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拉塞尔的危机感
在少年指的方向,光复很轻松地找到了吉野医生的医所,实际上他也是没长眼,医所的牌子就立在路口,恐怕眼睛能见得都能发现。难不成我被少年的美色迷住了,光复不无担忧地想,浑身打了个寒颤,他可没想着向基情的方向发展。 吉野医生是个和蔼的小老头,地鼠般萎缩着身体,戴着副这时少见的金边眼睛,光复见到他时正拿着瓶药剂调试,像极了电影里的炼金大师。打了声招呼,吉野眼睛绕过镜片,勾勾地盯了光复半天,才把他给认出来。 “我记得你叫华源什么来着。”吉野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工作,因为每当这时他总难从思考中解放出来,光复的突然到访让他有些讶异,前次看诊的时候不是已经确定他身体的痊愈了嘛。 “华源光复。” 光复笑了笑,道明了来意,把装特产的礼盒送了过去,真心实意地表达了救命的感谢。就算此番不是佐那子的主意,他也打算过阵子买些东西前来,这不刚从前田那弄到点钱么。 吉野也不矫情,叫人收了礼物,又叫光复坐下来,很有老中医风范地给他把了把脉。人家后生过来感恩,那诚挚的模样,就差送面‘再世华佗,妙手回春’的锦旗了,他也不能怠慢了不是。 手放在光复脉搏上好半天,微闭着眼像是睡着似的吉野这才收回手,冗长地‘嗯’了一声,如此情景好像马上就要说出‘有喜了’之类让人喷血的桥段,当然这是光复无聊的臆想啦。吉野点了点头,告诉光复身体身体很健康,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至于你的失忆,脑袋中的淤血基本上已经没了,脉搏也很稳健,还是想不起来的话,可能和脑神经有关。具体的我也无能为力……”吉野说着一摆手,“现在的医学上无论中医还是兰医,都没有可行的理论,或许随着时间能一点点想起来,亦或许永远想不起来。” “这样啊……”光复沉吟道,别说这时代的医学了,就算现代如此发达的情况下,也都没有对失忆症治疗的有效方法,毕竟大脑可是最神秘的领域,称之为上帝的禁区。 可能是见光复有些失望,吉野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小伙子,其实遗忘过去也未必不是好事,也算是种重生吧。” 光复嘴角抽搐了两下,老头你还真歪打正着,可以去当预言家了,我就是重生的……他还想说什么,但吉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小心肝一抖。 “很多人都有段过去想遗忘,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幸运。”吉野说着,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痛楚,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眼睛似乎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我勒个去,老头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光复决定还是不问他的‘伤心往事’,先撤为妙。招呼了声,很明显吉野陷得太深难以自拔,完全没有回应,光复只得悄然地退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又突然回头,试探着问了句,“对了,吉野医生,你认识外面和小孩玩的,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么?” 本来光复是不抱希望的,没想到吉野居然真的回答了,只是这回答却让人很蛋疼。 “小司啊……哎……”吉野一言难尽地摇摇头,颇有些惋惜的意思,就又陷入那缅怀的痛楚中去了。 看来我又多此一举了,光复苦笑着摇头出了医馆,至于吉野对少年的称呼,却是自动给他过滤掉了。为什么会有个‘又’字,光复表示作者真的很恶趣味。 事情办完,光复却没有回道场,他今天出来还有项重要的事,便是将连夜写的计划书交给拉塞尔,不足之处的必须得趁早商定才行。找人打听了洋行方向,径直向洋行而去。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到了洋行门口,却被人用枪指着挡了下来。 “站住,你是什么人?”黑洞洞的燧发枪口指着光复,持枪的是个褐色头发的西洋小伙,说着口明显跑调的英语,稚嫩的面庞此刻正一脸紧张的神色。 什么时候洋行多出了个洋小伙,光复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难道拉塞尔把洋行卖了跑路,或者债主追上门夺了洋行?望了眼此刻正紧张地有些发抖的小伙,光复可不敢轻举妄动刺激对方,他相信枪里的子弹绝对能在自己身上开个美丽的小洞。 “别激动。”光复用标准的英语道,“我找拉塞尔先生,难道他不在里面?” “啊,你说老板,他在的。你会说英语,真的太好了。”小伙一听语言能沟通,神色便缓和了下来。 “那么你的枪能放下么。”光复指了指枪口,声音有些僵硬道,“我想我第一次见面就用枪指着自己另一个老板,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不是件礼貌的事吧。” 既然这小伙称拉塞尔为老板了,那么就说明此刻他是自己手下的员工了,光复悬起的心落了下来。实际上,倘若拉塞尔真的跑路了,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此看来拉塞尔还算个守信的人。 “啊!”小伙大吃一惊,条件反射地站直身体,手上的枪一个没拿稳,慌乱中手指却好巧不巧地要扣在扳机上。 “见鬼!”光复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用英语骂了声,赶忙眼疾手快地抓住抢。 “我说你能不能小心点,这要是走火,我就要去和上帝他老人家讨论圣经了。”光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悻悻地说道。 “对……对不起,老板。”洋小伙脸红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光复。 虚惊一场的光复刚要说话,听到动静的拉塞尔就走了出来,搞清楚了情况后,把小伙痛骂了一顿。光复这才知道,洋小伙叫丹尼尔,今年十六岁,是里面那个满身酒味喜欢睡觉的老笛福的孙子。昨天来洋行没见到,是因为丹尼被叫去码头的船上帮忙了,所以虽然知道洋行又多了一个老板,却是不认识。 “这样啊,不知者不罪嘛。”光复打了个哈哈,“不过尼克,好端端地你怎么叫人守起门来。” “这个……”拉塞尔狠狠地瞪了眼丹尼,边暗骂丹尼这个小冒失鬼,边尴尬地笑道,“你看这日本到处都是带刀的暴力份子,简直比美国西部还乱,万一冲进来个打劫的,呵呵……” 光复算明白了,这家伙是被自己那番话吓着了,昨天他没派人守门,正好就被他用打劫的话开了玩笑。瞧丹尼一副欲哭的样子,想必拉塞尔没人可用,就拿他来顶缸了。其实拉塞尔来日本也带了不少雇员前来,但前阵子因为破产危机,便解散了那些人,有没走的也留在了船上准备带着一起回国。这老笛福爷孙两人,算是他半个家人,一路跟他从法国出来的。 “我说尼克,你还真能防范于未然。”光复哭笑不得地撇撇嘴,和拉塞尔走进了洋行。 至于可怜的小丹尼,两位老板都没发话,老实巴交地他还站在门口,意思是要继续执行守门的光荣任务了。 “还不进来。”到了大堂的拉塞尔回头喊道,“别站在门口丢人啦。” 丹尼满脸委屈地‘哦’了声,拖着枪,乖乖地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