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比试比试

    再是亡命之徒，也知道趋利避害。这赤手空拳被人家堵在帐篷里，几个汉子都不开腔了。刚才叫得最厉害的那个家伙，此时也噤若寒蝉，不敢直视牛小戈。倒是其他几个汉子，虽说不说话，但眼神里透出的都是不羁和不服。

    所以说，沉默比叫嚣，是最有力量的表现方式。

    牛小戈知道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只要自己放下了菜刀，可能分分钟钟就被人撕碎了。所以，他也想了后手。

    他走到帐篷中间，把其中一把菜刀扔在地上，像施舍一枚铜钱一样。轻蔑的说道：“谁？来跟爷比划两下。”然后后退两步，算是一个很正式的邀请，使自己在气度上比人高了一筹。

    而他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四五……

    帐篷里的人一霎时就安静了下来，连铁大宇都有些瞠目结舌的，心里一下子就揪紧了。他实在搞不懂知道自己这刚拜的师父，居然还有这胆色。

    那几个大汉许是也被这沉默弄烦躁了，有些互相张望诘问的意思。而其中一个一直很阴沉、目光冷酷、干瘦的家伙慢慢站了起来。他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走到菜刀跟前，然后弯腰拾起菜刀，很淡然的对牛小戈说道：“我来。”

    牛小戈心里也刚好数到一百下。

    这时帐篷一掀，就呼啦啦进来了两个挂腰刀的小校。右手一指众人，厉声喝道：“大胆！谁敢闹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吃我军中的杀威棒。”

    牛小戈见人来了，悬起的心这才落下来，暗暗的长吁一口气。

    他是算好这菜刀被取走，应该有人追来的。要是这晚来一步，那自己可就下不来台了。

    他忙把菜刀一扔，双手一举，敢作敢当的说道：“两位爷，我们只是切磋武功，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想闹事。”

    两个小校一看这边认错态度又快又好，马上拔出腰刀对那还提着菜刀的瘦子喝道：“把刀放下！再不放下，我们就杀无赦了。”

    那瘦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好像是看透了牛小戈的把戏，也不言语就把菜刀一扔。

    两个小校，捡拾起菜刀，然后把两人就押出了帐篷，往军中的大帐走去。

    牛小戈心里暗叫不好，知道自己可能难逃军法。这古代的军法好像还挺没人性的，动辄挨几鞭子都是小事，说不定真要被棍棒打得皮开rou绽的，或是站在什么木笼子里示众。

    “唉，这总好过被人劈死在帐篷里。”牛小戈心里也只能这样想。不管怎么说，今儿的事，起码自己没掉链子，以后被人如此藐视和欺凌的事可能就不再有了。

    到了大帐外，两个小校让他两站在帐外跪下，然后进去禀报去了。

    牛小戈看看跪在一边的瘦子说道：“喂，我说。你是不是脑子少根弦，帮别人出头有意思吗？”

    那瘦子拿眼斜了他一眼，根本不打算搭理他。这种无视，明白无误的告诉牛小戈，什么叫硬梆梆的对手。

    牛小戈这个时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这军营周遭的一切。这个兵营应该是驻扎在一个离县城不远的地方，因为隔着那高高的木栅栏还是能够看见贵县县城的城墙。

    兵营周围比较荒僻，而那些木栅栏看上去还是新砍伐的木材，所以这什么铁军到贵县应该时间不长。而且这些兵卒，还一个个看上去草莽气十足，年龄有老有少，根本不像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军队。所以，这些兵卒也都是才招募或从死牢里捞出来的，还都没有来得及训练。

    牛小戈正走神，大帐里出来了几个人。

    他忙回过头看，只见一个精壮的汉子，年约三十多岁，一身轻甲，手按佩剑，迈着稳重的步子走了出来。这人十分的面熟，牛小戈一时还有些记不起来了。自己应该是跟此人见过，只是记不得是过去？还是现在了？

    他后面除了两个小校，还紧跟着两个面色古铜的年轻校尉。一见到这两人，牛小戈恍然大悟，这领头的汉子，不是华迪青吗。

    哎呀妈呀，这真是华迪青。牛小戈差一点就叫出来了。

    如果不是看到那两个在船上见过的武士，牛小戈真没把眼前这汉子认出来。以前的华迪青给他的印象，是一个走南闯北很有气势的商人。而面前这人，既儒雅睿智，又不怒而威，一看就是个具大家风范的军人。

    牛小戈像看见了救星，自己好歹过去跟华迪青也算萍水相逢的朋友，看他样子应该是个军官，而且是从军中大帐走出来的，说不定是个连排长级的干部。

    牛小戈当然也记得自己被他甩在岸上的事，他应该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吧？牛小戈有些怕这种道貌岸然的人，背地里是什么最不好说。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

    所以，牛小戈压抑住了想站起来打个招呼的想法，头一低，等着看怎么发落自己。

    那华迪青走到两人面前，站住后，低沉的说道：“抬起头来。”

    牛小戈平静的抬起头，不过他也不敢去看华迪青的眼神。

    似乎华迪青也没打算认他，只是徘徊了两步，然后说道：“在军中聚众闹事，持械斗殴，两位好本事啊！”他回头问身后一个校尉道：“按军法，该怎么处置啊？”

    “回大人，按军法应该各脊杖二十。”

    “这太轻了，不长记性的。既然两位有这个闲情比试，我倒想看看，两位的本事到底如何。来啊，取两根棍来。”

    牛小戈心里暗想，这老弟是真不给情面啊，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也难怪，我以前是阶下囚，人家是朝廷的人。现在我是兵卒，他是领导。什么时候人家把你当朋友了？自己还是自作多情了。

    牛小戈心里一横，反正什么都得靠自己，而且西门邦这身坯还矫健，论拳脚可能也不在那瘦子的话下，比试就比试。

    一小会，有人取了两根齐眉棍来。

    华迪青道：“给他们两人。我有言在先，今日谁在比试中先败北，谁就叫赢者一声爷。而且，以后在军中必须一直叫。来人，圈个场地出来。”

    牛小戈心里直打鼓，手接过齐眉棍时，还有些哆嗦。

    而那瘦子，脸上倒是一下子释然了，好像正和他意，已准备好教训人了一样。

    一忽儿，在大帐外就围满了兵卒们，都来凑这个热闹。这些死囚、配军，多日以来还没有这种刺激，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两人打趣逗乐，起哄骂娘。

    牛小戈和那瘦子各执棒站立一端，一副决一生死的架势。