小饼，闻起来很香的，你也来尝一个。” “笨道长，快帮我拿下这吃的，买了这么多好吃的，我双手都快拿不下了。这大城就是好啊，一条街上全是好吃的，清柠光是闻着香味就开心死了。接下来一个月，清柠根本都不会生气烦劳了，每天都会笑着的。” …… 虽知道白云观在安石城，但两人根本不知道那白云观究竟在何地。沈良是不可能开口来询问路人，那清柠这时连白云观都忘到脑后了，直接在城内向着小吃最多的那条街走去。不知她哪来的世俗人用的银两，反正是闻到街边的小吃的香味，就直接掏出钱财买下了。 “我可是道人，怎么能随便拿……”见到清柠这幅模样，沈良心中觉得有些不好，正要开口提醒，岂料清柠毫不客气的将一大袋带着臭味块状东西扔给了他。 这样被扔了东西，沈良正要做出生气的样子来，清柠里也不理他，直接向着下一个小摊走去，双眼放光的看着摊上的热腾腾的的小吃。 “前去白云观的路，你等下必须打探清楚了。”沈良十分无奈，最终只能接受这个，对清柠故意板着脸说道，“进去白云观之前，这些东西你必须吃完，不能带进道观中。” 在这条香味四溢的街上，清柠开心的不得了，连沈良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明白，这就连忙点头同意了。 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那条满是诱惑的街巷。清柠欢愉的哼着莫名调子走在最前面，眉笑颜开，她小手里拿的是好吃的东西。沈良则带着余下的几样小吃跟在身后，开始向着白云观走去。 至于路过行人们那带着鄙夷的眼神，沈良自是毫不在意，对这些无知蝼蚁们的想法觉得鄙夷。 路过一块宽阔的场地时，心情愉悦的清柠眼尖看到场中央的情形，连忙对着沈良叫道：“笨道长，快看快看，这安石城里竟然有和尚在！” 顺着清柠所指的方向看去，沈良见到前面的场地中央站着四名神态慈悲的和尚，正披着袈裟盘坐在地上，对围在周围的百姓讲着故事。 “昔日，我曾是青州大涯观中道人，道号小山道人。在未曾被点化前，我便在道观中利用世人的恐惧，用鬼神蛊惑他们用生死恐吓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奉献上香火信念，为我一己私心二用。”四名和尚中面目最慈悲，最为年长的那名和尚对着众人缓缓开口说道。 那名慈悲和尚开口说话时，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让在场之人无不觉得心神清净，遁入了一种忘记自我的境界。 看到这种情况，沈良自是知晓缘由，觉得佛家这些和尚们的小把戏真是幼稚。 “但十年前，僧者曾前去烟州无量寺一趟，在寺前遇到一盲僧。那盲僧盘坐双腿，双手交握在衣襟之下，一副沉思的样子。待僧者靠近时，那盲僧便开口，说僧者身在地狱，若再不迷途知返，便无法重回天堂。” “僧者那时已是魔障，如何能醒悟，只回了那盲僧一句话：我并不知自己是否身在地狱，但我知道你马上便要入地狱了。言毕，僧者便欲出手攻击盲僧。岂料，他只一语便将我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你心中有杀意，这便是地狱！那盲僧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让僧者醍醐灌顶，幡然醒悟。”那名慈悲的和尚说着，缓缓站立了起来，忽的大声对周围百姓说道，“汝等曾被道门鬼神之术欺骗，如今依是被束缚挣脱不得，犹如地狱一般。僧者可带你们离开地狱，前去天堂，汝等可愿意？” 那慈悲和尚说话时候，依旧带着那有魔力一般的声音，煽动起在场混沌不请的百姓来，让不少人在不知觉间跟随着叫起来。 他们要出了这无间的地狱，进入那美好的天堂。 “贼和尚，莫以为青州允许你们前来了，你们便能再次妖言惑众，真是不自量力！”这时，突然一声高声声将这场地周围那怪异氛围惊醒，一众儒生走了那四名和尚。 一个偌大的“破”字随之在场地周围出现，与这场地周围莫名的气息一起随之碎掉了。 “笨道长，他们要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清柠看着这儒佛两家弟子争吵起来，在一旁看的十分开心。 道佛儒的争执果然都这般无趣，赶紧将那白云观收复才是要事！ 沈良觉得有没有半点趣味，懒得再多看场地上的情形一眼，这就拉着清柠要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